遇见陈优之前,杜蔻一直是一个很骄傲的女人。她想如果有一天她真爱上某个男人,她表达出来,对方只会是欣喜若狂。她从未料到她会这么强烈地爱上一个男人,更没料到她一腔热血地表达心声“我们结婚吧!你不知道我多爱你”时,对方的回答竟然是“对不起”。
第一次见陈优,是李遇柳他们的一个部门聚会。
李遇柳这人枉为“山东大汉”,既不威猛又不高大,酒量更差,可是自称酒品很好,没有哪次同学、同事聚会不是被人家扛回去的。那天为了庆祝新试剂盒的报批成功,科研部的一堆人从下午五点一直喝到晚上十点,而且那些天他胃病又发作了,一直在吃药。杜蔻不是那种要跟男人形影不离的女人,但那天她正好加班,回来时路过他事前汇报过的那家酒店,就找了进去。
一堆人吼着“喝喝喝”,李遇柳早就喝得七荤八素,去洗手间抱着马桶吐了两轮,小杜的电话又来了。
“还没喝完呢!我没多!我知道分寸!你在外面?好好,我出来找你。”李遇柳一边打着电话一边往外迈了一步,“啪”地摔到地毯上,手机连翻几个跟头跳出老远,旁边的人忙跑过去扶他,谁知李遇柳根本就没有爬起来的意思,趴那儿就开睡了。大家只得把他架到旁边的沙发上,有人捡起他的电话:“你男朋友喝多了,你进来呀,我们在8008房。”
于是杜蔻进来了。那天她穿着很紧身的白色背心,头发染得褐红褐红,戴着长长的吊链耳环。一群人都朝她喊:“你们家小李还欠了我酒!要不要替他还上?”谁知道杜蔻还真大方,看了一眼睡在沙发上鼾声大作的李遇柳,把满桌人都扫了一遍:“欠了谁的?”这势头把众人都震住了,有人就把陈优推了出来:“别人的就算了,刚陈总跟他喝了三杯,他全赖掉了。”
杜蔻取过一只水杯,操起酒瓶,哗哗哗往里倒白酒:“够不够三杯?”大家都叫好,说够够够,杜蔻一扬脖子全喝了,又问:“还有谁要喝?”时髦漂亮的女孩子把白酒当水喝,当然能引起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士一阵骚动。
趁着高兴,陈优早也喝了七八成了,觉得这个女子简直是一侠客:“看不出李遇柳真厉害啊,挑了这么能喝的女朋友。来跟我划拳吧?”
“我不会划拳。”杜蔻摇头。
“要不报数?”
“也不会。”
陈优想了想:“拿副扑克算24,怎么样?”
杜蔻一听就笑了:“玩这个我二十四年没输过哦。”
“这么厉害?”陈优盯着她的眼睛,“我快三十一年了,也没输过。你道行比我短嘛。”
一堆人怪叫着,“好哇好哇,不是陈老板要失去保存了三十一年的东西,就是靓女要奉献她留了二十四年的东西!”围成一团起哄着。
服务员拿了扑克来,两人各持一半。
第一把陈优抽出一张5一张4,杜蔻抽出一张10一张1。
陈优:“(10-4)×(5-1)=24。”与此同时,杜蔻正准备说(10+1-5)×4,但到底还是慢了一步。
陈优抽出两张j,杜蔻抽出的是两张2。
“(■+2)×11=24。”陈优又抢先一步。
接着抽。陈优的是7和5,杜蔻的是10和4。
“(7-5)×10+4。”终于抢了先,杜蔻开心得笑了起来。长长的耳坠随着她的小耳垂晃动着。
陈优的是6和4,杜蔻的是a和8。
“(8-4)×6×1。”“(6-4+1)×8。”
两个人同时报出了两个不同的等式。
陈优的是4和2,杜蔻的是k和5。
“(13+4-5)×2。”陈优又领先了一步。其实相隔一秒杜蔻也有了自己的答案,要命的是总是晚那么一两秒。
陈优的是9和q,杜蔻是3和10。
“(12-10)×(9+3)!怎么样?四比一,”陈优得意地看着杜蔻,“咱们还是差八年功力的。”
“喝酒!喝酒!”旁边的人狂呼起来,趁着酒性大喊大叫,“小杜同志,为咱们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陈老板,奉献出了她保留了二十四年的东西!”
有人附在杜蔻耳边悄悄说:“咱们老大可是当年的理科高考状元啊,你能跟他斗到这样,很不错啦!”
不知道是因为酒还是因为生气,杜蔻脸全红了。她拿起玻璃杯,哗啦啦又倒了半杯,一饮而尽。然后又有一堆男孩子围上来毛遂自荐,说如果以酒量论英雄的话,他们才配得上她杜蔻,李遇柳是个狗熊。那个狗熊也不理,趴在沙发上早就鼾声震天,看来扛都扛不回去了。有人在他身上盖了件外套。
那晚连上杜蔻一共二十二个人,闹了一箱白酒,还意犹未尽地叫了一打生啤。陈优说喝多了提前告辞,出门的时候酒店里其他包房的客人早走光了,就他们那帮有力气的家伙继续在里面闹。很多年没喝这么多了,看东西都费劲。陈优坐到车里,酒一阵阵往上涌,脑子直发烫,一出车库就把路边的三个“雪糕筒”全撞飞了。正想着是不是要把窗放下来吹吹脑子,突然看见一个年轻女人堵在车前招手,心想又遇到小姐了,定睛一看,才认出是刚才跟自己一块喝酒赌牌的李遇柳的女朋友。
杜蔻看他车停了下来,马上跑过来趴在车窗上:“我还要跟你赌。”
“美女,算你赢,好不好?”
“算?”杜蔻竖起眉头,加大声音,“全是因为规则不同!我们以前玩的时候,j以上的牌都算10的,可你全按11、12、13算,我不习惯。如果按照我们的规矩,我是不会输给你的!再赌一把!”她一把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陈优趴在方向盘上,胃里排山倒海般难受,抬头看过往的车辆、红绿灯都非常困难了。“我开不回家了。”他说,“小命要紧。”车已到了恒福路,陈优看到路边的霓虹灯牌匾,附近有一家宾馆,“我得找个地方住下来,明早再回。”
“不改规则我是没可能输的!”
“去酒店接着赌吧。”陈优说着,慢慢地把车滑到酒店门口,眼睛都睁不开了,“我从不扫女人的兴。不过没酒了,你想赌什么?”
“什么都行!”
陈优侧过头盯着杜蔻看了半天,个头瘦小,虽然面目端正,也算不得美女,不过好像很有点意思。
“脱衣服吧。输一局脱一件。”他说,“你的手链脚链都可以算一件。两边耳环算两件。”
开了房间,两人盘腿坐到床上。
杜蔻抽出的两张是3和4,陈优抽出的是9和7。
“3×9-(7-4)。”杜蔻抢了先。陈优脱了一只袜子。
杜蔻的是k和j,陈优的是4和1。按两人商议的新规则,j以上一律算10。
“10×10÷4-1。”杜蔻又抢先算出来。陈优醉醺醺地晃着脑袋,又脱了一只袜子。
杜蔻的是两个q,陈优是8和3。
“3×8×10÷10。”杜蔻简直想不到会这么顺利,声音越来越大。陈优脱了衬衫。
陈优抽出了一个7一个9,杜蔻抽出k和4。
“4×10-7-9。”杜蔻的声音近乎是喊了。陈优解皮带脱长裤。
陈优抽出了5和6,杜蔻抽出了7和8。
“6×8÷(7-5)!”杜蔻将牌使劲一扔,跳了起来,“哈哈!我赢了!”她一抬头,顿时愣住了,既而脸飞快地红了起来:陈优站在床上,正在脱他最后的小短裤。
“你赢了。”他一丝不挂,笑嘻嘻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