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之所以被称为倒霉,是因为它总是在你失去防范的时候击破你意料中的美梦。就象看到地上一元钱,低头去捡是口痰。这种现实中的尴尬会让你除了骂句,靠,吐地真他妈的圆以外,再没其它自我安慰的办法了。我就是一个经常倒霉却总在倒霉中幸运的人。
秋天的背景下,我一个人独自徘徊,瑟瑟细雨里,我满眼都是春花烂漫。我一路欢快地跑出雨巷的胡同口,撑着一把油纸伞,架起七彩祥云。我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只知道很快乐,一路飘升,我经过了蟠桃园,偷了几个桃子,顺带着调戏了几个看园子的仙女。天上真是好,地上如果有这么漂亮的种桃女子,我肯定要在桃园旁边开个卡拉ok厅,顺带卖点摇头丸。我翻腾跳跃,一个跟头翻进了父亲怀里,父亲的脸阴冷地象是躲在凹透镜的后面,一手抓住我的脖子,一手扑扇一样扇了过来。看着父亲那么绝情的大手,我开始怀疑自己与他真实的血缘关系。我几乎要窒息了,我想喊,却毫无声息……
随着父亲的大手接触到我的脸部,我醒来了。一本高数书正从我脸上拿走,从拿走的速度我分析出这是物体快速落下后物理过程的后继阶段。
我扭过头,是耗子。更让我惊喜的是她身边竟然坐了一位十分漂亮的女孩儿,眼睛大的出奇,水灵灵的,象两颗大葡萄,在两排毛茸茸的睫毛下扑闪扑闪地眨。她坐在耗子旁边看着我抿着小嘴乐。
当我口腔唾液腺准备开始口水分泌工作时,耗子说,老师叫你呢。我才发现教室里很安静,大家都在看我。阴阳先生说请你站起来回答一个问题。
我赶快翻高数书。想求救一下大鸡刚才讲的什么,发现他们三个还在睡呢。妈的!三个不求进取的家伙。
我站了起来,用目光向耗子和大眼睛女孩儿发射求助信号。
阴阳先生看我站了起来就和蔼的说,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打呼噜。阴阳先生的话音刚落,教室里便开始有窃窃笑声。我想了想说,医学上讲睡觉的时候如果压迫气管就会出现打胡噜现象。我的话音刚落,整个教室象爆炸了一样,笑声大作。吓地大鸡他们三个猛然坐起,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地震了?
震你个头!勾引我睡觉的家伙。
等笑声渐渐平息下来,阴阳先生换用东北方言说,小伙子长得贼拉贼拉帅,做事咋这么不考虑别人呢?你呼噜声音这么大把旁边那三位同学吵醒了咋整呢?
笑声就象911的恐怖事件,就这样让你还在回味刚才的刺激时候又爆炸了一次。我站在那里想象着教室如果是个气球,现在就彻底破了。
大一时候的公共课是全校混合在一起上的,教师是固定的,你可以去选择上谁的课。据说这是教育改革后令人振奋的成果,毕竟学生开始当家做主。那些往年被抓重修的师兄们会谆谆教导不谙世事的学弟学妹们选课时候的注意事项。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让那些敢抓学生重修的老师知道了下岗是什么意思。大家说改革就是好,学生成了老师的上帝。
高等数学这样的课程是我们学校几乎所有专业的基础课,所以总是需要很大的阶梯教室才能容得下这帮除了不听课什么都干的学生。
阴阳先生的口碑很好,原因是上他的课轻松幽默,而且考试容易通过。所以,他的课堂上几乎包罗了全校所有专业的学生。
那节课,全校每个专业都有认识我的人。认识我的人多,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有很多外系的女生也认识了我。而且,对我印象还不错。因为我看到好多女孩子对我甜甜地笑。我坐在那里美滋滋地忘记了烦恼。
下课的时候,不少人走过我的身边会拍拍我说,哥们儿,医学研究地不错。有过分的还说,提高睡眠质量不是一个人的事。对于他们我总会友好地说互相切磋互相切磋。
我坐在那里一直等,等到教室里人走的几乎只剩下桌椅板凳的时候,也没有遇到个女孩子来拍拍我说这句话。好沮丧。
女生常常会遇到有缘无分的事情,那是因为她们喜欢坐失良机的结果。我明明看到很多女生在临出教室门口的时候还回头冲我笑一下,却偏偏没有一个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头,象男生一样,跟我探讨一下睡觉的事。让你闹不清楚那回眸一笑里到底都包含了什么含义。据说女生的可爱与魅力都来源于此,暗示你,又不告诉你,象个五彩泡,不抓就在你眼前晃,等你去抓,又没了。于是你开始失眠。
大鸡他们三个一下课就混在人群里溜掉了,因为我上课出了丑,他们就装做不认识我,怕影响他们的形象。我太清楚这些小技俩了,他们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别说认识我啊!”
三个没有远见的家伙,我才懒得理他们。在佛的面前,不怕你做了坏事,毕竟放下屠刀还能立地成佛,就怕你老实地用棍敲都敲不出屁来。佛都懒得点化你这种没有慧根的人。
我坐在那里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四下看了看,教室里剩下的基本都是桌椅了,我放弃了被女生主动拍下肩的希望。准备走的时候,却看到耗子和那个大眼睛女孩儿还坐在那里整理笔记。
看着她俩的认真样,我直想乐。我一直认为阴阳先生讲课,除了考试前夕字字千金外,平时说话除了句号有用外,其他的都没用。
没有女生来拍我的肩,我决定去拍女生的肩。耗子不能拍,因为她课余搞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研究,我怕拍出政治问题。我决定拍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儿,因为我感觉她喜欢我,我拍了她,她也不会用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伤害我。
我之所以认为她喜欢我是因为她对我笑地很甜。不过后来我知道了,她对谁笑都很甜,她生气的时候也很甜,因为她长得就很甜。
当我向她走过的时候,才明白作战的时候熟悉地理环境有多么重要,因为我坐在她们前面,想拍她的肩就需要绕到她的后面,我刚扭过身准备向后绕的时候,已经被发现了。
政治家最大的本领就是能及时破坏别人的阴谋。这一观点我在耗子身上得到了证明,她仅仅业余看了点马列毛文选的缩印本,就把我的阴谋破坏了。
没等我走到她们跟前,她就说,睡醒了,胡先生?
看着大眼睛听完乐地眼睛都成两排长睫毛了。我知道她肯定也知道我不是姓胡,而是胡姓。
我临时放弃了原计划。走过去对她们说,其实,我是冤枉的。我只是在仔细琢磨老师话里的深层含义,太深澳。琢磨着琢磨着大脑就不够用了,只好用潜意识继续琢磨。科学家说人的大脑里潜意识最有利用价值。
“你是在琢磨骗人的深层含义,太深澳吧!”?耗子从来不记着我曾经帮过她贴海报,说话的时候反而象是曾经帮过我贴海报。
我一直认为小眼睛的女生比较精明。看来耗子又证明了一次我感觉的正确性。被证明地太多,我感觉都快和我那先知先觉的父亲一样大智若愚了。
精明的女生不可爱,我喜欢笨女生,没压力。所有我只有喜欢眼睛大的女孩子。事实证明,看到耗子她们两个,我确实更喜欢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儿。
我对耗子说,没没没。。。。。。自从上次被你教育后,我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今天我来就是向你汇报思想工作的。希望你俩能让我回到咱们的队伍里。
耗子听完用小眼睛狠狠瞥了我一眼,说,你是希望回到白静的队伍里吧。大眼睛听完羞地满脸通红,白净的脸蛋上象扑了一层胭脂粉,笑眯眯地轻轻打了耗子一拳。看着那拳头落下,好羡慕耗子啊!
原来她叫白静。我阴险地记在了心里。
我叹了口气说,唉!就这点小秘密,还让你看出来了。好失败。白静的脸蛋就更红了。
我坐在她的对面,和她聊天,知道了她是苏州人。学工商管理的,嫌经济数学太简单,就到我们教室听课,好佩服。我说我要向她学习,英语课去她们班听,让她记得帮我占座。
她低着头不敢看我,白里透红的脸蛋象扑粉的暖玉,看地我好想捏一下。
耗子说要去吃饭了。白静说今天不想吃饭。
耗子满脸醋意地嘟囔着什么见色忘友,还说废寝忘食。。。。。。
看到耗子走了,我说我们吃饭去吧,她说好的。
那天吃饭的人真多,就象看周华健的演唱会,在打饭窗口挤来挤去。
我积极地向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同学问好,然后告诉他们这是我朋友白静。他们大多会很夸张地说,哇!金童玉女,郎才女貌啊!言不由衷地家伙,我知道他们心里正在说一朵鲜花又被牛粪糊上了。
我和人打招呼的时候,白静总会低下头温顺地站在我身边,等人一走,马上会嗔怒地说,少得意了,谁是你女朋友了,再这样说我要生气了啊!并且要用粉嫩的小拳头打我一下,象团棉花糖落在了身上。我说我没有说你是我女朋友啊,我说是我朋友啊。是他们理解错了嘛。
那天,我告诉她我是韩越混血儿,她也相信。一个劲问我是不是韩国和越南,我说是韩国和越国。她才知道上当了。说自己也是混血儿,是京沪混血,不过现在定居在越国了。幸好文科女生历史学地好,换了绿豆牙,估计回去后肯定要扒着世界地图满世界找越国了。
吃完饭,我说,现在国家野生动物保护的好,色狼经常成群出没,我送你回去吧。她说,你这样的色狼都能对付,还有什么样的色狼不能对付啊?我说是啊是啊,为了以后能对付更多的色狼,你应该和我常联系。她说嘻嘻,还说好的。于是,我有了她的寝室号。
我们那个时候,从来不问女生要电话号码,只要房间号。因为女寝楼的电话,全校男生都知道。
我把她送到女寝楼下,她说小色狼,你挺可爱的。听完以后,我想以后的宠物里狗估计将被淘汰了,改狼了。能不能提前开个宠物狼饲养基地,到时候能发财。
我是第一次来到女寝楼前面,好壮观,象火车站一样,挤满了男生。
白静是一个纯洁无暇的人,象潭清水。
我一失足,造成了千古幸福!
女生寝楼的电话和联合国秘书长一样忙。无论什么时候打过去,亘古不变的是占线。终于打通一次,接电话的阿姨还说,已经熄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打吧。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有耐心的人,我决心要让白静在电话里听一次我的声音。我的声音很有特色,认识我的人都说,象松树皮一样成熟。
我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父亲经常这么说我。而且他说,性格决定命运,如果你没有耐心,就无法稳定,那么你的命运将和你的性格一样,终生奔波,一事无成。小时候我一想跑出去玩,他就拿这句话吓我。为了结束父亲总是用肯定的语气和我说话的历史,我决定拿出我有耐心的成功事例去说服他。
但是,趴在传达室一个星期后,我终于明白父亲是多么伟大。说过的话总是在事实面前让人哑口无言。
电话无法打通,我只好盼望着能天天有阴阳先生的课。
我床头贴了一张课程表,里面只排阴阳先生的课,其它都写自由活动。每当遇到是阴阳先生的课,我会头天晚上去把座位占了,而且顺带给大鸡他们三个占,当然,我的座位不能和他们占在一起,我要和白静占在一起,而且还要做好隐蔽工作,隔离大鸡这三个危险动物。他们问为什么每次都是占他们三个的座位。我说实在是抢不到更多的啊,不要管我,我还是等第二天上课时候看看有没有退票的吧。第二天我会直奔白静的旁边,冲着大鸡他们三个喊,这个空座有人吗?没人我就坐了啊。每次他们听完我的喊声就会很感激我。说,老四真好,以后要请他吃饭。对,以后谁欺负老四,我他妈的跟他玩命。
但是,时间长了,他们三个发现,退票的座位总是在一个大眼睛的漂亮女孩儿旁边,而且,有几次下课了,还看到我和她一起吃饭。他们终于明白了,寝室里已经有一部分先富起来了。
晚上,他们三个集体声讨我,说我是隐藏在人民内部的阶级敌人,严重伤害了他们对我的信任。还说我和他们有难同当,有福独享。
最后,寝室里以三比一的表决通过了寝室一号决议:以后退票的座位,大家要轮流坐。
看着他们通过决议后,象1949年的中国大陆一样欢庆。我躺在床上,仰天花板长叹,天啊!没想到我们系里的弟兄已经贫困到了朋友妻,不客气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