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 力-戈震骇的障眼法

在阿拉木镇,驻扎有一个团的人马,掌旗杆的是个老者。那老者块头极大,干瘦,银发,满脸庞的络腮胡子;虽说已进入耄耋之年,但身架骨却硬朗,头脑还清醒,思想还敏捷。依杖这些优势老者就霸住团长的位子不放,更无意将权刀交给年轻人了。

为此,全团上下都抱怨说,这是个老人的世界呵……

老者充耳不闻,心想让他们尽管放屁去吧。

要说把权力交给年轻人,自然是不会交给外姓主轻入的。这个团只有两个副团长,也都是由老者的亲人霸着,一个是他的儿子,另一个是他的孙子。根据多年的行伍经验,老者得出一个结论,匣是外人怎么也信不过。也正因为两个副手是自己的亲人,团长就更无意将权力移交给他们了。他也有自己的考虑,始终认为两个年幼人有些嫩,不大成熟,尤其对战争的运作掌握得不够,多年来一直跟他走南闯北打仗,没得独立指挥过一场大型战争,所以在兵们的心目中就没得多少威信。而他突然将权力移交给他们,他们能不能掌好这面旗先不说,主要的是兵门在心理上定然接受不了,弄不好枪杆子就反过来开火了。一段时间以来,团长把一切可能都考虑过了,比方说,他明为退居二线,实为在幕后指挥,依然死死握住兵权,但这样做显然不行,因为这是战争年代,让两个副手出去指挥,嬴了,倒也好说,输了,就不好向兵门交代了,弄不好就会翻船的;如果是和平年景,这样做或许还可行,然而团长并不盼望和平、他厌恶和平,喜欢打仗,如果一日不与别人开火,那他准会坐如针毡,心像猫抓似的下安宁。

“过段时间再说吧。”团长一直这么对自己说,往后推着时间。

那两个副手,在权力方面.也颇为热衷,时时刻刻显出一种渴望得到权力的急躁,然而苦干团长的无意移交,又没得胆量去谋犯,所以只好苦心等待,期望那亲人老头早些死亡,好把权力用和平方式安然移交过来,让年轻人也尝尝没得人摆布的当官的滋味、要说把权力看得最为重要,非得到不可,热衷到疯狂地步的,自然是团长的儿子了。第一副团长跟他爹长相一模一样,要说哪儿不同,除年轻以外,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儿子留有一副山羊胡子,那胡子并不稠密,而是稀稀拉拉的,加一双三角眼,给人的面感也就觉得这位副团长阴险、狡诈、不好斗。然而无论他多么的了得,面对老奸巨滑的父亲,他还是没得丝毫办法的,也只能无可奈何哀叹这个老人统治的世界。

至于第二副团长,络腮胡子的那个孙子,或许因为年纪较小,与父亲比起来,在权力方面显得并不过分热衷,两个长辈让他干啥他就干啥.很少言语.对长斐对兵们都是这样。因很少言语.脸就始终绷得紧紧的,给人的面感,就觉得他城府很深,有事都窝在心里头,不易外露,摸不透他都想些啥。其实这种人是最阴险的.最不好斗的。

那日,爷、儿、孙三个当官的在帐篷里研究、讨论下一步的战略方案——倘若没得特别急、特别重要的事。他们三个就坐在一起,不是总结胜利、失败的原因.便是研究下一步的战略方案。此时.忽有一个探子闯进门来报告说:‘各位团总爷,我门发现了一支骆驼队……”

还未待那探子报告完毕.第一副团长就急了,摸摸腰间的盒子枪腾地站起身就要出去集合部队。

老头很镇静,右手在空中划个弧线,冷冷说:“一团副,你坐下。”

“爹,是块肥肉,你……”山羊胡子纳闷地坐下。

“你急火啥哩,”团长说,面向那探子,“你说下去。”

探子呃呃几下,接着说:“……是二十多头骆驼的驮队,每个骆驼身上都驮有不少的东西,不像商队,可能是驮给军队或政府的供给,因为有一个连的兵马维护。就这些,各位团总爷。”

团长眨巴眨巴眼.右手又在空中划个弧线。探子明日,就退出门走了。

“这个驮队一定要袭击的,这是前提,”团长捋把络鳃胡子说,“至于怎么个袭击法,我想先听听你们两个副职的意见。”

山羊胡子又稳不注了,腾地起身,火火地说:“爹,给我一个排的兵马,我去执行任务。”

团长眼又眨巴一下,不吱声,挠挠手,急躁的第一副团长又坐下来。爷爷面向孙子,想听听他的意见,然而孙子低头不吱声,仿佛心事根本没在这一般。

“孙儿,你说说。”团长说。

孙子抬起头说:“听爷爷的,爷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第一副团长的羊胡子就一瓶一撅的。

再撅也没得用,最终还是按团长的意见办。不过出于对山羊胡子的安慰,团长就让他带一个连的人马,去袭击那个驮队。维护驮队的那个连队.也不是很好对付的,他们交上手后,很是扭打了一阵,因占有有利地形、加上兵们夺物的心切,最终还是山羊胡子他们胜利了,不过胜利来之不易,如果按他的意见只带一个排的话,恐怕就有云无回了。

收获还是颇丰的,但最令人鼓舞的还是缴获的那些新式步枪,它们取代了一些打一枪装一弹的老式步枪:别的,也就是粮食了,但粮食对当兵的来说、在某种情况下,还是比枪重要的。至于那些活着的俘虏。如不投降。按团长的意思,就统统格杀勿论。

这之后,三个当官的.照例坐在一起.总结这次胜利战斗的经验。议一议后,团长对第一副团长说:“你介绍介绍这次胜利的经验吧。”

山羊胡子说;“其实没有啥说的,就一句话,咱们的一个连轻易地将驮队的一个连拾掇了。”

“就这点?”络腮胡子冷冷说.“倘若你带一个排去又是怎样的一个结果呢?你想过没有?”

第一副团长无言、脸突变.山羊胡子一撅一瓶的。

“对于打仗。”团长一字一顿说,“依我说,多半时候还是把目己看得低些,把对方看得比目己高些好,这样胜利的把握性就大些,在日常生活中,无论干啥、也都应该这样。我打了一辈子仗,之所以能节节胜利,就是因为遵循这个信条。”

山羊胡子不由低下头,心一阵寒冷。

第二副团长依然不吱声,头始终低着,看着鞋尖。

即使在不打仗时,部队也是绷得紧紧的,时刻提高警惕,一刻不停地训练。训练时,团长让兵们都把子弹下了,专人保管,以防打黑抢。对部队认训练,团长抓得格外的紧,平常地根本不会亲自去主持训练,让那些连长、徘长、班长去具体负责,有兴致时,就让一团副或二团副组织全团演练一番,他操手转来转去看一眼,或组织正规的阅兵式,让他检阅一下,也算是对一段时间以来部队训练的检查与肯定。

看过一次阅兵式,开过几次会,下来几日就没得事了。络腮胡子有意出去清闲清闲,一日对两个副职说:“咱们出去溜溜。”就带了两个副团长,晃悠着往博斯腾湖走去。这博斯腾湖是团长的天下。在干得没得一滴水的塔克拉玛干沙漠里打仗,若没得一个固定的湖泊那可是万万不行的。团长他们之行以能节节胜利,与博斯腾湖是后方供给的一部分是分不开的。20多年前,博斯腾湖是别人的占据地,由一个团把守,经过十天十夜的血肉搏杀,终于归了自己。多年来,没得哪个部队敢涉足博斯腾湖一步,这足以证明他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一带的威信有多么了得,从侧面说明他是个常胜将军无疑。

“时间过得真快呵。”络腮胡子又哀叹。

三个人并排坐下来,因天空格外的好,便望着那一望无垠、平静、清澈的湖水,心清也就格外的开朗、滋润。

“唉,何时才能统一塔克拉玛干沙漠呢……”团长哀叹。心情开朗一阵,看来又要变得沉重了。

团长的宏伟愿望,打来打去的目的就是要统一塔克拉玛干沙漠,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人,他当然忍受不了当前这种混乱、分裂的局面。然而,在这辽阔的塔克拉玛干沙漠里,统一又是谈何容易呵!在沙漠方圆,每一个村,每一个镇,只要是有百姓的地方,或多或少都驻有部队,他们的思想与络腮胡子一样,都想统一塔克拉玛干沙漠。可就是统一不了,他们相互猜疑、敌视,各干各的,不搞联合,于是这沙漠里的仗就没完没了地往下打去,不是今日这个消灭了那个,便是明日那个消灭了这个,如此始终往返循环,也就谁都统一不了,没得和平可言。络腮胡子曾雄心勃勃想,年轻时统一不了,到老来时,一定要统一的。然而现今已老了,依然未能实现其夙愿。“我这一代,恐怕是实现不了了……”只要一面对年龄这个残酷的现实,团长就变得忧伤起来。他把实现统一的愿望寄托在两个后人身上。

“终究会有这一天的。”孙子安慰爷爷。

“是呵,终究会有这一天的。”山羊胡子也劝慰说。

“我也坚信,统一定然能够实现的,”团长捋把络腮胡子,“当前,我认为.咱们主要的是发展、壮大自己,倘若没得强大的军队,就甭谈统一的话了。”

两个副团长都赞同这个观点。

“只要活一天就打一天忙。”团长说。

多年以前,团长二十多岁时,就没得打仗杀人的念头,要说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回为那场战争引起的——那场战争十分残酷,将他的家乡帕帕梅尔草原洗劫一空,现今想起,也都历历在目,恐怖下已……那是些辫子军所做所为,池们忽地来到帕帕梅尔草原,不问青红皂白,见男人即杀,遇女人轮奸、轮奸过后再杀。阳帕梅尔草原就像马蜂窝里被捣了一棍,全乱了套……他的母亲、姐、妹自然未逃过劫难;那时他恰好出去放牧才免遭劫难,他回来后,吃了一颗枪子的父亲奄奄一息,父亲对他说:“儿,以后要想活命,就得拉队伍……”

他听从了父亲的话,跑出被洗劫一空的家乡,来到一个连队当士兵,还未到一年时间,他利用兵门对连长的不满,就将他谋杀了,把连队死死掌握到自己手下。接着打了几次胜仗,对兵们多加关心,也就博得了他们的信任。从连发展到团,倒没费多少时间,而到团这一级,却怎么也不好发展了,原地踏步多少年。他完全可以将自己封为师长或军长什么的,但兵力达不到,图个虚名,又育球的用呢!让团长忧心的是,这个年景已没得多少人当兵了,人人都伯战争,逃躲得不知去向,即使抓,也抓不到几个的,所以,到团这一级发展不上去,与不好征兵有直接关系。要想补充兵员,唯一的出路也就是消灭敌方的一个连一个营或一个团的头头。逼迫他们的兵士投降。然而这个办法又是那么不易,倘若一年之内能消灭那么几个头头脑脑,那络腮胡子统一塔克拉玛干沙漠的夙愿早就实现了……

“孙儿,”团长突然对孙子说,“你该有个根了。”

第一副团长也说:“是呵,也该有个根?

第二副团长低着头.抓起一把沙粒,又放下,不言语。

团长又说:“你你的根也是我们的根。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已有了你爹了。”

团长和第一副团长,都是没得结发老婆的。团长年轻时整日行军打仗,一来无暇娶老婆,二来娶了老婆不仅是累赘,关键是说不准哪日吃了败仗,自个的老婆被敌人欺凌,那他会忍受不了的。第一副团长,是他借敌方一个连长的姨太太生的。在孙子这个年纪时,他打了一场胜仗,在后院消灭了连长,将连长的四个姨太大集合起来,挑一个最艳的自己享用,别的就一枪给崩了。他不愿将她们赏给当兵的,狼多肉少,弄不好窝里就会啊起枪声,还不如崩了省事。那个最艳的姨太太,不仅让他稀奇,没出多少日还怀上了他的孩子。恰好那年塔克拉玛干沙漠战事稀少,也就少了团长带她奔波的辛苦。一年后,姨太太生下一个儿子,即是现在的这个山羊胡子。团长一看是个根,就乐得要死,一高兴,抬起盒子枪就将孩子的母亲毙了,冷静卜来,自然懊悔不迭,因为孩子没得奶吃了,无法,就弄来一匹刚下过儿的母马,挤奶喂孩子。那山羊胡子吃母马奶长大后,也就仿效父亲的做法,弄出一个根,即是现在的第二副团长。

至于第二副团长,是否也仿照爷、爹的做法弄出一个根来,暂且不好说。

“你认为呢,孙儿?”团长问。

第二副团长抬起头说:“待塔克拉玛干沙漠统一了再说吧。”

“有骨气!”团长赞说,转又长长哀叹一声,“只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何时才能统一呢……”

“终究会有这一天的。”第二副团长说。

“这倒不假.”第一副团长说,“‘我看还是早生一个好,这兵荒马乱的。”

“我赞同。”团长说。

第二副团长就不吱声了,重又低下头.看着鞋尖。

这时,忽然从湖对面游来一对白天鹅,因天空格外晴好,那日天鹅就显得尤为突出、日得耀眼.日得可爱。还“咕咕”地鸣叫哩,甚是欢乐愉快。它们长脖颈一会玩皮地级缠在一起,一会又松开:一会并排往前游动,一会又拉开距离。大约是一对了,在湖中戏水玩耍哩。它们仿佛未发现对岸坐着三个人,就一意地游过来。

三个当官的竟然有些愣怔,屏住气观看。

游到湖当心后,它们忽地发见了人,于是就踅过头,不再“咕咕”呜叫了,匆匆往回游去。

团长倏地摸出盒子枪,“叭叭”,两声响,那对白天鹅的长脖颈就耷拉下来了,血顿时红了清澈的湖水。

“据说天鹅的肉很好吃,我还没吃过哩。孙儿,你游过去拿来。”团长说。

看那对白天鹅的头耷拉下去、第二副团长就呆懵了,他怔怔盯着死去的日天鹅,未曾听见爷爷的话。

“听见了吗孙儿?”团长催促着,“快去。”

第二副团长没理会,眼依旧茫然地盯着死去的白天鹅看。第一副团长看不下去,心想他若再不行动的活,老头准会发火的,便瞪儿子一眼。哀叹一声,脱光衣服,跳入湖中,游了过去,拿上死了的日天鹅,又游回来。

“今日你好像不对劲,怎么了孙儿?”团长问。

“它们那么白洁,那么可爱,可你竟把它们打死了.这是作孽呀!它们多么可怜呵,它们又不是敌人,你打死它们做甚哩……”第二副团长从茫然清醒过来,看着父亲手中提的那对血淋淋的日天鹅,眼圈居然潮湿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团长哈哈大笑,“咳,我的孙儿心还善呢,这不好,还得在战火中加强锻炼。”

“人都不知杀了多少,崩一对小天鹅又算得了甚呢。真是。”山羊胡子接过父亲的话说。

“这仗打来打去没得球的意思,没得球的意思……”第二副团长擦把眼圈,竟然吐出这样的话。

团长、第一副团长都大吃一惊。

原本出来要清闲、放松一番,但都搞得不愉快,无言坐一阵,便悻悻返回营地……

过了几日,三个当官的又坐在一起。团长说:“就研究研究战术汁么的吧,几日没打仗,我看没得啥可总结的。”’

池的话音刚落,就有探子突然撞进门来,报告说:我们得知,近日乔尔玛镇的马团长的城防空虚。因为马团长刚收罗来一个年轻女子,他整日沉湎在酒色之中,部队就没得纪律,没得组织了;他的那些副职和基层官兵,看上司为一个女子弄昏了头,也就放松了一贯的紧张神经,悄悄溜到各村镇偷、抢、奸去了,部队全乱了套……“各位团总爷.是个出击的好机会。”探子说。

一听这话,山羊胡子就格外激动,但他没像上次那样蠢蠢欲动。

团长捋把络腮胡子,左手在空中划个弧线。那探子退出门去。

“一团副,一个师是几个团的编制?”团长闭着眼,问山兰胡子。不知是他佯装不懂间或是真个忘了、竟连军中的一般常识都不知道。

两个副职心想,这老头真个亏了。

“三个团。”山羊胡子说。

“那么加上马团长的那个团,还缺几个?”

“一个。”’第二副团长说。心想这个这老头怎么啦。

“这么说,咱们还缺一个团的兵马才能够一个师。”团长睁开,目光直直盯着门外。

“是,爹。”山羊胡子说。

团长当然没糊涂,他的心比谁都明白,只是一心两用了,他嘴上说兵团建制的事,心却想马团长刚收罗来的那个年轻女子的事。“那年轻女子跟马团长这个老东西睡,无疑是糟践了,如果她跟我的孙儿睡,不仅般配,兴许还能留个根呢……”团长甜甜地想。

“行动!”团长命令。

他们立马集合起部队,团长挂帅,两个副职断后,轰轰烈烈、浩浩荡荡向乔尔玛镇方间奔去。将到终点后,队伍停下来,团长分了工:三个当官的各自负责一个营,形成一个三角形,就像一个口袋,往后提中在一起,扎住口袋口,马团长就完蛋了。“不得有误!”团长对两个副职说。

然后面向全体官兵大声说:“弟兄们,关键时刻到了!我们一定要胜利,胜利了,我门

差一个团就蹦到师这一级了,这不仅是我们团的里程碑,主要是要因编制的扩大,各位都有官位了。兄弟们,好好弄,这次跟以往不同。自个弄到的战利品就归自个,包括女人在内。兄弟们,有没有信心?”

因兵门多日不曾打仗,心早就憋问了,一听果真赢了,扩大编制,还有官位,而且战利品还归自个,放开手脚去弄女人,真可谓前所未有的,于是就兴奋地举起枪杆。在呼:“我们有十足的信心,一定能够胜利。”

这根本不叫什么战斗,因为他们没放几枪,就将马团长的团队装在了口袋里,接管了镇子。那探子说的果然不错,马团长的团队早已松垮了,居然没得一个兵士出来抵抗,跑到村镇做自个该做的事去了,听到枪声,更是不敢回来,藏的藏,跑的跑。乔尔玛镇空城一座。

三个当官的不到一个时辰就汇合在一起。团长说:“走,到马团长的住地去看看。”对敌方长官的住地,他们是较为熟悉的,因为每打一场胜仗,首要的任务,便是奔到敌方长官住处寻找女人。所以他们没费多少周折就寻见了马团长。

然而马团长已自杀了。在他尸体旁坐着一个被惊吓得像只小鸟、哭泣不止的女子。那女子果然绝妙,抬头看一眼撞进门来的这些当兵的惊恐得抖个不止。

探子起步向前对团长说;“团总爷,这就是我所说的那个女子。”

团长捋把络腮胡子,盯着那哭泣的女子好一阵看,心想,他妈的果然绝妙……愣愣,右手习惯地在空中划个弧线。那探子退后一步。

团长吸溜吸溜嘴唇对第二副团长说:“孙儿,你带上那女子,咱们撤。”

原来团长和第二副团长住在一个帐篷里,一团副则一个人住一个单问,回到阿拉木镇后,团长让一团副腾出帐篷搬过来和他一起住、把他的帐篷抬掇干净让二团副跟那女子住。

“终于了却了一件心事。”团长、第一副团长这么说。

过了几日,爷、儿、孙三个人又坐在一起。团长笑问第二副团长:“怎么样?”二团副

脸一红,笑笑。山羊胡子却有些尴尬、不自在,毕竟是父亲。

依然是老祥子,研究研究战略,总结一番乔尔玛镇战斗胜利的原因,议议编制,都说,再有一个团就好了,就够一个师的编制了。恰在这时。探子又懂进门来。说卡尔哈镇的李团长跟马团长的情形一样。“各位团总爷,又是个机会,保管能成功的。”探子说。

“你送去吧,”团长瞅眼第二副团长,笑笑说,“待段时间再说吧。”

两个副职都明白这是因为什么。

那日清晨,团长、第一副团长走出帐篷跟部队跑操去了。自从弄来那个绝妙的女子后,第二副团长就贪睡,也就不出操了,然而他今天却起得格外早。看他们两个走后,他就悄悄溜进他们的帐篷里,片刻工夫又走出来。这时,团长、一团副出操回来了。团长笑说:“孙儿,咋不好好睡着哩,一日之际在于晨,早晨时间宝贵哩……”

“来看看两位老人。”二团副说。

团长哈哈一笑:“孙儿懂事了,是不是那女子教你的?”

三个人走进帐篷。落坐。突然,二团副从腰中摸出盒子枪,先对准爷爷,一团副眼尖,从枕头下摸出盒子枪对准儿子:“放下枪,你这是干啥哩?”

“孙儿开玩笑哩,”团长绷着脸说,“不过这大清早的……”

“爷、爹,你们枪里的子弹己被我下了,刚下的。”二团副说,“我要打死你们,不要问为什么。先打死爷,再打死爹。”

“我操,这个孽种!”山羊胡子一抠板机,果然没得子弹。

“我还是要问,这是为什么广络腮胡子异常疑惑。

“就因为你们太喜欢打仗了,”二团副镇静说,我讨厌打仗!”

团长、一团副确实慌了。

“咱们是亲人呵……”络腮胡子颤抖说。

“我是你爹,快把枪放下……”山羊胡子说。

“对你们采说,只想打仗,”二团副说,“我打死你们后,就解散了部队,和那女子去浪迹天涯。”

“是不是那女子让你这么做的?”团长问。

“这你就甭管了。”二团副说。

“女人是祸水呵……”,山羊胡子大声喊。

两声枪响划破了寂静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