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只听脚步声踱了几圈。又陆陆续续有几人拢来。其中有人道:“白大人也是,这鬼地方也要我们来搜,夜猫子都没有一个。走吧,快到别处去找,别让他们抢了头功。”接着是脚步远去的声音,渐渐消失。
猎过狐这才长吁一口气:“好险,萧兄,要是刚才我们稍有不慎,定又让他们抓去了。”
萧亮道:“好,我不上去就是了,我先睡一觉再说。一宵未睡了。”说着仰身倒在床上,闭上眼睛,侧头睡去。
小室里静悄悄的。猎过狐和李喃喃紧靠一起,相互依靠着睡躺,煞是不舒服。
萧亮忽叹口气:“猎老弟,这床大得很,你何苦挤得那么难过,也上床来睡一会吧。”
猎过狐看看李喃喃,苦笑道:“喃喃不愿去睡,我也在这陪他。”
萧亮笑着摇摇头,不再劝说。自己睡去。
猎过狐却是睡不着。看看身边的李喃喃,这天下第一美少年,连皇家的龙床都不愿睡的人,却蜷缩在这斗室里,安身处都没有,也不知该说他是智还是傻,是有志气还是在耍小脾气。
世上的事本就很难说的。要说别人很容易。换若一旦是落在自己头上,怕谁也不能保证自己的所做所为就一定是明智之举。
李喃喃抬起头,笑着说:“猎过狐,刚才若非是你,我一定让白磊落捉去了。不过也就一定不会多受如此之苦了。”
猎过狐却没听见。因为他正在惦念着水寒烟,担心她的安危。
水寒烟也跑了。她打扮虽富贵高雅。白磊落一眼就看出她是何许人也。对她毫不介意。没叫人看着她。是故,她大大方方,摇摇摆摆地走回家去。一路上,心中还依依不舍地恋着那未吃完的酒宴以及那年少多金的李喃喃。她很遗憾自己没有福气和李喃喃沾个露水缘份。否则,她这一生便要过上好日子了。
水寒烟叹了口气。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她是一个妓女,虽然她长得美丽诱人。她人也聪明多智,在很小时就会凭着她身上特色去获取她所需要的一切。如今,她已成熟,熟得如树上的苹果,红得诱人,却已有落下的危机了。
当某一天她镜中照出头上第一根白发时,水寒烟便告诫自己。一定要尽快抓牢一个有钱的男人。否则,这一辈子便要终老在龙虎湾这又小又脏的屋子里了。
水寒烟叹息着走回屋子。无不怜惜地打量自己这身如诰命夫人样的打扮,一种飘飘之感油然而起。
推开房门,水寒烟也不点灯,也不拴门,和衣在身,往床上倒去。身子落在床上,忽觉下面有一团物体,坎坷不平,甚不舒服。要起身查看时,一柄利刃已顶在她的腰上,接着有人说话:“不要动。”
水寒烟花容失色,骇道:“你是谁?怎么到我房里来了?”
水寒烟腰下一松,床上那人已收了利刃,笑道:“我是唐送缘,你不是叫我再来的吗?”
水寒烟听清是唐送缘,立时骇意尽去,娇笑声起,人如粘糊般往唐送缘身上贴:“你现在才来,还用刀吓我,你真坏,真坏,也不知人家想你想得多苦。”
口动,手也不歇,整个人已靠上唐送缘的躯体,让唐送缘动都不能动。
原来唐送缘前几天经过龙虎湾时,心中失意,便寻着水寒烟处消消闷。恰遇水寒烟姿色不俗,又娇媚动人,对唐送缘更是尽意挽留,于是在这小屋中和水寒烟寻欢作乐玩了几天。水寒烟看见唐送缘眉清目秀,一表人才,手中银钞又多,而且听说是大户人家的子弟,便打主意要殷勤待他,最好能从良于唐送缘。
不想才得几天,唐送缘念挂荒原中的白玉狸,不辞而别,悄然离去。
开始几天,水寒烟还真点难过。因为她这一次的确是动了点真情的。后来过了几天便已习惯。
日间看到李喃喃,早把唐送缘丢到脑后。等李喃喃让白磊落抓走,正叹没缘份时,不想唐送缘又自上门来,水寒烟喜不自禁,暗道天无绝人之路。
水寒烟仰过身子,伏在唐送缘身上,凑着几点星光,看清身下的唐送缘面色苍白,双目布满红丝,似憔悴疲累得很。
水寒烟柔声道:“唐相公,你害我想你好久,人家眼睛都哭肿了,只道你不会来了呢。”
唐送缘笑道:“你是想我的钱吧。”
水寒烟抿嘴道:“我钱也要,人也要。”
唐送缘递上一张银票:“今天我累了,明天再和你玩,今天你让我在这藏一夜,我就给这张银票给你,好吗?”
水寒烟道:“不好,我不稀罕你的钱,只要你陪我,别说藏你一天,就是一辈子都行。”
说着已将身子紧紧缠住唐送缘,手,足,腰,肢,发,无一处不挑逗诱人。唐送缘再也自持不住,翻身而起,与水寒烟融于一体。心中却兀自震颤不已,仍在回味那树林中的惊险情景。
他就是在荒原中捉狐未成,反被猎过狐诱进无名迷魂树阵的唐送缘。那日猎过狐跑开后,唐送缘在树林中如无头苍蝇一样,乱走乱转。走来转去,始终不能走出这座小小的树阵,不过却让他走近了那堆狐肉。
唐送缘吃下狐肉,又去寻找出路。走了几步,脚下踩着一边树叶时,忽觉脚下一沉,竟有一个陷坑露出。几支暗箭嗖嗖飞出,射向唐送缘的面门,幸亏唐送缘见机得快,一式“倒卷西风”平平掠回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