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4月,杨少锋在大学中的最后一段日子。虽然离正式毕业还有3个月的时间,但毕业班除了写论文,基本上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了。按照与福建海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的约定,杨少锋来到了这家公司,出任该公司的公关策划部经理。
刚走出学校的时候,杨少锋就把自己毕业前几年的角色定位为学习者,学习企业管理、营销规划的各种知识,做一个优秀的职业经理人。他要的是一个大舞台,而不仅仅是一个饭碗而已。
海峡信息是杨少锋职业生涯的第一站,对于第一份工作,他非常珍惜,工作起来也很卖力。因为刚到公司,从事的又是一个高科技行业,许多事情杨少锋还得从头做起。不过由于他的个性比较外向,喜欢与各种不同的人打交道,所以公关策划的工作倒也不会让他觉得为难,做起来可以说是得心应手,只要熟悉一些行业背景和自己公司的产品特性即可。
日子在平静地度过,媒体的喧嚣与社会对他的争议渐渐平息,杨少锋也慢慢地成熟起来了。由于刚毕业,杨少锋对自己的定位主要是学习,而且海峡信息是一家国有企业,也不允许他有太多的个人发挥。但是在海峡信息期间,还是有一些事值得一提。
海峡信息主要从事的是计算机软件方面的开发,当时准备开发研制一种网络安全产品“黑盾”,研发还刚刚开始,杨少锋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市场推广的准备。他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处于国内领先水平的网络安全产品即将出现,还邀请中科院的院士到福州,对新产品进行技术鉴定。《福建日报》就网络安全的问题,结合“黑盾”的卓越性能,作了一整版的报道。本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技术鉴定会,而经过策划,杨少锋将它的领先科技优势大大地宣传了一番,为这个产品在业内树立了一个良好的知名度。只是由于各种原因,软件开发的进度十分缓慢,当许多人打电话咨询这个新产品的时候,“黑盾”还没出来,直到6个月后,“黑盾”的第一版本才面世,而到其完全成熟时,已经过去了一年,这个产品也错过了最好的市场机会。但是,不管怎么样,“黑盾”一出来,就卖得比预期要好得多。
虽然不是电子商务方面的专家,但杨少锋对市场的分析还是具有一定的前瞻性。2000年7月份左右,由于电子商务国际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媒体上经常可见关于美国等发达国家的电子商务情况介绍,国内也形成了电子商务网站的建设热潮。在这种背景下,海峡信息准备与连江县政府共同投资成立一个“海王”电子商务公司,主要做电子商务,提供网络交易平台。由于当时杨少锋是海峡信息的市场总监,参与了与连江方面的谈判全过程。不管是对双方合作的模式上,还是在电子商务的前景上,他都有些不同看法。所以杨少锋强烈反对这个计划,他的理由如下:第一,美国等国家的人口流动比较频繁,同一个人一年之内可能在好几个地方居住,因此在美国网络媒体的影响力较强,网络经济也比较发达;但在中国,城乡二元结构没有根本改变,人口流动受到很大限制,大多数的中国人一年中90%的时间是呆在同一个地方,生活习惯决定了人们了解信息主要通过报纸、电视等传统媒体,网络经济不会这么早就出现;第二,在家庭经济普遍还不是很宽裕的当时,逛街、购物不但是一种节约而同时也是一种享受,网上交易无疑是剥夺了人们享受作为“上帝”的权利;第三,美国等发达国家的有钱人大多住在城外,利用传统的逛商场达到购物目的,对他们来说时间成本很大,所以网络交易有更大的生存空间,但中国人有消费能力的大多住在城里,离商场本来就不远,时间成本也比较无所谓,电子商务的生存空间会小很多;第四,中国目前有钱人毕竟不多,对商品的价格比较在意,购物时比较斤斤计较;另外,中国的家用电脑的普及还需要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中国还没有形成社会信用保障体系,这对电子商务的发展将会是一个极大的制约。
基于以上几点原因,杨少锋对投资进行电子商务网站建设持反对态度,他认为目前时机还不成熟,海峡信息本身又没有很雄厚的资金实力,等不到电子商务的春天,海峡信息的所有资金都将烧光。与此同时,海峡信息的另外一些人也意识到这里面的风险,也赞同杨少锋的意见。后来,海峡信息与连江方面的合作方式,主要是由海峡提供技术上的支持,而不再投入资金。
果然不如杨所料,大概是2000年年底,网络泡沫破灭,纳斯达克股市大跌,美国数千家的网络公司破产,波及世界各地,中国也有无数的.com公司无以为继被迫关门,IT行业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寒冬。海峡信息技术有限公司由于没有在“海王”身上投入资金,避免了走上一条不归路。
时间很快就到了2001年2月,也就是农历的年底,春节将近。
与其他单位一样,海峡信息照样也要进行年底工作总结。照例,年终总结除了说说成绩外,批评与自我批评是必不可少的。在这个年终总结会上,杨少锋对海峡信息的现状进行了猛烈的批评。在体制上,海峡信息是科技厅下属的企业,其员工大多同时具有两个身份,一个是科技信息情报所的编制内人员,另一个是海峡信息的员工。正由于这层关系,海峡信息每年都能得到福建省科技厅的经费支持。靠着这些经费支持,就算不怎么干活,这家公司都能养得起它的员工。杨少锋指出,正是由于有了省科技厅的支持,海峡信息才会不思进取,因为不管怎么样,它都有退路。缺乏市场竞争的意识,优胜劣汰的机制对它不起作用,才导致了今天海峡信息的这种被动局面。杨少锋分析,海峡信息是福建省第一个高科技企业,但如今,福建的许多IT企业都已成长为营业额过亿的大公司,而海峡信息仍然只是一家小公司,这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