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立秋。下午天气好,树上的叶子蠢蠢欲动,纷纷坠落,阳光下远看少许落叶,若流光飞舞,沉默的绚烂中等待明年花满树。
树下有一排木制椅,二人牵手坐着,犹如一幅画。
“我要回去一趟,看看爸妈。在家住一段时间。”仙静穿着桃红色的兔毛短袖背心,格子裤,像只乖巧的兔子,我见犹怜。
“我要去。”叶幽想也没想,“我是闲人,大把时间。”
“不行的。”仙静摇摇头,“我是回家,带你回去干什么?那么远的地方,又偏僻,你待在北京不挺好的吗?”
“有什么好,玩腻了,正好想去旅游。”叶幽凑近了脸。
“说不行就不行。”仙静的眼睛鼓得像个青蛙。
“我是你的男朋友,见见岳父岳母是应该的。”叶幽厚着脸皮说话。
“你认识我才几天?我爸爸很传统的,他喜欢医生、律师、警察或者老师什么的,听到你没工作,肯定不答应。”叶幽想起父亲那严肃的表情,摇头。
“我管你那么多呢,反正我要去。”叶幽捏着仙静的耳朵,一把抱过来,吻着。
吻的间隙叶幽坏笑道:“你不答应我我就这样亲到你答应为止。”
路人侧目。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当街热吻,毕竟是传统的城市,如果在深圳,没人会理睬——大家都很忙。可是在北京,不一样,不一会儿,四个老太太已经在近处指指点点。
仙静透不过气来,只有点头。
叶幽松开她:“确定明天下午走?那么上午我们得去买点烤鸭、蜜饯、果脯特产还有衣服、鞋子什么的,你家总有些亲戚,总不能空手见他们吧。”
仙静愣了一下,许久才说出一句话:“懂事的孩子。”
叶幽送仙静进屋转身离开道:“我回家收拾一下,晚上你自己吃饭吧。”
仙静忽然有些舍不得,哪怕明天见面,还是有些舍不得,舍不得又如何,总是要走,在叶幽的怀抱停留片刻,放手了。
屋子里很冷清,打开电视,这样显得有人在屋里说话,并不虚空。撬地板的事情等安苎下班回来一起动手,石磊今天下午也会过来吃饭,冰箱里菜塞得满满的,仙静喜欢厨房,那是女人的天堂,男人进来,大多是帮倒忙。
想起辣椒要辣之类,仙静一边切菜一边哧哧笑了。忽然觉得可怕,恐怕是爱上了?如果突然莫名其妙地傻笑,那个人不是白痴就是恋爱了。
而最近傻笑的次数越来越多。
想到这,又叹了气。
安苎回来得很是时候,菜都端上桌了,门铃也响了。狡猾的两口子,仙静想。
石磊还没去日本,举手投足之间已经有些东洋氛围,见到仙静用标准的日式礼仪问好。仙静耷拉着眼皮:“你们回来啦。”
安苎给石磊夹菜:“多吃点,吃饱了好干活。”
石磊一边吃一边埋怨道:“好好的地砖撬了干什么,你们两个女人搞什么鬼?”
仙静脸色一白:“别鬼啊鬼的,我和安苎不喜欢这个地砖的颜色,打算重新铺。”
“找个工人就行了啊……”石磊嘟囔着。
话还没说完,安苎打断了,声音很大:“找工人不要钱啊,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找你做男朋友,就做这点事情都推三阻四,得了,等你去了日本,我找个工人代替你。”
石磊急了:“行,行,我砸,我撬还不行吗?工具都带来了。”
仙静抿嘴,打了圆场:“快吃快吃,去了日本,可没这么好吃的东西。安苎你别责备石头了,他是个好男人,千里迢迢去留学也是为了你们将来着想。”
安苎狠狠地瞥了石磊一眼,夹了一大把菜堆在他碗里。
石磊抬头对仙静感激一笑,吃得更欢了。
撬地砖,一块一块撬,撬不动的就砸,咚咚咚咚,一楼的妇女从窗户伸出头大叫:“好吵啊!”
仙静爬上马桶,也把头伸出去,对楼下的人道歉:“对不起,很快就好。”
那女人干脆半个身子伸出来,朝楼上骂道:“你们这些外地人,白天吵,晚上吵,有完没完,都是些什么人哪……”
仙静有些理亏,头缩回来,悻悻地看着石磊砸地砖,也帮不上忙。
楼下那人还在骂。
安苎拿杯子接了杯水,看也不看照着窗外一泼,骂声戛然而止,世界变得安静。
石磊和仙静一脸景仰,安苎头发轻轻一甩:“只有泼妇才能制伏泼妇。”
完工后,石磊洗手擦汗,向二人道别:“我先走了,最近很忙,仙静明天要回家了吧,祝你一路顺风。”
“明天晚上过来啊。”安苎送到门口。
“我把学习的资料也带过来可以吗?”石磊考试在即。
安苎快晕过去,石头就是石头,无奈道:“只要你能看得进去,就带过来吧。”
骨渣,白色的粉末,也有一小块的碎屑,在地砖的背面,一点点用指甲刮着收集着,在红漆小盒里一点点聚集,没有人愿意说话。仙静干脆戴着眼镜,想多收集些。很显然,这是被人精心藏好的骨渣,为何如此残忍,除了同情恐惧和悲凉,还有些好奇。
蹲在地上的仙静和安苎,聚精会神,没有感觉到红眼睛一眨不眨地在窗户上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