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日星期六
一连六天,都跟叶翔泡在一起。
逛街,看书,游公园。日子过得极悠闲。
叶翔真是个好玩伴。
我不禁问他:“过年过节的,你怎么有空天天来陪我呢?”
这时候我们正坐在草地上,天上有冬天难得一见的太阳。
他望着不远处缓缓流淌的河水,反问我:“你呢?”
我一时语塞。
我从不跟班上的同学说什么。在学校里,没有人能看得出我的忧伤。我的忧伤全塞到我的日记本里来了。
叶翔望着我。他的眼睛里有特别的光彩——很动人心弦的光彩。
我的心在这样的光彩中沉沦。
“为什么不把你的心事说给我听?”
哦,不。叶翔,我不愿意。
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在这新年欢乐的气氛里。
我想起了琼瑶的小说《我是一片云》。
我不愿意说,真的。
连尤尤我都都没有对他说过,不是吗?不跟尤尤说,是否因为怕使他也想起他的那个同样支离破碎的家?
尤尤……
我挣脱了叶翔的手。
叶翔神色不变。他双手抱膝,似乎在回答我的话:“我爸爸妈妈去新加坡了。”
“做生意吗?”
“不,探亲。我伯伯在那边,是去年才联系上的。听说很有钱。”
我不说话。
叶翔没有看我,却轻轻念出一首诗来: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转瞬间消失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
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相会时互放的光亮
阳光下的河面水波荡漾,银光点点。青山仍旧,流水依旧。恍惚间我才发觉,在这个宁静而又喧嚣的城市里,我已经过了四年。
3月5日星期二
团委的莫老师派人来叫我去,说有急事。我却慢悠慢悠地磨蹭了半了个小时,才来到团委办公室。
早听说莫老师办事极爽快也极有魄力。果然,他对我开门见山地说:“新一届的团委学生干部要在你们高一年级中选两名,李老师向我推荐了你,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我一下子想起了自己在班上不伦不类的地位。
一上高一,我就没打算在班委中谋个“一官半职”,但偏偏与班上几个干部玩得极好,像叶翔、何晴、林毅。于是也常参与班级活动的策划,算得上是个积极分子吧──这好像与日记中的我不符合,但才不管那么多呢!我又不是班干,因此难免就有了些闲言碎语。
不再像初中时只闹闹小孩子脾气而已了。人心,有时候变得真是复杂——即使是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孩子。
所以我必须细细考虑莫老师的建议了,不是吗?
3月6日星期三
到底上不上呢?
团委的学生干部比校学生会的都还要忙。而且团委只有四个人,干的却是学生会十二个人的工作。
那可是“超人”啊!
我曾记得当年很佩服一个追杜箫的男生,就因为他是团委的第一把手。在像飞机一样飞来飞去的时候,居然还可以抽出时间来写情意绵绵的情书。我还为杜萧将他送来的东西扔垃圾箱而惋惜过呢。
如果我在校团委“任职”,那就意味着我将放弃许许多多的课余生活。
至于成绩,我不知从何时开始感染了叶翔的“狂妄”──那似乎只是“小菜一碟”。我相信自己。
既然这样,那还犹豫些什么呢?
我果断地走进了莫老师的办公室。
3月7日星期四
叶翔向我伸出手来说:“祝贺你!”
我微微一笑。
宣传栏上张出的红榜上“吴沛沛”的名字极其醒目地“占据”了第一个位置——校团委外联部部长。
我想到了初中时的“辉煌”。那个全校闻名的女孩,终于“东山再起”了。
3月8日星期五
忙得焦头烂额之际,收到杜箫的信,不亦乐乎!但,只有留待明天再看——我的工作计划还没列完呢。
团委工作的紧张甚至超出了我的始料。
3月9日星期六
拆开了杜箫的来信:沛沛:
又是很久没有给你写信了。还是老话一句:怎样?现在还好吗?
从来都不曾向你提起我的感情经历。也许你对我那种不屑于鲜花巧克力情书卡片的举动已经司空见惯了。是的,从前的我一心只在学习上,动心——只是动心于某时某地的某人某事。而到大学里来,更是几乎与风花雪月的事情绝缘。我记得曾跟你说过我讨厌我们这里的男生,因为他们素质太低。但是今天,我却要告诉你,我已经fallinlove了。奇怪吗?一向冷冰冰的杜箫也会这样?连我自己,也觉得是奇迹呢!
他说初次听到我的名字,以为是一个“冷面杀手”。又开玩笑说,我是《绝代双骄》里十大恶人中“杜杀”与“萧咪咪”的混合体。当场把我弄得哭笑不得。这是我与他的初次相遇。
然后是在系与系之间的辩论赛上。我是我们系的三辩,你可想而知我的尖牙利嘴。他是他们系的教练兼四辩,那种镇定、从容和大将风度折服了我。还记得《灌篮高手》中的滕真吗?他是现实中的滕真。
赛后我们开始一同吃饭,继而约会。
可是我万万想不到,这一学期,他做了我们系的辅导员!
我们都曾看过《窗外》,不是吗?天真如你,冷静如我,看《窗外》时,仍不禁唏嘘不已。但现实中,对我们所知的“师生恋”,我们往往又不能接受。
那么现在我算什么呢?
我与他的事,旁人知之甚少。主要是我们都不愿让别人知道。他是他们系的“尖子生”,留校的可能极大。他准备一边工作一边读研。在这样的情况下,“谈恋爱”是极不合时宜的。我和他心里都明白,这样会影响他的“大好前程”。
我只能说他对我很好很好。
沛沛,你会明白我,也许你还太小而糊糊涂涂。我只是想跟你说说话,吐吐“苦水”。我知道,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旁人是帮不了忙的,即便是你。
箫姐
1996年3月2日
我不知道,为什么杜萧的信,我都爱抄在日记本上?
而杜萧所走的路,对我来说是否具有警戒意味呢?我想不明白。
3月10日星期日
我开始注意到班上除了何晴以外的另一个女生。
她叫范云远。在我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就曾开玩笑似地对她说:“云远,我可喜欢你——你的名字了。可惜呀,这又不是你的功劳——毕竟名字是你爸爸给取的呀。”
谁知她一本正经地跟我说:“不,这个名字是我自己给自己取的。”
我大吃一惊,心里顿生羡慕。
可是后来,当我从别处辗转得知她的故事后,却说不出话了。
范云远是遗腹女。她妈妈后来改嫁了。继父家里的情况很复杂,相当于一个争权夺利的小金融团体。当然,她的继父很有钱。
她从小就会看人脸色,讨继父家里的人喜欢。那些亲戚对她充满戒心。每回,当她“厚着脸皮”向他们撒娇而得到“生活费”后,她都要痛哭一场。所以,她很好强。她的成绩目前在叶翔之后,并且咬得很紧。
这一学期,林毅向李老师推荐了她。于是,她成了生活委员。
她为人热心。
说实话,我是挺佩服她的。
那双总是笑意盈盈的眼睛,那个总是活活泼泼的身影。
一道阳光。
3月18日星期一
我主动接触范云远。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她几乎是个没有缺点的人——对我而言。
我们“臭味相投”。
想想我从前走过的岁月。
杜箫,我亲爱的姐姐,但未免太“冷静”——天知道我心里边其实是多么喜欢那一夜她那可掬的醉态;成洁,待我实在很不错,只可惜一点也不懂我——她现在在另一个城市的中专读得怎样?成叔叔仍旧爱提大包小包的给我送到学校里来,我还到她家吃过好几顿饭呢;林毅的忠厚我是无法企及的,他的沉静也是我所佩服的——只是他与我似乎正好是两个极端;叶翔呢……
我该如何评价叶翔?!
还有……
尤尤?
我是怎么回事?在这个万籁俱寂的夜里,再一次想起了我的——小哥哥。
尤尤从不给我写信。若他不来找我,我便见不着他。
已经,三个月了?不,似乎已是四个月了吧?
3月20日星期三
我喜欢柳条上的嫩芽,喜欢绿叶之间冒出的一点又一点的迎春花。
一个艳阳天。
我牵着范云远——踏青去也!
心情从来没有像现在么好过。云远简直是朵解语花。
她常常叫我感动,常常。
像那天的晚自习。我在教室里看书看到忘了时间,想要回宿舍时,却面对着大雨发愁。
云远给我送了伞来。她浑身给淋得落汤鸡似的。
看着她那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我能说什么?我还说得出什么?
我开玩笑:如果我是男生,准追你!
我只想掩饰澎湃的心潮!
那么长久以来,谁这样直接这样坦开她的胸怀对我好过?
妈妈!
我不该想起你!
我把我的故事一古脑儿给云远说了。
躺在上铺,我眼望着天花板——我在哭。
身边的云远一声不响。
我哭得差不多时,转脸看她,大吃一惊:云远也在哭!
那种无声的哭泣令我又心动又心痛。
“怎么了,怎么了?”我哽咽着问她。
云远开始抽抽泣泣地给我说她的妈妈,她的亲生爸爸,还有那个乌七八糟的现在的“家”。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听着。
没有什么时候更让现在的我体会到什么叫“同病相怜”!
3月25日星期一
学校将举行首届艺术节。我可忙坏了。
这是团委份内的事。我是团委的外联部长。
外联部长干什么的?拉赞助!我简直要像死鱼一样翻白眼了。
拿着手里的策划书,我一遍又一遍问自己: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4月2日星期二
袅袅上升的热气。
咖啡。
有多久没有坐到这可爱的地方来了?我惬意地伸长了腿。管它的什么“淑女”风度!
叶翔好笑地看着我。
“你瞧,有人刚度过危机就忘了救命恩人了!”他打趣道。
我一下子正襟危坐。
这段时间我和叶翔都忙。我忙团委艺术节的事,他忙班里的事,也忙他自己的事。我知道他的第一本诗集就要出版了。
而我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大忙人在百忙之中还知道我在为拉赞助而发愁,居然给了我一个电话号码。我一打过去,竟是他伯伯在本市开的一间公司的写字楼,他伯伯的秘书小姐居然知道我,居然又知道我是因为什么事而打电话。最后他伯伯居然一开口就给我们赞助2万元!
够了,够了!我一叠声地在电话里谢个不休。老天知道的,我的预算支出只是1万元。
莫老师莫不给乐坏了!
我自然对叶翔感激不尽。忙里偷闲,与叶大公子共饮咖啡也是应该的。
表面上,我仍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叶翔呢,也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天哪,你吴沛沛就这样成为了金钱的奴隶?我在心里边一遍又一遍警告着自己。
又有一个声音在说:人家叶翔对你可真够好的了!
这是云远说过的话吧?当时我有没有红过脸?
云远还问:他有没有写过情诗给你呀?
我笑而不答,故作高深莫测状。
叶翔算是在追我吗?可他从未明确地跟我说过呀!
我正在胡思乱想,叶翔用手敲了敲桌子。我吓一大跳,抬头一看,我的妈呀——门口不正是林毅与云远吗?
天哪,我死定了!
我一遍一遍跟云远否认我与叶翔的“朋友关系”,无奈云远一次又一次故意在我面前那样暧昧地提起叶翔。这下可好了,给她撞个正着!
叶翔似乎又把我给看透了——我看到他狡黠地笑。
林毅推开了咖啡屋的茶色玻璃门,身后跟着的是一副羞涩模样的云远。
恍然大悟!
虽然“贼喊捉贼”很好玩,但“贼”的胆子显然还不够大。于是,在还没被云远发现之前,我向叶翔作了个“Bye-Bye”的手势,偷偷从后门溜了。
再怎么说,还是得感谢叶翔的。
4月4日星期四
笑脸、汗水、彩条、灯光、兴奋的表情、吵吵嚷嚷的声音。一刻钟前,这礼堂里还是歌舞升平的景象,一会儿,这舞台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空荡荡的。
舞台上仍残留有满地的金粉,空气里还有脂粉味。我穿着简单的工作服,伙伴们说我像个“总监”的模样。“艺术节总监”,这是莫老师给我戴的“高帽子”。
我不负众望。
艺术节的重头戏——这一场文艺汇演几乎已经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了。后台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声控、舞台灯光、背景、拉幕、报幕和统分。所有的参与者都各司其责。
我喜欢这些。我喜欢所有的一切在我的指挥下井井有条,从而将整体的功效发挥到极致。
可是现在,当繁华散尽,我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我竟觉得茫然。It'sover。
结束之后呢,结束之后是什么?
礼堂的出口处站着叶翔。他向我招手。我朝着微笑着的他走去,脑子里一片空灵。
“沛沛,今晚可以庆祝一下了,是不?这些天可把你给累坏了。”
叶翔说话像一个大哥哥。
我摇了摇头,看出他脸上的失望。
当我一个人走回宿舍的时候,我仍旧不知道我该干什么。
4月9日星期二
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课外活动时间,与云远走操场时,她紧紧地抓着我的手。
4月11日星期四
学校紧急召开的大会上,一批违纪学生受到了或轻或重的处分。
有人吸烟,有人喝酒,有人赌博,有人偷窃,还有人——早恋。
我的脑袋“嗡”的一下。
沛沛自认问心无愧。
身后,叶翔的目光烧灼着我的脑袋。
“篮球场铁丝网”在台上慷慨激昂了好一会,然后压低声音威肃的说:“我们下一次逮着了那些晚自习不上却在操场上不知干什么的一双双一对对的人,就让他们到台上来亮亮像,让他们给大家说说他们在谈些什么!”
羞怯的女生们低下了头;男生中有人偷偷地笑,还有大声地夸张地笑的。
我只觉得这一切乱七八糟。
4月14日星期四
妈妈来信了。
很薄的只有一张纸,只有很短的一句话:沛沛:
昨天妈妈和爸爸平心静气地签了离婚协议。暑假回来,你就来妈妈这边吧。
情到浓时情轻薄。
4月17日星期三
我的世界,只剩了一堆堆的玻璃渣。明亮的窗户没有了,无所谓窗内窗外。
今晚上,学校组织看电影《蒋筑英》。同学们都没有兴趣,我却独自一人跑到礼堂去了。
永远记着蒋筑英逝去时为他而点燃的万点烛光。我哭泣,为他,为我自己。
也许,我对影片的体会不是很深,我只是为自己找一个藉口哭泣。
我狠着心不去理妈妈的信。我也刻意忽略爸爸的杳无消息。我哭,我闹。我表现得极活泼,与班里的每一位同学都玩得火热。
——大家都多喜欢我呀!
只有爸爸妈妈不喜欢我!
从此,我的手,再也牵不住那份幸福了!
张信哲的英文歌《SomewheyelnMyBrokerHeart》,真是深得我心呀!
心碎深处。
4月20日星期六
我赶走了身边每一个人。
何晴的好脾气也受不了我的冷嘲热讽了。我躲着成叔叔,不让他们有机会在我身上倾注什么关心什么爱护。
我知道自己在一日日地消瘦下去。
爸爸还没有来。
5月21日星期日
爸爸终于来了。
相对无言。
我从来不忍心苛责爸爸。
从小,爸爸是多爱沛沛呀!沛沛喜欢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爸爸喜欢用胡子扎沛沛的脸;沛沛喜欢往爸爸嘴里塞吃了半根的雪糕,爸爸喜欢每次出差都给沛沛带回好多好多的巧克力——也不怕自己的女儿长胖。
可是……往事不回头。一切,都只是昨天。
昨天的老旧的电影,泛黄的照片,慢镜头。
沛沛不哭。
爸爸担忧地望着我。那种眼神,我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我知道爸爸的事业是越做越大了。爸爸是小镇的名人,爸爸的公司年年盈利,爸爸靠本事养活着一厂子的人。
爸爸,还是很受镇上的人们尊敬的。
寒假回家的时候,我就听说了有好几个大学生,几个年轻的女孩,对爸爸“表示了好感”,似乎,都被爸爸谢绝了。
爸爸妈妈长达三年的“冷战”,终于结束了。
结束之后是什么呢?
我突然间觉得自己很傻。离婚,是爸爸妈妈的事,关我什么事?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管!
“爸爸”,我终于开口了,声音里有太多的不稳定,“以后按月给我存钱就可以了。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和妈妈来为我操心,我会照顾自己的。你们都忙,不要再来看我了。暑假回去,我会陪你们的。”
一口气说话,泪水已如雨水般打湿了我的脸。我跑了出去……
回来后,看到桌上有爸爸写的话:“沛沛,爸爸和妈妈永远都爱你。”
我冷笑。
除了冷笑我还能怎样?
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
4月23日星期二
我变了。
我变了吗?
云远的关心、叶翔的关心,我都敬而远之。我开始独来独往。我是天马行空的“独行侠”。
对着爱我的老师同学,我说:我忙嘛!
沛沛是很忙。
我在校团委是最出色的。我的脑袋里有精灵古怪的点子,花样百出。我办事有条有理。我擅长随机应变,能弄拙成巧。虽然只挂着“外联部长”的名,可我干的却是自校团委书记莫老师以下所有大大小小的事情!
这段时间更忙了。
刚刚结束的段考,我的名次仍旧是班上的第一。这似乎与我平日里嘻嘻哈哈浮浮躁躁的个性毫不相符。但这样的成绩,足以叫以分数为标准的老师们心中“窃喜”了吧?我不必在这方面担心。
我成了全校学生中最大的名人了。因此,我被团市委学校部的负责人看中,委以组织全市“五·四”青春艺术节的活动。
“五·四”青春艺术节的第一项活动是青春火炬接力大型文艺晚会。
我不慌不忙地着手了。
我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些有意义的活动,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4月27日星期六
今天,叶翔又“约”我出去了。我没有拒绝。这两天,我的心柔软得很。
这一次,我们没有去咖啡屋。
借了两架脚踏车,我们骑得飞快。目的地是城郊的任何一个地方。
漫无目的。
暮春时节,野外一片葱茏。有鸟儿在歌唱——我却不知,它们在欢乐些什么。
看到路边有一个草坡,一片树林,叶翔停下来,我也随他走上坡去。
雨后初晴,草坡上却不能坐。我站着,望着远处的连绵青山。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雾湿了眼前的青翠。
叶翔站在我的身后,静静地不发一语。
我哭了——我又哭了,泪在脸上肆意奔涌。接过叶翔递来的纸巾,我有些不知所措。
在我感到身后的气息时,叶翔从身后拥住了我。一刹那间,我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竟没有拒绝!
他就这样拥着我。时间凝止。
静静的。
如此自然。
往回校的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直到将车停进了车棚,叶翔才望着我的眼睛,说:“沛沛,相信我,天下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人的事。”
一时间,我将这话信以为真了。
因为叶翔吗?
4月29日星期一
班里边流行下“五子棋”。我也会偶尔凑上前去和同学们“冲杀”一番。
我“棋艺”平平,却攻势猛烈。一开战,总是一连串的三颗四颗,属于极其主动的那种。可是到最后,总是被打得落花流水。
好在我的“棋风”极好,仿佛总是“大肚能容天下难容之事”,总能够一笑了之。
而叶翔,是沉着冷静的“杀手”,拼到最后,总是赢家。
有时候真要把人给气死。
叶翔,我又怎能说清对叶翔的感受!每每视线不经意间与他似有深意的眸子相对,我都心跳加速。
是不是因为那天草坡上的一幕?每每想到这里,我都会忍不住脸红。可我相信,那确是至真至纯的情怀。
天哪,瞧我都写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