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又飘起了零零星星的雪花,刚进腊月,嗖嗖的小风紧一阵慢一阵地刮着,给这寂静的夜增加了几分寒冷。凤凰街村的人们刚刚入睡,忽听高音喇叭响起马胜有洪亮的声音,他在喇叭里宣布公社革委会对凤凰街村一百二十六名党员群众的处分决定。马胜有那满带激愤的高声大叫引来了满村的狗叫,汪汪的狂吠声此起彼落,响成一片。�天透明时,街上静悄悄的,只有几只公鸡的打鸣声偶尔响起,显得无力而悠远。凤凰街村像一个贪睡不起的新媳妇,仍沉浸在恐惧的梦乡里。对一百二十六名村民定下各种各样的罪名,绝不亚于对这个村庄发动一场战争。等日头那苍白的脸从村东边的树梢上露出来时,人们才带着满腹的不安和疑惧走上街头,小心谨慎地议论着昨晚喇叭里宣布的事情。农村的七姨八姑,亲连亲、家族连家族……对一百二十六名党员群众的处分,几乎牵涉到全村的家家户户。渐渐地,街上、房顶上的人多起来,边扫着雪边议论。让凤凰街村感到震惊的是,凤成全是一个混进党内的叛徒,这个从喇叭里传出的消息,仿佛在凤凰街村上空爆响了一个重型炸弹。�一切都这么简单,简单得有点令人难以置信。�何蓉蓉不知所措,在短短的两年时间里,凤凰街村发生了改朝换代、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这个变化影响着她及她全家的命运。凤成全一夜之间成了叛徒,她知道“叛徒”二字的分量,这会改变乃至搞垮凤家的前程。一连几天,一种无法表达的痛苦久久郁结于心中,她隐隐约约听说马胜有已经给凤子翔所在的部队去信,要把凤子翔搞回村。凤子翔的命运和她紧密相连,不可分割。蓉蓉由惊疑悲哀而生出莫名的绝望,上帝啊!即使我不是你的信徒,但我从未冒犯过你,亵渎过你,为什么你对我这般残酷?这般绝情?�蓉蓉几乎一整夜苦思冥想没有合眼。雪后阳光透过窗口那小块玻璃照在炕上,她揉揉发酸的眼皮从炕上爬起来。她走到屋外,看见院内和房顶上的雪没有扫,这是以前从未有的事,自从父亲去世后,每场雪后都是弟弟何明早早起来,把房顶院内打扫得干干净净。蓉蓉感到心里发沉,拿起扫帚上了房。�何明初中毕业升公社高中,这要大队推荐,考试成绩仅供参考,结果被推荐的大都是马胜有“革命造反团”这一派的孩子,尽管何明考试分数在全班最高,却没被推荐。当然,这不排除因他姐姐和凤子翔的关系而受到株连。�上不了高中就得回家务农,这对于何明是一次致命的打击。他比谁都想上学,而命运却给了他一个没本事并且又早早去世的爹。他处在矛盾和彷徨之中,他决不甘心做一辈子农民,但又无可奈何,只有不出门,躺在炕上望着房上的檩子发呆。从他那一声声叹息里,让人感受到了深深的懊恼和怨恨。�娘几天之内变得衰老了许多,她又怕又心疼,不知该怎么办。蓉蓉给娘钱让娘买了两瓶山西杏花村出的汾酒和一条大前门烟去找马胜有求情,老实巴交的娘哆哆嗦嗦进了马胜有家的门,低三下四地放下礼物说:“主任,叫我那孩子也去上学吧!”�马胜有不收娘的礼物,说大队革委会推荐上学是开会集体定的,他一个人说了不算数。并且人在三天以前都定好了,不可能再改了。�娘还在向马胜有求情,眼里闪着泪花:“这孩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干活出力不行,十七岁的小伙子了,赶个集也扭扭捏捏的,对村子里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他就想念书,想念书都两天没起炕了!我怕把这孩子憋出个三长两短来。”�马胜有一脸无奈,摊开双手:“这有啥法子,这有啥法子,你回去吧!我要去开会。”�看着娘又拿回来了烟酒,蓉蓉和弟弟就全明白了。何明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伤害,他变得心灰意懒,学会了整天睡大觉,天不黑就钻进被窝,一觉睡到天明,想想起床后无事可做,就又昏昏沉沉睡去。一直到吃早饭时,经蓉蓉和母亲多次喊叫,才从炕上起来,披上棉袄,趿拉着鞋,手脸也不洗,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胡乱吃几口饭,就又回他的屋子里睡大觉去了。�一年一度的征兵开始了,这给何明带来了一丝生机和希望。蓉蓉的心里也有了些欣慰,如果弟弟参了军,这对她弟弟及全家来说都是一个转机,或许弟弟的一生因此有所光大。�这个消息在喇叭里广播时,何明正躺在被窝里,将双膝抱在怀里,把头缩在胸前,就像在母腹中的胎儿那样蒙头大睡。蓉蓉使劲推醒他,他听见喇叭里正在高喊“保卫祖国,踊跃参军”的口号。何明一咕噜从炕上爬起来,跑到大队去报名。这个机会对他太重要了。因他姐姐和凤子翔这层不利关系,加之他们何家或亲戚里又没有在村里当干部的,什么民办教师、县城工厂招工、工农兵大学生这些好事他连想也不敢想。当兵是他惟一的一点希望,也可能是他一辈子惟一的一次机会。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然而,就像他升高中那次一样,何明再次失败。尽管在公社第一次目测,第二次到县武装部体检身体,再到政治审查,一切均合格,但凤凰街村四个名额就没他的份。何明再次掉进冰窟里,他觉得这个世界委屈了他,那真是天大的委屈。这世道也他娘太不公平了,他的情绪变得很坏,一连几天不说一句话,脸色阴沉,面目狰狞,动不动就摔盆子砸碗。�何蓉蓉心里明白,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自己和凤子翔的关系害了弟弟。对弟弟她有一种内疚感,弟弟的长吁短叹折磨得她痛苦万分。为了弟弟的前程,她去到大队部找马胜有。马胜有的双眼在蓉蓉胸前瞟来瞟去,望着蓉蓉那副俊美的白里透红的脸色,那胀胀的胸脯使他心里一阵激荡,仿佛周身的血一起涌了起来。但他很快冷静下来,点燃一颗烟,狠狠吸了一口,又是一副无可奈何的口气:“蓉蓉,本来是准备让你弟弟当兵走的,可中农家庭的子弟当兵是有比例的,上级文件规定,不能超过百分之二十,就是说五个人才可以有一个中农家庭户。我们村大,每年都走十个八个的,今年只能走四个兵。如果让你弟弟走,就占了百分之二十五,要是有人告状,那么多贫农的孩子不让走,却让中农的孩子走了,说我不讲阶级斗争,那还得了!我马家和你何家无冤无仇,平时我对你印象特好,你弟弟的事我惦记着,再有机会,当兵呀或招工呀,都可以让他走!”�何蓉蓉从马胜有那双色迷迷的眼光下躲躲闪闪逃也似的走了,回到家里,一言不发,两眼噙着泪水。�蓉蓉的母亲悄悄地托人为何明说媒定亲。在农村,十六七岁定亲最普遍。而何明得知母亲托人给他说亲,便冲着母亲和姐姐吼叫起来,他说就是打一辈子光棍也不在农村娶媳妇。他知道,一旦定了亲,过两年结婚,他这一辈子就完了,就和所有村里人一样,一生过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娶一个黄脸婆,生一大堆孩子,再养一群羊呀鸡呀猪呀的牲畜,日出而耕,日落而寝。他感到浑身发抖,觉得自己正在向深渊里走去,正在往下坠落,他感到眼前一片模糊,继而一阵眩晕。�何明的眼里常常充满了泪水,他知道,不要说他初中的同学们,就连村子里的社员也看不起他,上学不成,当兵不能,以前只以为父亲一辈子活得窝窝囊囊,现在他知道,自己如此下去又和父亲的一生有什么两样?他不仅为自己悲哀,听见母亲那无奈的叹息声,他不自觉地就黯然神伤,泪流满面。�这晚,他觉得心里堵得慌,喝了一碗山药稀粥,走出家门,刚走到大濠北岸水簸箕(村内的雨水从此汇入大濠的地方称水簸箕),迎面碰上革委会副主任兼民兵连长马胜才和另一个民兵连副连长,何明心中不快,说话自然缺乏理智:“马主任,这村里谁有权有势就可以当兵、招工、上大学,你们凭手中的权力干这些损人利己的事,老百姓是一万个不答应的,完全违背了毛主席的教导。”�马胜才黑着脸,一双阴森森的眼睛瞪着他:“你小子胡吣什么,你家是什么成分,你有他娘的什么资格上学、当兵?”�何明年少,目光如炬地逼着马胜才:“你凭什么骂人?”�马胜才被何明的那副目光和口气激怒了,他暴跳如雷:“我骂人,老子还要揍你!”话未说完,一拳打在何明的脸上,又一拳打在鼻子上,何明毫无准备,两拳下去,眼冒金星,什么也看不见,鼻血流了下来。马胜才还不罢休,打得何明大声嚎叫,直到一群人拉住,他才住了手。�几个人把何明送回家,母亲和蓉蓉看见他被打得鼻青脸肿,一家三口哭成一片。何明抄起菜刀要找马胜才拼命,被母亲和姐姐死死抱住,她们知道,现在凤凰街村是马家的天下,何明别说砍了马胜才,就是拔掉他身上几根毫毛,何明也要蹲几年大狱。�何明已经彻底认同了自己是村户中一只狗、一只鸡,他彻底失望了,自此自暴自弃。来年初春,十八岁的何明不得不参加生产队里的劳动,这些农活看起来简单,其实不然。使用牛马驴骡耕地,使耧耩地,这既需要力气也需要技术,不要说何明,就是那些干了一辈子的庄稼汉要做好都不容易。何明无论做什么都做不好。那天,队长派他和两个年轻媳妇拉耧播种春玉米,何明的一远房大伯在后驾辕子扶耧把。四个人播种需要默契的配合,何明却老是与大家配合不好,他不是用力过猛,就是走神儿忘记用力,要不就是拉偏了绳子,到了地头不知道往哪拐弯儿,他远房大伯止不住训他。两个嫂子辈媳妇给他开玩笑,说他走神儿想媳妇,何明一肚子火气,心里受不了。吃过中午饭,生产队敲过上工的钟声,社员们按照上午队长分给的活接着干,他们三人等了半个时辰不见何明的影子。拉耧播种少一个人也不好干,又怕队长看见挨训,那个叫春秀的媳妇返回村去找何明,见何明躺在炕上,望着房顶发呆。春秀说,你后晌怎么不去了?何明说,我干不好就不去了。春秀说,你心里有事总走神儿,不走神儿就干好了。何明说,是你驾辕把胸脯挺得老高,弄得我心里干不下去。春秀一脸潮红说,你别胡说,你仔细看看,哪个拉耧的也要把胸脯挺起来,不然后边扶耧把的播不直垄。何明说,不管怎么说,你挺起胸,一走路两个奶子乱颤,还有你把胳膊和两条腿挽得高高的,那么白的胳膊腿和乱跳的奶子弄得我干不下去就走神儿。春秀脸上有些羞涩,在农村和叫嫂子的说荤话都不算回事。她说,你走神儿就不干活了?那你想干什么?何明偷偷看了看春秀说,想干什么我不敢说出来。春秀用眼神儿怂恿着他说,你不说谁知道,说出来谁还吃了你?何明张了张嘴没有把话说出来。春秀说,你就只有个兔子胆,说个话也不敢。何明鼓足勇气说道,嫂子,这么长时间了,每天晚上我裤衩都湿。春秀看到他眼里那贪欲的两股火焰,热血沸腾起来。对一个人同情所产生的感情变成了一股汹涌而来的欲望,一时间把什么都忘了。�进入春秀的身体后,何明觉得事情并不像他想像的那样好,他一点经验也没有,显得手脚慌乱,不知该怎样用劲,在春秀的指引下,他才摸着了门路。十八岁的青年浑身有用不尽的力气,笨拙地勇猛撞击。春秀在他身下不停地扭动,最后止不住喊起来,这可把何明吓了一跳,以为把春秀弄痛了,他嗖一下子站起来。春秀以为是有人来了,提起裤子就往外跑。刚跑到何明家院门口,正好和蓉蓉碰了个满怀。蓉蓉已明白八九分,她在院里咳嗽了几声,等了两分钟才进了屋。尽管何明已穿戴整齐,但裤子上还有一片湿迹,神色慌里慌张。做姐姐的对这种事张不出口,只说了一句,我在田里看不见你来干活,回家找你。她没听清楚何明搪塞着什么,转身走出屋门。�这晚蓉蓉没睡好觉,想着白天弟弟和春秀发生的一幕,蓉蓉的心隐隐发痛,再想想弟弟遭受一连串的打击,他显然对人生对前途丧失了信心,成心自暴自弃寻找刺激。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没上过一天学,她何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如此下去,弟弟就彻底堕落了,甚至走向罪恶的深渊。如果今天弟弟和春秀的事让春秀的丈夫或家人知道,那后果不堪设想。思来想去,她这个做姐姐的一定要拯救惟一的弟弟,这是她的责任,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也要设法让他继续念书、当兵或干点什么,不然,弟弟就彻底毁了。�1971年春天,全国“农业学大寨”和“抓革命、促生产”的热潮一浪高过一浪,国家投资数百亿元让全国两千多个县都建立了小碳氨化肥厂。化肥厂要在凤凰街公社招二十名工人,凤凰街村由于村子大,人口多,分了五个招工指标。当何蓉蓉得知这个消息后,一阵激动,她暗下决心,这次一定要把弟弟弄出去到化肥厂当工人。�整整一夜蓉蓉火烧火燎,辗转反侧,弟弟何明的所作所为,一个晚上都在她住的那间黑暗的西屋里盘旋。在凤凰街村,不管凤姓、马姓、王姓、胡姓,每一姓氏都有自己的根系家族,都有不下五户堂兄堂弟乃至十户百户千户的大族势力,只有她何家单枪匹马、形单影只可怜兮兮。父亲去世得早,一个叔叔在二十年前因家里穷娶不上媳妇,跑到百里之外的平都县做了上门女婿。她何家在凤凰街村基本上没有任何亲人。两年多前她和凤子翔的定亲,原本的目的是依附他们,让何家有一个强大的靠山,由此逐渐光大起来。现在一切都化为泡影,她那病逝的公爹凤成全被定了个叛徒,凤家的天数到此已尽,凤凰街村变成了马家的天下,如此下去,不管他凤家还是她何家都被马胜有捏在手心。弟弟何明的遭遇已告诉她这一点。俺何家就这样下去?弟弟就这样向罪恶的路上下滑?自己的命运又是个什么样子?不!不能!要设法改变这种命运,要想活出个人样来,小姓人家在村里必须有靠山,没有靠山只能是等死了。不能就此认输,事在人为,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就要灵活多变,见机行事。何蓉蓉琢磨了一晚终于悟出一个道理——没有男人拒绝女人的。想到这里,她的心口忽然炙痛了一下,一种犯罪的心理使她双手掐住自己脖子,她的心冬冬直跳,一时间仿佛要窒息。猝然冒出的想法使她震惊,脊背掠过阵阵寒气,她半张着嘴,呼出的胸气在眼前袅袅如烟……啊,为什么一下竟生了这等念头,为什么?�第二天晚上,何蓉蓉从凤凰尾巴西街向南走再向西,拐向北街上,走进大队院里。大队办公室亮着灯光,她推门进去,马胜有正低着头看报纸,他看见进来的是何蓉蓉,便满脸笑容,很有礼貌地给她搬椅子让座。他心中明白了几分,何蓉蓉大概要求我办什么事吧?不然一个姑娘家不会一个人晚上来大队。他暗暗窃喜。美貌漂亮的何蓉蓉早已令他垂涎三尺,只不过人家是凤子翔的人,他马胜有有贼心没贼胆。现在不同了,自己是一村之主,她家有事办还必须求咱。再说,依凤家眼下的处境,蓉蓉就甘心嫁给一个叛徒的儿子?想到此,马胜有的那双眼大胆地、毫不掩饰地、紧紧地盯着蓉蓉挺拔的胸脯,他笑眯眯地问:“蓉蓉,你找我有事?”�何蓉蓉聪明伶俐,她用半真半假又带玩笑的口气说话,一下子把马胜有逗乐了,几句陛下恩典、恩准使马胜有心花怒放,更主要的是何蓉蓉对他这种态度。他从这里面捕捉到了一种东西,这种东西不仅仅从她话语中表现出来,她的眼神里也有明显的流露。马胜有说,蓉蓉,有什么事就直接说,什么恩典恩准的。何蓉蓉眼睑低垂着沉默着不说话。等了一会儿,她抬起头说,马主任,这次县化肥厂招工人,你让我弟弟去吧。说心里话,我家无依无靠,孤名小姓,我靠谁?只有靠你了……蓉蓉的话还没说完,马胜有一梗脖子,甩甩头发,昂扬起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说,你说得不对吧,你无依无靠?那凤子翔可是你朝思暮想的情人,可是你家的大靠山。�何蓉蓉被马胜有那一梗脖子甩发昂扬的神态几乎一下子摧毁了,这神态是权力的象征,她不知道该说什么。高明的马胜有等待着她的下文,这等待和期望像蝗虫似的吞噬着蓉蓉的耐心。他如饥似渴地欣赏着她饱满的胸脯,全神贯注地吞噬着她带进办公室里来的那种成熟女子身上的气息。在他眼里,何蓉蓉一瞬间就变成了滋生春潮的汪洋大海。蓉蓉直直地看了一会儿马胜有昂扬的面孔,长长的睫毛扇动着羞怯:“马主任,你一定要让我弟弟招工走。”蓉蓉双眼含情脉脉,说话的语调、节奏把握得极富羞涩感。观察完蓉蓉的眼神、语调,马胜有一把将蓉蓉搂到怀里,说:“你放心,蓉蓉,你弟弟的事还不是我马胜有说了算,明天就让他填表,到县计委办招工手续,只要你蓉蓉看得起我,以后有什么事我全包了。”一股感激之情与兴奋相携,把胆怯和良知冲得无踪无影,她渐渐地依偎在马胜有怀里。马胜有很快把右手伸进蓉蓉胸间,在她双乳上轻轻抚动。马胜有老到的抚摸轻揪让她感到喘不过气来,接下来就开始不住地全身颤抖。她的心快跳了出来,渴望那股热浪在自己体内汹涌撞击。马胜有的手从蓉蓉身上抽出来,把她轻轻抱了抱,支支吾吾地说:“蓉蓉你走吧,这还了得,如果让人知道了,我这是破坏军婚!”蓉蓉的眼里欲火未尽,她喃喃地说:“破坏什么军婚,我是谁的人,我自己还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