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秋让晓冬帮着请了郑海翔,自己约了秦月,又和晓冬说定了去哪家馆子吃饭。临走前,两个女人又打扮打扮,秦月更帮着知秋整了半天头发,到林晓冬和郑海翔来敲门时,才刚刚收拾妥当。
四个人吃了饭,又到饭店的小舞厅里去唱歌跳舞。简单的舞步,叶知秋也还能对付,唱起歌来,却要露怯,只自称左嗓子,和秦月林晓冬各对唱了一两首歌作罢;倒是秦月唱了一曲王菲的《明月几时有》,赢了个满厅掌声。买单时,晓冬抢着付唱歌跳舞的钱,知秋稍作争执,边上秦月道:“知秋,你就让林晓冬付好了。我知道他是大款!”知秋也就算了,却笑道:“隐私,又少了一个!”
回去路上,四个人竟不知不觉分成两排,知秋晓冬走在一起,秦月郑海翔一处说笑。夜色晴冷,墨黑的天上是一弯皎洁的半月。晓冬不时偷偷瞅两眼月下的知秋,她倒似乎比一年前好看许多了,不晓得是衣着还是打扮的缘故。送她们到了住处,晓冬海翔就冷得一程疯跑,回了自己的家。进了门,郑海翔犹道:“秦月唱歌真是有点专业水准了!”晓冬就笑道:“怎么样?喜欢上了吧!”
星期一新招来的人员分组。叶知秋没分到晓冬的组,晓冬倒有些高兴。此后的中午出去吃饭时,路过知秋的桌边,就叫了她一起出去,知秋也落落大方,渐渐竟成了习惯一般。大家又都在一台UNIX机器上写程序,晓冬有时就在上面和知秋TALK一会儿。知秋对这一切并不拒绝,态度里却又似乎总有点若即若离的意思,晓冬也就拿不准主意。
秋深时,公司里组织了去香山度周末。一帮人在一起,倒不似为了出来寻点野趣闲情,而是要跑到城市外面来好好聚一起喝酒、抽烟、打牌似的。知秋受不了,就一人出了招待所到附近的山上乱走走。走了不久,却看见晓冬拿着个相机在拍照,想了想,还是照原路走上去,晓冬却已经看见她,笑着招手。待她走近了,晓冬就道:“才买的数字相机,试试效果!”知秋道:“数字相机快是快了,恐怕原来的许多好处也就没了!”晓冬就笑问道:“这是什么意思?”知秋也就笑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数字相机这东西,虽然快,而且图像效果也好,却也扼杀了许多乐趣,比如取景,比如洗相,比如等待……就象这数字化时代给我的感觉,时代数字化了,跟着恋爱网络化了,情书也电子化了,就是没有人化、人性和人情味了……”知秋忽然停住,自己又先笑起来,道:“可能只是自己对新科技的恐惧罢了,还是个理科生呢──对了,我刚才一路走过来,听见蛐蛐唱歌了呢!好多年没听见过这真正的天籁之音了!”晓冬盯她看了两眼,又对着对面的满山红叶取景,道:“我听人说,这山里的蛐蛐也不是野生的,大多是人工放养的,就是为了营造一份正在逐渐消失的野趣!”知秋就感叹道:“唉,真不晓得还有多少东西是真的!暑假在家,晚上大家乘凉,看见一只萤火虫飞来飞去的,都觉得很新奇!连我的小侄女小眼珠子都盯着萤火虫转来转去的!”晓冬就笑问道:“你也有侄女?”知秋道:“是啊,小烦人儿……”
暮色渐起,满山的红在远方和苍苍流云连成一体。晓冬就提议给知秋照几张相,知秋也不拒绝,笑着找几个地方站了让他拍,又主动给晓冬照了两张。回去路上,晓冬道:“我明天就发到你信箱去!”知秋道:“我才买了计算机,你给我发到新浪的户头吧,在家里查起来容易些。”两个一路便说些机器配置的闲话,又互通了非工作用的电子信箱,一路走回招待所来。
十二月初,晓冬又出去跑了一个星期的招聘,路上却染了感冒,星期一就在家歇着了。久未见着的顾淼下了班来看他,一边拖他出去吃点热东西暖暖身子,一边吹嘘自己的未卜先知。两人正在自助餐厅吃着,晓冬的手机却响了,却原来是叶知秋打来的。晓冬问了声:“你好!”知秋在那边道:“你怎么今天还没来上班呢?回来了吧?干嘛呢?”晓冬忽然语塞,只道:“我没事,不是很舒服,就没去上班了。正有事呢,回头再说?”叶知秋稍稍愣了一下,却依旧笑着道:
“那好,你没事就好。再见!”晓冬先意识到自己的惊喜,再又意识到方才的莽撞,轻轻关了手机,却只是发愣。顾淼一边喝滚热的野鸡汤,一边问他:“怎么了?这么失魂落魄的,跟谈了恋爱似的!”晓冬也就笑起来,道:“快了!我还一直以为她对我没意思呢,没想到我一天没去上班,她就打电话过来了……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顾淼只冷冷笑,晓冬也忽然意识到把欣喜之情传达给了错误的对象,说了句“这野鸡汤味道真好!”,就低了头来喝汤,嘴角犹挂着未忍驱散的笑意。
第二日上班时,他找了知秋聊天,她却又淡淡的了,晓冬也只装着平常样子。mpanel(1);
中午路过她桌边,叫她出去吃饭,知秋却淡淡笑道:“我跟秦月约好了,再等她一会儿。你们先去吧!”晓冬又不由满腹狐疑起来。回来路上,却远远看见知秋和邓建国有说有笑地拿了饭盒进楼去,心底忽然有丝丝缕缕的嫉妒升起来。元旦舞会上,晓冬远远看着知秋在暗而暧昧的灯光里跟别的男性相拥着起舞,那嫉妒的火焰忽然跳高热烈了许多。半夜里睡不着,起来抽了好几根烟,到底打开电脑,裹着被子给知秋写信:
知秋:
现在是北京时间12月29日凌晨2点,一个29岁的男人从被窝中钻了出来,裹着一床大花被,瑟瑟地坐在电脑前,噼哩啪啦地给你写信,写一封情书。
呵呵,不要笑我。
今天晚上,你一定玩得很高兴吧。我却一直是在恍恍惚惚和燃烧的香烟中度过,远远看着你和别的男人跳舞,感觉自己慢慢的被
嫉妒噬啮,慢慢地发疯……
从去年在科大第一次见你,就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缠住了我。当时力排众议录用了你,但对于你会不会来还是没有多大的把握。没想到你居然来了!
……
当时就有种温柔的情绪在我心中迅速蔓延。或者,你也有那么一刻的动情?那么,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同时也给你自己一个机会呢?
不要叹气。即使是我在自作多情,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呢?
……………
他发了信,又喜又怕,上了床,却倒头睡了。第二日起来,不停地查信,却一直不见知秋的回音,又不敢直接打电话去问她,只在家里乱转。郑海翔还赖在床上未起,晓冬就去厨房把昨天晚会上带回来的一些东西热热吃了填肚子。下午时,正躺在客厅晒着太阳看书,却有电话进来,忙着接了,兴奋地说“喂”,却不料是个男的。那边闻夏道:“喂,林晓冬吗?是我啊,闻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