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凤凰蛋

凤成全一儿一女,大女儿已出嫁,小儿子凤子翔在县中学读高二。文化大革命在全国轰轰烈烈地展开,学校成立红卫兵组织,各班级学生到校总务处领取笔墨纸砚,写大字报,揭发批斗学校领导。学校全部停课,凤子翔也积极地参加了红卫兵。凤成全以他多年的政治嗅觉认为这场运动十分反常,他编了个妻子患病要孩子伺候的理由把凤子翔从学校叫了回来。�凤子翔处在矛盾彷徨和无奈之中,自己本想投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伟大运动中去,可父亲的话一言九鼎,绝对是不能违抗的。从学校回来已经一个半月,他每日里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读些小说或其他一些闲书,要不就坐在那里想入非非。他过起了一种百无聊赖的日子。然而让他和父亲都始料不及的是文化大革命向纵深发展,凤凰街村也成立了“革命造反团”组织,他的小学同学马胜有串连村里胡家、乔家、何家、王家几个小族人家成立了“革命造反团”,马胜有任团长,先砸毁了大濠西岸的凤凰庙,然后把村里大大小小十几个地富反坏右分子轮流游街批斗。今天中午,父亲凤成全被揪到十字街做了地主分子凤仙启的陪斗,凤子翔就站在父亲的左边,还好,马胜有没有指挥群众对父亲“武斗”。�马胜有和凤子翔是同年上的小学,他生性顽皮,加之不爱学习,最初成绩平平。凤子翔是班长,马胜有一直对他自己在班级的“平民身份”愤愤不平,常常有些怀才不遇的感慨。某日,他找到老师问当班长有哪些条件,老师告诉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吧。于是,马胜有卧薪尝胆,后来果真考了几次满分,老师表扬了几次,马胜有开始趾高气扬,目空一切了,越发认为自己是块料,攻击了张三攻击李四:“考不到满分还好意思当班长,我都替你们班干部脸红。”生不逢时的马胜有始终没能当上班干部,但他继续努力。轮到值日是他最高兴的一天,大清早校园还在沉睡,他已手持抹布在教室门口徘徊了。学校就三间实验室是玻璃门窗,他把唾沫吐在玻璃的污垢上,然后用抹布一点点地一擦再擦。这一天他必定口干舌燥,所擦的玻璃很得老师的赏识,然而,老师赏识的只是他擦干净的玻璃而已。�他屡屡碰壁,但仍不放弃。有段时间,马胜有在上学放学的往返路上,常常目光炯炯地扫视着路面。凤子翔知道,他是希望在路上寻找到一支铅笔头或几分硬币,好让他做“拾金不昧”的模范。两手空空的时候,他就向爷爷要三分钱买一枝铅笔,从中折断,分两次交给老师。而且为了赢得较好的师生关系,他隔几天就把班主任老师那辆旧飞鸽自行车擦得锃亮。在老师布置的学生日记里,老师看到了一段这样的文字:“……我的愿望就是当班长,起码也要当个小组长,这样也能管七八个人,可以指挥同学们擦黑板、扫地。我爷爷临咽气时对我说的,咱们凤凰街是个出官的村,凤凰下十个蛋就出一个官。只要有一点门路就要去当官,人生在世做啥也不如当官,只有当了官才能光宗耀祖……”班主任老师大吃一惊,她想,一个二年级的学生怎么有这样大的野心?不久,马胜有还是被“增补”为副班长了。�英雄是人们心中的偶像。在那个年代,男孩子们渴望做英雄,小女孩们崇拜英雄,十三岁的马胜有既敏感聪明,又颇有心思。他就是一个凤凰蛋,要啄破蛋壳,构造一个自己便是英雄的理想。�避开学校老师和成年人,马胜有开始做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他联络凤子翔、马胜才他们四年级的几个同学,成立了反特小队,他们渴望抓住蒋介石为反攻大陆派遣的特务,然后成为英雄人物登上报纸,戴上大红花,破格加入青年团。�一天中午,几个孩子聚集在百亩大濠西岸的凤凰庙前,要选出反特小队队长。英雄光环笼罩在每一个孩子身上,几个孩子都自荐要当这个“反特小队”的队长。马胜有没有想到自己组织起的几个人,却成了这种局面,他一时不知所措。他们互不相让地争执着,一个孩子说咱抓阄儿,另一个孩子说没有纸和笔,又一个孩子提议,剪子、包袱、锤,而大家十几次出手不成。马胜才说,咱们站成一排撒尿,谁尿得远,谁当“反特小队”的队长。大家一齐响应。马胜才折下根柳枝,划了一条直线,几个孩子解开裤子褪到腿弯,一字排开,手捉小鸡就像赛跑撞线一样,把肚子腆到最大限度。凤子翔喊了“一二三,开始”,几个孩子的尿向远处射去。由于彼此挨得太近,射出的尿洇连成一片,最终因分不出哪个人尿得更远而宣布无效。�几个孩子勒好腰带,又继续思索怎样选出反特小队队长的办法。就在他们脱掉裤子尿尿时,善于动脑子的马胜有,偷偷观察了他们的裆部。马胜有在心里笑了,他说,咱们比比谁的小鸡大,谁长的毛长,就说明他长大成熟了,就能当队长。马胜有的提议既让大家好奇,更让大家兴奋,他们围成一圈,再次把裤子褪下来。马胜有大他们两岁,自然做了反特小队的队长,凤子翔和马胜才是副队长。�马胜有指挥反特小队开始了每天晚上的“战斗”。吃过晚饭,他们巡逻在凤凰街村的大街小巷,秘密观察小镇街道的可疑行人,看有没有鬼鬼祟祟的嘴脸。有人东张西望,他们就认定是特务活动,直跟踪到人家的家门口,发现是凤凰街村人家的亲戚,才去寻找下一个目标。�几个夜晚的跟踪钉梢,没有抓住一个特务,一种急躁的情绪在他们中悄悄蔓延。这天晚上,马胜有召集反特小队成员照例聚在凤凰庙开会,煞有介事地交换了几天来的敌情。有人说,公社卫生院那个秃顶老医生像特务,又一个孩子说,乡中学戴眼镜的校长更像特务。马胜有充满信心地说,咱们今晚把目标放在公社卫生院、农机厂、中学校、粮站,这肯定是特务们活动和破坏的重要目标。几个人匆匆赶往那里,大家情绪高涨,一个比一个兴奋。他们隐藏在离公社卫生院、中学校和粮站不远的门洞黑影里,就像夜晚的猫头鹰盯着出洞的田鼠一样,严阵以待。但特务迟迟不出来,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大家都很疲倦。弦绷得太紧了难免会松弛,几个孩子眼皮开始打架。天下起小雨,已是九月底,天气转凉了,雨水快要湿透了衣服,他们冷得直打哆嗦,但仍坚守着各自的岗位。这时,目标终于出现了,一个人影脚步轻轻,走走停停,东张西望,向卫生院这边走来,在卫生院大门口停下,又四下里看看,然后蹑手蹑脚地进了卫生院。�为了减小声音,避免被那人发现,马胜有示意几个孩子把鞋脱掉提在手里,光着脚丫子,猫着腰,悄悄地跟进了卫生院大门。他们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紧张和兴奋。四周漆黑一团,那人慢慢地来到药房门口,又回头四下张望,肯定了没有人钉梢跟踪,才轻轻开门,进了药房,又把门轻轻地关上。�几个孩子慢慢向药房靠拢。窗幔低垂,把屋内遮挡得严严实实,他们屏住呼吸,把脸贴在窗户的玻璃上。不一会儿,他们听到一种极为陌生的声音,像什么东西在撞击,此起彼伏。忽然,传来一声声女人的呼叫,接下来好像是痛苦的呻吟声。几个孩子断定,特务分子在暗杀药房的女司药,要在药里投毒。他们摩拳擦掌,勇敢地用膀子撞开屋门,高声喊着,来人啊,特务分子杀人啦!同时拉亮了电灯。�他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女司药一丝不挂,两脚着地,四仰八叉地斜躺在床沿上,公社书记裸着全身站在地下,正肆无忌惮地同她做那种事。几个孩子感到眼前一片白光闪烁,一时都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怎么办才好。公社书记和女司药被这突然袭来的一群孩子吓懵了,觉得时间突然停止了,空气也凝固了,然后是公社书记和女司药手忙脚乱地找衣服。夜晚水气重,孩子们叫喊的声音传得格外远,又分外清晰,几名医生和左邻右舍,操起家伙一起冲进了药房……�反特小队尽管没抓到蒋介石为反攻大陆派遣来的特务,马胜有和几个孩子还是受到了县委和教育局的表扬,公社书记因此被撤职,女司药也调离了卫生院。一时间,马胜有和反特小队成为孩子们心目中的英雄。吃过晚饭,何蓉蓉从灶房的水瓮里舀了一大铁盆水端进屋里。因为酷热,她的内衣已经湿完。她插紧门闩,把半袖汗衫和裤子脱掉,借着窗口透进的月光,欣赏着自己那穿胸罩和三角裤的匀称的身段。三角裤很小,更显出臀部的丰腴。她觉得自己是如此轻盈自在,双手捏了捏坚挺的乳房,手指情不自禁地放在了胸罩的搭带上,只轻轻一下,胸罩便脱落下来,美妙的胴体一丝不挂,尽情地散发着青春的魅力。她急忙盘腿坐进大铁盆里,双手不停往脖颈、乳房上撩着水……待洗完澡擦净身子,她换上一件小碎花上衣,下边套上一条肥大的裤子,上衣里面没穿内衣,让身子在里面更舒坦更惬意。这是这一带农村女人在自家家里避暑的方法。何蓉蓉从家里出来,向凤子翔家走去。�何蓉蓉和凤子翔的亲事,这年正月王媒婆只是提了提。那是正月初四,何蓉蓉的母亲托的王媒婆突然找上门来,对凤成全说要给凤子翔说媳妇。何家在村里是孤名小姓,两户何姓人家总共不足十人,村里小家小户遇事低人一头,因而只有攀附大姓家庭和村中权势人家。何蓉蓉的父亲去世得早,母亲拉扯着她和弟弟过着艰难拮据的日子。何蓉蓉念完初中便回生产队劳动,帮助母亲料理家务。父亲在世时一辈子活得窝窝囊囊,何家总是遭大姓人家欺凌,久而久之,在潜意识里便产生了攀附之欲。只是这样的欲求,她母女也觉得渺茫。这是因为,几十年活下来,屡屡痛悟了自家小姓和底子的如何不济,想攀高也只怕没人搭理。何蓉蓉翻来覆去地想,今生今世一定找一个大户有权有势的人家出嫁,人都应该有自己的尊严。她这个设想和她母亲一脉相承,母女俩一拍即合,并开始实施既定的方案。�何家或者说何蓉蓉有一个无与伦比的绝对优势,十七岁的蓉蓉出落了个十足的美人坯子。身高一米六七,两条腿长而匀称,丰胸细腰更显得亭亭玉立,椭圆形的脸配上略尖的下巴,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妩媚又蕴藏着深沉,细腻的皮肤白中透红,面容艳若桃花,见过她的都被她的美所震惊。蓉蓉还会一手乡村女孩子们比不上的针线活,裁、剪、缝,样样精通,尤其是毛线活儿,平针、元宝针、上下针、梅花针、螺纹针、俄罗斯针,她没专门学过,捧一本棒针编织书看两遍就会了。蓉蓉心头有这份灵巧,手头也有这份灵巧,十里八乡都知道凤凰街村的美人何蓉蓉。来何家提亲的络绎不绝,而都未被蓉蓉选中。那天,蓉蓉母亲拐弯抹角说出了她和女儿的想法,王媒婆心领神会,点头称是。当王媒婆向凤成全夫妇讲要给他家说儿媳妇时,凤成全夫妇说凤子翔才十八岁,正读中学,定亲不忙。可当他们一听到女方是何家蓉蓉时,眼睛便亮了,给王媒婆最后的话是等凤子翔高中毕业后再说。�这模棱两可的话无疑给何家母女很大的希望,亲虽然没有定下来,也总算有了这么一宗子儿女事,尤其是蓉蓉母女,总是寻找机会主动和凤成全家接触。如今学校停课闹革命,凤子翔回来近两个月了。天随人意,蓉蓉以借书为由找过凤子翔几次。在这个时期,凤子翔的情绪变得很坏。明年就要高考,而书又念不成了,大学不再招生,把他的大学梦击了个粉碎。父亲和他都知道,他在走一条下坡路,却又没有办法在这条路上停下来,这样下去,凤凰生蛋出官就成了泡影。非但如此,随着运动的发展,父亲这个农村支部书记的官也危机四伏。环境改变现实,凤子翔没有拒绝蓉蓉来找他,何凤两家虽然没有举行定亲仪式,却认可了蓉蓉和子翔的关系。�当蓉蓉知道了凤成全和地主分子凤仙启遭到革命造反团批斗后,她的心里不由一震,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她都要到凤家看看。她冲完澡,匆匆地来到凤子翔家里。院里很静,凤成全在村南大濠坑徘徊,凤子翔的母亲在房上纳凉,蓉蓉见凤子翔屋里亮着灯光,推门迈进屋里。凤子翔正躺在炕上,眼望着屋顶出神。他感到非常的疲惫,透过窗口望见天穹是那样高远而苍凉,颓废和懊丧的情绪笼罩了他。�“这么闷热的天,你在屋里,受得了?”蓉蓉轻轻地推了推他。�凤子翔轻轻叹了口气:“哎,热有什么办法,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从那一声叹息里,蓉蓉听出了懊恼和怨恨。屋里一片肃静,好像空气也粘稠起来,蓉蓉有些紧张,但是紧张和紧张是不一样的,有些紧张,死一般的幽静,而有些紧张,却带上了蓬勃的蠢蠢欲动的扩张力。凤子翔温情地握住了她的手,闻到蓉蓉身上一种异样的香味。他从炕上爬起来,和蓉蓉并排坐在炕沿上,这样使两人离得更近。蓉蓉身上散发的馨香使凤子翔精神恍惚,在他人生的十八个岁月里,他还是第一次闻到年轻姑娘身上散发出这样迷人的芳香,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从她脖子里扩散出的体温。就在凤子翔信马由缰地胡思乱想的时候,蓉蓉的腿碰了一下他的膝盖,凤子翔的另一只手一把揽住了蓉蓉的肩头,一条腿也迎了过去。他的脑子里轰轰地响了起来,就在这一片惊心动魄的响声里,凤子翔不由自主地把那条腿也窝在蓉蓉的腿弯里,让四条腿亲密地交叠在一起。凤子翔觉得嗓眼儿里发干,脑子里变成了一片空白。�凤成全迈着疲惫的步子走进家门,看见儿子住的东厢房里还亮着灯光,好像还有窃窃私语的声音。他冲着窗口:“子翔,你和谁说话,天不早了,早点睡觉吧。”�老伴从他们住的北屋里出来,她拽拽凤成全的衣袖,小声说:“你嚷嚷啥,是蓉蓉来了。”�蓉蓉从东厢屋里出来,脸上泛着羞涩的胭红,她十分礼�貌?地�叫道:“大叔,你回来了,俺娘说你受冤屈了,叫俺来看看!”�“没啥,没啥,这算什么冤屈。回去给你娘说,不要为我担心,这是一场运动,目的是防修反修。从‘三反’‘五反’‘镇反’到‘粗四清’‘细四清’,不是都过来了吗?”凤成全一副大智若愚、非常轻松的样子。蓉蓉说:“大叔大婶,你们多多保重,俺回去了。”�“子翔,黑灯瞎火的,你送送蓉蓉。”凤子翔的母亲说。�凤子翔和蓉蓉从东大街向西走去,前面往南就是通向大濠的那条不足百米的小街,凤子翔侧转身子看了蓉蓉一眼,就径直朝南拐去。蓉蓉紧跟上去,穿过那条两边长满槐树的阴暗的小街,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村外百亩大濠边。蓉蓉觉得那无内衣束缚的身子像被异性的手指抚弄烧灼一样,使恬静的心境遭到了扰乱,升起一种无法形容的欲望。村外的月光是那样的明亮,在月光下,濠岸很静,一行稠密的柳树倒映在晶莹的水面上,偶尔刮来一股热风在蓬杂的芦苇间缭绕,摇曳出一片“����”的苇叶声。那片片的荷花和绿叶漂浮在水面上,四周一片沉寂,村里的人们已经睡熟。凤子翔看看四处无人,对蓉蓉说:“天气真热,我想下濠洗个澡,你到前边等我一会儿。”�蓉蓉脸上飞起一层潮红,说:“你洗澡吧,我回去了。”�“别别,有话给你说,我马上就好。”他匆匆脱下衣服,留下一条三角裤衩,便跳进水里。一天的日晒使只有齐腰深的濠水有些温暖,他蹲在水中,让柔水漫过肩头。他的脚掌踩在苔藓滑溜的鹅卵石上,一股泉水的细流沿着脚踝蠕蠕向上蔓延,涌过全身一直拱进心窝,宛如绵热的小猫软软地蛰伏在心坎上。那是濠水与肌肤无声而快乐的亲吻,他缠绵在水中,浑身透着滋润和温软。他站起身,朝着岸上背对他的蓉蓉招手:“蓉蓉,下来吧,水很暖,舒服极了!”�蓉蓉回头一看,见凤子翔几乎裸体的身子在月光下清清楚楚,不觉脸上发烧。没等她回过神来,凤子翔已拽住她的手下了岸,且动手就要为她脱衣服:“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学校去年暑假前组织全体学生到大沙河游泳,我还教了几个女同学学游泳。听说在日本,男女同浴都是全裸的。”�蓉蓉用力将凤子翔一推,险些把他推倒,她又急忙把他拉住,带着歉意说:“这是在凤凰街村,不是你们学校,让人看见,还有脸见人?”�凤子翔还把蓉蓉的手握在手中,蓉蓉的心里一阵阵颤抖。当凤子翔用柔软的手触摸她的肌肤,要为她脱衣服时,她觉得那指头上就像粘了层滑石粉样滑润起来,这柔滑很受用也很诱惑,直舒坦到心窝。有了这蠕动的一团绵软窝在身上,蓉蓉心中便充满了与之肌肤相亲的渴望,但她又告诫自己万万不能。她的手挣扎了一下:“不,不能!”但这种挣扎和“不”,就像大多数女子在说“不”时所表现的那样,似乎是在忸怩作态。正是蓉蓉的这种作态刺激了凤子翔,那个不安分的物件苏醒了。月光下,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就像在幻境中一样,他变得不能自控,用力把蓉蓉搂在胸前。一个热烈的长吻使二人浑身发热,像这样长、这样无所顾忌的吻,他们二人平生都是第一次。蓉蓉试图奋力挣脱出来,她把头扭向一边。凤子翔抱紧蓉蓉柔软的腰肢。蓉蓉被他抱进怀里的情景就像他抱着一个溺水的女子,似乎一松手就会被滚滚的江水所淹没。蓉蓉身上那种香味使凤子翔更沉迷更渴望,他努力寻找蓉蓉的嘴唇。蓉蓉彻底松弛下来,舌尖像蛇信子一样舔进凤子翔的下腭,嘴唇被凤子翔死死地咂住,整个身子仿佛一只气球,在战栗中漂浮起来。�夜已经很深了,周围静得只有他们亲吻的喘息声。他们吻得太久了,以至不知道该怎样结束或下一步该怎样进行。凤子翔这时把手伸到蓉蓉衣服里,一下子捉住那挺拔的乳房,另一只手抚摸她的身体,嘴里喃喃地问,可以吗,这可以吗?蓉蓉没有回答他,仅把一个吻送给他。凤子翔知道蓉蓉允许他抚摸她的身体。女人的身体是他有性意识起就想侵犯的,蓉蓉的热烈使他的双手在她的身上畅通无阻。蓉蓉感到一阵喘不上气的窒息,接下来就开始不住地颤抖,这颤抖不是痛苦而是难以说清的愉悦!他的抚摸使蓉蓉口舌干燥,她不想离开凤子翔健壮的身体,她感到躺在男人的怀里是一件十分快意和幸福的事。她如痴如醉,想到以前在偷偷自慰时的快感,她使自己的身体更加迎合凤子翔的动作。凤子翔喘着粗气,让双手在她身上窜来窜去,抚摸撩拨。蓉蓉的心跳到嗓子眼儿,渴望整个躯体都嵌到另一个躯体里去。她闭上眼睛,感到一股水似的热潮在自己体内汹涌开来。她猛然从凤子翔怀里挣脱出来,对凤子翔说:“天太晚了,我娘要找我的。”她把衣服整理了一下,亲了凤子翔一下,急急走了,让兴趣盎然的凤子翔感到一种难以挽回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