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朋友-猎过狐传奇

还未庆幸完,只见太白楼上忽乱成一片,灯光熄灭不定,时暗时明,杯碗落地碎裂声不绝,呦喝追捉声亦是响起,接着一条人影撞碎窗棂落在瓦檐上,滚了几滚,又直落下地来,恰落在萧亮面前。

那人还未跃起,已被萧亮一把抓住。无赖技法施出:“喂,你碰伤了我,还想走?”

那人回过头来,月夜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甚是明亮。见了萧亮,竟露出笑意,却是猎过狐。萧亮一楞,这时,楼上跃下几人,手中各执明晃晃的钢刃,猎过狐大惧,挣脱萧亮要跑,却被萧亮一把带住,扯着跑进身侧一条小巷,道:“你这没我熟,跟我跑。”

萧亮带着猎过狐三拐两拐已插过了几条巷子,最后把猎过狐带到一间小房前。

推门进去,里面空荡荡的,一点东西都没有。萧亮关上门才道:“这是没人住的地方,保险他们找不到这来。”又问:“小子,你怎么得罪了县衙里的狗差役们?”

猎过狐道:“我也不知道,他们已和我朋友打起来了,说是要抓他上京,还说什么公主,反正我是一点都不清楚。”

萧亮也听不出头脑,道:“公主?什么公主?你说的朋友可是和你一起的那个娘娘腔阔少?”

猎过狐点点头,萧亮笑笑:“那小子也该尝些苦头。你呆在这别出去,等天亮了,你想到哪去,我就送你到哪去。”

猎过狐忽站起身,正色道:“不行,我朋友有难,我怎么能躲在这袖手旁观!”

萧亮赞许地打量猎过狐几眼:“我道你只是个好心肠的人,却不想你竟还是如此仗义之人。我萧亮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碰上你这种肝胆相照的朋友,忍不住手痒也想去帮帮你的忙。”

于是,萧亮和猎过狐抱着视死如归的豪情壮志又回到太白酒楼。只见里面依旧酒杯交错,笑声四起,全无半点惊杀后的气氛。

萧亮劈手抓过店小二,问:“楼上吃酒的人呢?”店小二看看萧亮,冷冷道:“都一同走了,剩下的都是在拣菜吃的人。”

猎过狐忙问:“那位李公子呢?就是昨晚和我一同进去的人,还有一个女的。”

店小二道:“他们都一同到县衙门去了,你要找他们,明天再来,他们已订好了明天的酒。”

猎过狐低眉沉思,自己也是搞不懂其中缘故。

刚才他和李喃喃上楼,被店小二领进一个雅座厢房。里面摆了一桌上等酒席,不知何故没有人来吃,却让小二捞了外快。

三人落坐,猎过狐平生第一次见到如此丰盛的食物,犹豫着不知如何下箸。

喃喃一旁挟过一筷佳肴,放在猎过狐碟前,笑道:“尽管吃吧。”

等猎过狐吃完,又笑着把桌上的菜肴一一挟给猎过狐,故意冷落水寒烟,免得她再有非非之想。

谁料水寒烟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丰盛的宴席,见喃喃已动手,自不甘寂坐,挟筷狂扫,全无刚才半点高贵气派,心中一时也忘了李喃喃。

吃得尽兴时,李喃喃面色忽变,侧耳细听,脸中颜色更是难看,自语道:“冤家路窄,我怎么坐到他们隔壁去了。”

水寒烟不知道李喃喃此话何意,也侧耳细听。身后果然有人语喧哗声入耳,听不太清楚,水寒烟转过身去,揭起身后一幅幔纱,纱巾后露出一堵纸板壁,水寒烟用手轻轻一捅,不想竟捅出一个窟窿眼来。

原来这纸壁仅是一幅屏风而已。从窟窿眼中看去,纸墙那边也是一桌酒席,桌上之菜比起这桌又丰盛许多,桌旁团坐了七八人。

正对面坐着一个黄褂蟒袍,玉带紫翎的中年武官,一身打扮似是宫中大内侍卫,白净净的面皮,一团和气中又带有一点威严。他身侧一人醉眼迷迷,手里拿杯酒正往口里倒。未倒准,只倒得满身都是。中间那人皱皱眉,喝道:“孟大人,你喝醉了,不要再喝。”

这人抬起头,又拿酒壶,口里道:“我没醉。”水寒烟看得清楚,这人正是刚才那探头要捉萧亮的孟大人。旁边一红袍官员也点头哈腰过来劝他不要喝酒。水寒烟认得此人是龙虎湾的县官张臣辉,见张臣辉对这两人点头哈腰,暗猜这两人来头定是不小。再看另几位陪酒的人,非豪即绅,心下愈是肯定。

张臣辉一心要讨好,伸手笑嘻嘻地要接下“孟大人”的酒杯。

孟纠缠微一抖手,酒杯碰上张臣辉的双手。立时如一块炽热的火炭,烫得张臣辉疾缩手,口中唏嘘不已,惊叫:“这是什么古怪。”

他怎知晓这孟人看似酒鬼一个,一身纯阳内力却是独霸海内的“火龙神君”令池平的唯一亲传,极是邪门霸道,此刻正是暗露了一手。

正中的褂蟒袍官儿轻喝声:“孟纠缠,休得放肆!”

这一喝极响,水寒烟听出这人正是刚才喝住孟纠缠不要捉拿萧亮的官儿。心想,这看似娘们的白脸男人,声音倒还不小。

正想时,见那官儿伸手一拍桌面,悄无声息,他身侧的孟纠缠却觉得头脑霍的一醒。又见手中酒壶里疾射出一道白线,不偏不倚,直射向水寒烟才抠开的小窟窿。

水寒烟大诧,俏脸失色,一时之间。不知如何躲避,只道一双媚眼要被这股劲激的酒泉射废,心中一骇,人竟昏了过去。

不料那酒泉堪堪射到小窟窿眼时,忽转了个弯,又绕回桌上,遥遥射入每一个酒盅,如长了眼睛一般。

这官儿笑道:“众位盛情劝酒,本官也该回敬众位一杯,干!”

说着举杯,仰头一饮而干。

众人受宠若惊,纷纷举杯,口里啧啧赞叹不已。孟纠缠心里却是灰冷如酒,仰头倒下这杯酒,索性不再抬头自个又倒了杯,自斟自饮,如醉如痴,若木人一般。

原来孟纠缠出道不久。只道江湖之大,除了他师父火龙神君令池平外,只他无二,独上京都求官,恰逢朝庭募招民间武士,孟纠缠凭一身纯阳内力一举夺冠,被收编为御林军中,沾沾自喜地随在三品带刀待卫白磊落手下。

这回还是第一次出来办案,捉拿玉刀驸马李喃喃,一路上不曾施展手脚,心中憋闷得慌总想找个机会试试身手。不想让三品带刀待卫,白磊落看破他的心意,轻露一手,无论是内力,还是暗器手法,以及那份气度都已是孟纠缠自叹不如的。

孟纠缠百感份怀,满腹沮丧,唯以借酒消愁,贪杯忘忧。他又怎知这世上每一个人都曾有过这种遭遇,不过有的奋发图强终于出人头地,有的则一味颓倒,终于自甘堕落罢了。

白磊落一杯酒落肚,忽将酒杯掷于地上,当啷一声脆响,白磊落朗声道:“何处鼠辈,窥缩那里,还不快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