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12月12日晨,袁世凯发表文告,宣布正式接受推戴,下令改国号为“中华帝国”
袁世凯攫取了中华民国总统之位后,并不甘心,他的目的是要做皇帝。
在居仁堂,袁世凯的茶童照例端着用碧玉制成的杯盏,侍候正在午睡的袁世凯。因为袁世凯每日午睡醒来,定要饮一口香茶。
这个茶杯是用上等碧玉雕刻而成,是朝鲜国王赐给袁世凯的,袁世凯十分心爱。这时,袁世凯还未醒来,依旧鼾然。茶童捧着香茶呆呆地站在床边,看着大总统。他越看越眼花,越看越模糊。等着定眼仔细一看时,床上睡的哪里是大总统袁世凯,竟是一只大蟾蜍。
这茶童吓得手脚冰凉,魂飞天外。手中的茶杯不由得“啪”地落到地上,顿时粉碎。幸好熟睡中的袁世凯还没有醒。茶童自知闯下了大祸,心里没有了主意,只好跑去找到了侍奉领班,请教该如何是好。这先生听罢茶童叙述,也不言语,沉吟片刻,才让茶童等袁大总统醒来如此这般地回话。茶童心里有了底,才敢回到袁世凯的卧室。
袁世凯一觉醒来,没有喝上香茶,又看见心爱的茶杯已经粉碎,不由得脸一沉,问茶童怎么回事。
茶童也不慌忙,故意支吾几声,等看到袁世凯脸上的确不高兴了,才怯生生地说:“小人不敢说。”
袁世凯问:“怎么不敢?”
“小子怕大总统怪罪。”
“你说吧!”
“刚才我看见床上睡的不是大总统。”
“胡说,不是我是谁?”
“是……是……是一条五爪大金龙,遍体金鳞,闪闪发光,快要腾空而起了。”袁世凯听罢这话,一屁股坐下,没再言语。顺手从桌上拿起一件值钱的玩意儿,递给茶童,沉着脸说:“这事不要对别人讲。”
茶童立刻退下去,一场灾祸就这样逢凶化吉了。
这虽然是传说,但是在当时,民间却广为流传开了。
1914年,袁氏祖坟的坟丁进京来报,说在袁世凯生父袁保中的墓旁长出一紫藤来,长逾丈许,蜿蜒盘绕,状似龙形。袁世凯和他的妻妾子女们异常兴奋,以为这是祥瑞之兆。袁世凯厚赏了坟丁,并且嘱他不要对外人谈及。于是,袁世凯特派其长子袁克定回乡观察。袁克定自河南项城回信说:“是藤滋长甚速,已粗逾儿臂,且色鲜如血,或天命攸归,此瑞验耶!”
袁世凯大喜,回信让袁克定招募坟丁,筑墙护卫,以防牛羊践踏。
又一日,袁世凯收到一位天文学家上书,书曰:“由日起,三更以后,有帝星朗照某某纬度,正在河南项城县地区,兹已逐次北来,月后可至京师,上天垂象,当属在吾皇也。”
袁世凯看后,将信将疑,于是在当夜和长子袁克定一起,登上殿月台上,果然如他所言。袁世凯大喜。于是,京中又轰动一时。
一次,文武百官齐聚在东单牌楼五条胡同,为徐世昌祝寿。溥仪的老师陈宝琛也在邀请之列。这天,还请来了京师的名角唱堂会,合演《大登殿》。孙菊仙扮皇帝,最后一场有一折便是百官请皇上登宝座。戏演到这儿,孙菊仙却出人预料地谦虚起来,就是不上座,站在座旁,连说不敢不敢。旁人愣了,这时孙菊仙自编台词,开了一场道白:“自从清室退位,从前皇帝已经没有了。现在民国,并无皇帝。将来皇帝,并无出现。我何人?我何人?我何敢?我何敢?!”
他忽然指着徐世昌,“哈!现在谁个是你的皇帝。”又转而指向陈宝琛,“哈!现在谁个又是你的皇帝!”退三步,将髯口一掀,大声道:“哈!我又是谁个的皇帝!哈……”
孙菊仙的这场自编戏,倒让陈宝琛心酸,倚席掩面、老泪纵横,回到宫中还写了首诗。
因为这时袁世凯要恢复帝制,已经不是秘密,路人皆知了。
1914年5月1日,袁世凯按照颁布的《中华民国约法》,下令撤销国务院,在总统府内设政事堂,首脑称国务卿,并备副手两名,分别称左丞、右丞。政事堂成为大总统府公牍上传下达的办事机关。政事堂发布命令,都要加上“政事堂奉策令”一类的公文套语,而大清时代,内阁转发皇帝命令,用的则是“内阁奉上谕”。
袁世凯撤掉了国务院、秘书厅,改换为政事厅、内史监后,又仿前清御史台制度,设立平政院,仿都察院,设立肃政厅。又品定官阶,下令将文官官阶分为9秩,即上卿、中卿、下卿、上大夫、中大夫、下大夫、上士、中士、下士。
在此之前,袁世凯亲到天坛,行祭天大礼。由于袁世凯的一些复古措施愈来愈浓。这倒使一些前清迂腐的遗老遗少感到兴高采烈,以为袁世凯会念及前清恩泽,恢复大清王朝的基业。
袁世凯任正式大总统后,曾致书“大清皇帝陛下”,表示感戴清王室的恩德。逊帝溥仪也照例回书“大中华民国大总统阁下”以示祝贺。
1913年2月,隆裕皇太后因患炎症去世。袁世凯得知消息后,立即派国务员荫昌前往皇极殿灵堂代祭。袁世凯还下令全国降半旗致哀3天,文武百官服丧27天。在祭奠之期,袁世凯臂戴黑纱致祭,并备3万元礼金前往。1913年下半年,袁世凯就任大总统后,采取了“政非旧不举,人非旧不用”的方针,规定只有在前清做过州县官吏的人,才有资格做各省民政长。袁世凯还对前清遗老遗少极力拉拢,礼敬如宾,并多次表示自己的元首地位,系清王室禅让而来,自己要感恩戴德。这样,清王朝遗老遗少越发想入非非,一些人竟加紧活动,以为袁世凯早晚要还政于清。大清逊帝重蹈圣坛,不过是时间问题。前清旧吏劳乃宣到处宣传“还政清室”,并把《共和正续解》印刷出来,广为散发。袁世凯看后竟一笑置之。于是,复辟派的人越来越多,鼓噪复辟言行更加激烈,“中国只宜君主制”,“共和政体不适宜于中国”的论调甚嚣尘上。1915年5月,袁世凯在外交上接受了日本旨在吞并中国的“二十一条”,举国哗然。这一年的夏天,在北京复辟帝制的喧嚣声中,活跃着两个文人,一中一外,发表演说、评论,为袁世凯政府的政策做着最好注脚。
一位是美国霍普金斯大学校长弗兰克·J·古德诺。
弗兰克·J·古德诺是美国人,德国柏林大学的法学博士,1891年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美国行政法教授。他和袁世凯的长子袁克定的私交甚好。1912年7月,他来到北京担任总统法律顾问,在此期间,他极力主张在中国应实行总统制,反对实行责任内阁制,宣扬应建立强有力的政府组织。因此,他曾荣膺袁世凯颁发的二等嘉章。
1915年,当他再度来到中国时,袁世凯的称帝心迹已经是昭然若揭了。他此次中国之行,便是完成一项命题作文。他一到中国,袁世凯便派农商总长周自齐拜会了古德诺。总统府要他给“袁世凯准备一份文件,论述民主与君主政体哪一种更适合中国的国情”。古德诺按照他一向的观点,当即完成了这篇论文。8月3日,在《亚细亚日报》上发表,题目为《共和与君主论》。不久,这篇文章在东京及伦敦《泰晤士报》等报纸上转载。
古德诺的基本观点是:中国人民民智低下不具备参与政治的品质,在这种情形下,实行共和制是没有益处的。比较而言,还是君主制更符合中国人民的历史习惯。
除去洋人古德诺之外,另一位鼓吹君主立宪制的文人就是杨度。
1903年,清政府为了标榜新政,在传统的科举项目之外,增设经济特科,想通过经济特科的考举,选拔一些襄助新政洋务的专门人才。刚从日本归来的杨度,参加了这次考试。考试发榜,他高中一等第2名。
杨度和袁世凯长子袁克定的关系十分密切。杨度曾将袁克定比为当代的唐王李世民,自己就是谋臣房玄龄、杜如晦。到了袁世凯快称帝的时候,杨度也早已成为社会名流,他君主立宪——言语议论都在社会上有一番影响了。
1915年,古德诺发表《共和与君主论》以后,作为君主立宪主义理论家的杨度自然不甘落后,闻风而动。很快,杨度发表了他的重要著作《君主救国论》。全文立论之本就在于只有君主制才能救中国。
文章写成后,杨度托总统府内史夏寿田转呈袁世凯。袁世凯批阅后,大加赞赏,立即提笔写下“旷代逸才”4个大字,并命政事堂制成匾额,颁赠杨度,以示恩宠;并密令陆军上将、奉天巡抚段芝贵加紧印刷,广为发送。
8月,袁世凯在总统府接见了杨度,由夏寿田作陪。杨度当时就向大总统提出要成立一个组织,宣传君主救国论。袁世凯当时表态说:“不好!外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还以为是我指使的呢!”
杨度也鲜明地表示:“度主张君主救国也非今日始。君主立宪,度是最早宣扬人,而且学术自有自由,大总统不必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