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时分我提篓水果去了她家,她妈妈还是那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她爸爸尴尬地笑着,不知所以然。郑眉还像我们未婚时我去她家找她玩的样子,眼睛发亮地盯着我看。我大大方方地将水果放在桌子上,笑说:“来看看二老!买点水果,二老可要保重身体啊……”
老岳母眯缝着眼,脸上又挤出哭一般的笑容:“小寒那,快坐吧,你都瘦了。”然后她打发郑眉给我泡茶,老岳父系上围裙,鼓足勇气似的说:“中午就在这吃一口吧,我给你煎刀鱼……”
我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郑眉。郑眉像害羞的小女生似的倒了杯茶水轻手轻脚放到我面前。她穿着身亮闪闪的睡衣,粉白的皮肤与这套名贵的睡衣是那样地般配,透着典雅与奢华、还有种令人冲动的性感。
我最后一次同郑眉她家共进了午餐,餐后,我说:“明天我就要回深圳了,请你们多保重。”郑眉送我到门外,说:“你回到深圳,我让财务把钱换成人民币存到你卡上。小寒,别再推辞了。这是我同彼德的一点心意……”
我盯着她的眼睛:“我收下了。谢谢你们!”
将白天的事同爸爸妈妈汇报完毕,妈妈满意地说:“好啦,接下来我该操心我的新儿媳妇啦。”
我将与冷婷见面到相恋的经过仔细讲了一遍。听得妈妈不住落泪,说:“多好的闺女啊。”爸爸听得一直点头,瓮声瓮气地说:“人家这姑娘独自一人,你可得对人家姑娘好啊。”
我睡觉时,突然感觉从未有过的轻松,宛如踩在一朵云上,四面是甜甜的清爽的风,还有冷婷咯咯的笑声……我好像长这么大头一次这样舒坦过,呼出口长气躺下来,拿起手机给冷婷打电话,她居然关机了!不知道她会怎么折磨那只猫。
在家里又整整陪妈妈待了一天,当天夜里我就坐上了回深圳的火车。
早上8点半,列车到站,我随人流走出站台,蹬上公交车便向家赶。在楼下按门铃没人接,我猜冷婷上班去了。便走上楼拿出钥匙准备开门,房东不知从哪里钻出来,替我拿过包,嘴唇翕动着。我友好地冲他笑笑,他面色严肃,点点头。我打开门走进屋,果然看见一只五花猫愣愣地看我,我走上前去,小猫倏地钻到床下,露出半个小脑袋盯着我看。
房东跟进来,挺局促地看着我,说:“萧先生……您的太太……”
我猛地转头看他。
他咬咬嘴唇:“您太太出了车祸……现在在人民医院里……”
我慌了,只觉天旋地转,那房东在我眼里一会变大一会变小,我用力稳定了自己,喘着粗气问:“怎么回事,你丫儿别撒谎,稳当儿地同我说……”
房东一字一板,面色庄重地说:“前天下午在深南大道上的一个路口,您太太被一辆车给刮倒了,刮得好厉害,听说当时就不省人事,好像……好像……”
“好像啥呀!”我大吼。
那房东被我的喊声吓了一跳,说:“好像脑浆都流出来了,一直昏迷不醒……”
我摇晃着身体,喃喃地说:“你现在带我去人民医院,好吗?求求你!”
“快走快走!”
车祸的地点正是深南大道!
前天中午,也就是我在郑眉她家做客的那段时间,冷婷不知去深南大道附近的公司办什么事情,在顺着人行道横穿马路时,一辆房车风驰电掣地冲过来,冷婷的身体被倒车镜猛地刮得飞起来,头重重磕在地上。那辆车转瞬间无踪无影,巴士站的几位等车人,七手八脚将她抬上一辆好心的出租车司机的车上,送到人民医院。
深南大道,一直以来都可称为深圳的骄傲,宽阔平整的路面,可容纳十余辆车并肩通行,然而……在这条路上,据我所知不仅仅只有一个冷婷发生过车祸。
病房里的冷婷上半个头部被白纱布紧紧地包裹着,鼻孔里插着两根氧气管,嘴唇竟是那样的紫,衬着白白的脸……我身体僵硬地走到她床边,无法相信自己的双眼,这就是我深爱的姑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