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东方阴影

“是啊!”慕容教授点头说,“从十九世纪下半叶开始,直到一九四五年日本挨了美国两颗原子弹又受到苏联出兵东北关东军,难以抵抗后,日本只好无条件投降,二战结束。想想七十年中,日本几乎没有停止过对外侵略,中国是受日本侵略时间最长、伤害最深最重的国家。但日本投降已经又快六十年了,右翼仍不愿正视历史,它怎么可能成为一个正常国家,又怎么能与邻国相处!?”

女侍者送来了三杯白色的鲜椰子汁饮料。

司马天雨提起有关日本这些事,就有些激动,说:“中国的抗日战争实际可以从一九三一年算到一九四五年,在这十四年内,因日本侵略我方伤亡的人数就有三千五百万,经济损失有五千亿美元。可是战后五十多年来,日本不断有右翼人士要为日本的侵略历史翻案,他们一心要修改和平宪法,企图拥有正规军队,加强军备,不断增加军费。日本的文部省指示篡改教科书,隐瞒侵华事实,政府首脑竟正式去拜鬼。日本首相小泉已经成了一个在东亚的麻烦制造者。每年8·15日本战败投降日,许多军国主义分子穿上旧军装举着军旗都在靖国神社上演为军国主义招魂的丑剧。日本有些右翼分子在政府庇护下,公然否认南京大屠杀,历史是过去发生的事实,不容歪曲和涂改。正视历史才能给人类创造更加合理和美好的社会以深刻的启示,所以你的这个讲题是极好也是十分必要的。”

慕容教授喝着椰子汁,点头认可司马天雨的话,对海珠说:“你们年轻人对这讲题重视吗?有兴趣吗?”

海珠说:“我是重视并有兴趣的。这可能是受爷爷的影响。中日关系是社会上关注的焦点问题之一。如今的年轻人,当然会关心,但有的年轻人,对政治却不如对时尚与前卫有兴趣。他们宁可在装饰独特的咖啡馆里听钢琴,宁可养宠物,经常出入美容院或者跑精品店选衣饰,再或醉心于看球赛、旅游和参加私人的party,但就是这些人中,许许多多仍是关心国家关心民族、关心时事和政治的。去年十月,西北大学发生日籍教师和学生的辱华事件引起那么愤激的反应就说明了这一点。”

慕容教授说:“对了!正因为不想让有的年轻人淡忘了历史,我同你爷爷这样的老年人才感到有责任有必要告诉他们历史的真相。”

司马天雨认真地说:“慕容兄!你讲这题目时,我建议你别漏了两点。第一点,日寇当年侵华的大屠杀并不仅仅是在南京,日寇在华北、东北,在山东、山西、浙江等地都进行过‘大扫荡’、‘三光’或制造过无人区。日寇杀中国人的方法也不仅仅是枪刺、砍头、活埋、剖腹、火烧,还有化学战、生物战的屠杀……”

慕容教授说:“这我讲稿上涉及到了,第二点呢?”

司马天雨说:“日本之所以至今不愿正视历史的根本原因,同那个实行强权政治的超级大国美国密切有关,二战结束,由于受到包庇,日本没有对军国主义思想及其罪行进行认真的清算。日本的‘皇国史观’、战前日本天皇神化教育的复苏,日本军国主义的温床都没有铲除。以后,又孵育日本发展军事力量。一九九六年日美发表‘安全合作共同宣言’,并据此开始修改一九七八年制定的‘防卫合作指针’。一九九七年九月,日美正式确定防卫合作新指针。这些都是在喂养老虎。我正在打算写钓鱼岛的书。这钓鱼岛的问题其实也就是那个超级霸权大国造成的。”

海珠在一旁专心致志地听着,这时,女侍者突然送来一张纸条给海珠,海珠接过纸条一看,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司马天雨问:“什么事?”

海珠笑笑,说:“没要紧事,爷爷您继续讲吧!”她将纸条塞进蓝色小提包里,继续聆听。

司马天雨说:“按照《开罗宣言》及《波茨坦公告》,钓鱼岛就应属于中国,归还中国。但美国为实现其遏制战略,一九七〇年,美军把冲绳群岛的施政权转交日本,竟有意无意地把中国钓鱼岛的施政权也交给了日本,这一无视中国主权的行为激起全球华人的极大愤慨。从一九七一年一月起,首先是美国华人留学生集合两千五百多人,在联合国总部前举行‘保钓’示威,迅速波及全球各地华人和台湾、香港、大陆,形成了全球华人的行动,迫使美国不敢承认钓鱼岛主权归属日本,而只说是交给日本‘管辖权’。一九七二年中日邦交正常化和一九七八年缔结中日和平友好条约时,两国从发展中日关系的大局出发,同意搁置争议,将钓鱼岛问题留待以后解决,但就在这一年,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竟登上钓鱼岛设置了灯塔。从此,日本经常出动舰船和直升机霸占海域。”司马天雨叹息一声着重地说:“始作俑者,关键在此!”

女侍者送来了“巴厘海鲜拼盘”,打断了谈话。这拼盘真好看,有鱼片、大虾、鱿鱼、小章鱼等海鲜,色泽鲜美,配上一点绿色素菜及红色的辣椒甜酱作料,滋味鲜香,只是司马天雨的海鲜拼盘,只有鱼片、虾片,外加鲜嫩的芦笋和一些便于咀嚼的蟹肉。

海珠说:“哇!真是色、香、味俱佳!两位爷爷快吃吧!我去有点事,转眼就来!”说着,她袅袅婷婷地走了。

司马天雨咕噜了一声:“什么事这么神秘?”

慕容教授吃着大虾,幽默地说:“年轻人的事,老头儿少管!”他嚼着虾肉,说:“结尾的部分,我打算谈这样一点意思:我们要坚持独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不断推进世界和平与发展的崇高事业,我们坚持走和平发展的道路,始终把国家主权和安全放在第一位。我们将同各国人民一道,积极促进世界多极化和国际关系民主化,推动经济全球化朝着有利于共同繁荣的方向发展,反对一切形式的恐怖主义,反对霸权主义和强权政治,致力于建立公正合理的国际政治经济新秩序。”

司马天雨点头,两人都饿了,吃得有滋有味,女侍者恭敬有礼地将南瓜饭也送上来了。

这南瓜饭也有印尼特色,盘中一款嫩绿的小南瓜,肚子掏空,塞放的是炒熟的瓜瓤和香米饭,金黄灿灿带着橙红色,诱人食欲。

两个老头儿正吃着,海珠飒爽地回来了,坐下说:“我饿了!”她叉一只小章鱼塞到嘴里。

司马天雨问:“你刚才去干什么了?”

海珠笑着将纸条从蓝色小提包里取出来,递给爷爷说:“您看了就明白了!”

司马天雨看到纸条,上边写着:

海珠:您好!

丽娟阿姨电话告我,您和爷爷在Boil印尼餐厅请暮容爷爷吃饭,怕打扰,我吃了午饭赶来了,现在坐在停车场上我的车里,你们的账,我已付了!吃完饭出来,我开车送两位爷爷和您回去。

川富即日

司马天雨想:陈川富一手字倒还不错。虽然有一个错别字,把“慕容”的“慕”写成了“暮”,但也许是笔误吧!纸条写得也有礼貌,不进来打扰,也算懂事。但他纸条上说,“你们的账,我已付了”,这司马天雨不愿意了,对海珠说:“这账不能让他付:也不要让他等着送!”

海珠机灵地说:“放心!爷爷!我刚才就是去付账的!我已把钱退给他了!叫他回去,他不干,非要等着送我们回家,但最后还是拗不过我。”

慕容教授咽着饭说:“什么?海珠,你已把账付了?不是说好我做东的吗?”

海珠笑着吃拼盘里的海鲜:“下一次,下一次吧!您没看到今天我没点最贵的菜,下次我就拣最贵的菜点!”

司马天雨笑了,说:“慕容,以后有你请客的机会,我还想同你多谈谈呢!”

临别时,司马天雨握着慕容教授的手,说:“中国的问题,最大最重要的就是富强,这就要求当今每一个国民都必须成为爱国忧国强国之人!历史这东西,时间过去越久,在人们心目中就会越发觉得时过境迁,历史陈账简直没什么意义了!但其实不然!我们是过来人,没有理由也没有资格忘记近现代中国历史上的屈辱记录。军国主义、霸权主义的梦魇如今继续盘踞在日本右翼分子的头脑里,我们清醒地看到这一点,有责任提醒同胞不要以为过去的事就不会以某种形式重演了!我在发挥余热,做这工作;你也要努力做这工作!我们的责任不轻啊……”

他说得语重心长,海珠看到,慕容教授脸上也有激动的表情,他将爷爷的手握得异常异常的紧。十同去日本

内向的康勒,平时话不多,但遇事都有他自己的看法,他对海珠说:“随着网络的发展,我们接触的信息越来越多,知道的世界越来越大,但头脑就不能简单,不能人云亦云,要有比较,多思考,对真实的世界才能加深理解,处理问题才能接近妥善。我话少,但并不是脑子懒,你要理解爸爸。”

康勒对父亲十分孝顺,正因为孝顺,见父亲年岁越来越大,讲话做事总不愿拂父亲的意。

吕丽娟是个外向的人。这可能同她做记者的工作有关。她凡事有了自己的主见,就总是会说出来,并且坚持主见,甚至不惜与人辩论。每逢遇到这种情况,内向的司马康勒每每只好让步,康勒一让步,也就吵不起来了。

但在海珠的婚事上,情况却有点不同了。

陈向明和黄雪梅夫妇是百分之百地看上海珠做儿媳了!他们觉得海珠学历好,人长得漂亮,教养好,个儿高,性格好,谈吐好……总之,一切都使他们满意,而陈川富也向父母说:“海珠是他见到的女生中的佼佼者,万里挑一也挑不出这么好的对象,既美丽高贵,又人才出众。只是海珠对他如今维持的关系很一般,只好像是普通朋友的关系,她大大方方,不卑不亢,毫无暧昧,对当今社会上一般女孩子追求的金钱、家庭、住房和汽车等等,看得都很淡,表现得毫不介意,甚至好像不屑一顾。邀她外出,她也不是都拒绝,但却每每强调忙,不肯接受。同她在一起,像同一个公主在一起,虽需仰视,总很开心,远远仿佛就能闻到悠悠的香气。”

这样,陈向明、黄雪梅夫妇就拼命在吕丽娟身上下功夫了!

他们约吕丽娟到希尔顿酒店喝咖啡聊天,到“马里餐厅”吃“葡国鸡”。黄雪梅又陪丽娟到虹桥路的日本“中村美容城”洗头、修指甲,这儿是筑在花园里的一座“美容宫殿”。有人说它是“亚洲第一”,“洗头妹”全是日本姑娘,美容师、美甲师也统通都是日本人。一进门口,全体工作人员九十度鞠躬,欢迎光临,日本洗头妹每人腰挂一只皮袋,摆放剪刀和梳子,有日语翻译帮助顾客与温柔的日本妹聊天……

黄雪梅豪爽、阔绰、热情,她要送一只上万元的宠物狗给丽娟,丽娟说:“老爷子只喜欢鹦鹉,不喜欢狗。”婉谢了。她又送珍贵的古玩玉器小摆设、送珍珠项链、送异族风情的紫红色孔雀石银手链和镶有琥珀的银项链……说这些都是朋友送她的,她只不过是“借花献佛”而已。每次见面,她总要分外爱怜地谈到海珠、谈到川富,说这是“天生一双,地生一对”……

陈川富也很会巴结吕丽娟。

前夜,听说吕丽娟的车子在修车厂小修,他下班前早早就在吕丽娟报社办公室楼外等候着吕丽娟,用自己的车接吕丽娟回家。他为人机灵,又会说话逗人喜欢。途中,他突然说:“吕阿姨,我出个脑筋急转弯题目考考您行吗?”

“当然可以。”吕丽娟笑了,喜欢川富对她特别亲热。

川富说:“一个人去考驾照。口试时,主考问:当你看到一只狗和一个人在车前时,你是碾狗还是碾人?吕阿姨,您说怎么回答?”

吕丽娟不假思索地答:“当然是碾狗了。”

“错!”陈川富说,“主考摇头说:你下次再来考试吧!今天你不及格,通不过!”

吕丽娟为不及格的人叫冤说:“他不碾狗,难道该去碾人吗?”

“是啊!好像是这样!吕阿姨,其实不是!主考大声训斥道:‘你应该刹车!’”

吕丽娟听了捂嘴咯咯地笑,笑得泪水都出来了。她真是很喜欢川富的幽默。

吕丽娟带点女强人的味道,又历来是个颇有进取精神的职业女性,川富确使她感到比较满意,川富比海珠小三个月,但总算是同岁,小三个月不算问题,不像邵娜介绍的那个“金刚钻”,居然要大三十多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