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历劫难夏侯变态
两天之后,自强号和泰山号才一前一后地驶入纽约的S锚地,之所以在时间上有所延误,也是因为必须等三友轮船公司,在美国的办事机构调派自强号的船员班子。自强号尚未进港,几乎纽约所有的报纸都报道了这一特大的海事新闻。令人惊奇不解的是,果然就有报纸以“又一个庄敬号”作为通栏的大标题。
根据美国的报纸透露,美国的检疫人员,曾乘飞机上船检验了船上的所有食品、饮料。经化验,都没发现任何问题。但在淡水舱的取样化验中,终于发现了水中含有剧毒的氰化物,而且这种毒物又集中在后水舱的三号水柜。估计是出事的当日清晨,厨师制作早餐时启用三号柜的食用淡水,所以船上的人在早餐之后便出现中毒现象。那么,又为什么有些人症状严重而有些人相对又较轻呢?检疫人员化验了早餐的饮料和食品以后发现,如面包的含毒量就极少;稀粥最多;牛乳无毒。针对这一情况,便能得出这样的结论,看谁都吃了些什么?
这种分析不无道理。后来林水回忆,早餐时他只喝了一小口粥,看到有牛奶,便取奶而弃粥,但就这一口粥,也险些要了他的命。夏侯健的症状比林水重,是因为没喝粥却吃了面包,他的习惯是:面包加咖啡。那么,这些氰化钾又怎么出现在后水舱的三号水柜里呢?这就不是专业的药物专家所能解释的了。根据轮机匠的那个死里逃生的大管轮分析,除了水船上水时,后水舱的舱盖轻易不打开,就是打开了,不是刷舱,三个隔舱式的水柜盖也是密封的。毒品投到三个水柜之间的空档,也造不成饮用水的污染。如此看来,那氰化钾只能是在补充淡水时,经水泵注入水柜的管道。
慢慢地,人们又回忆起供水船那个鬼头鬼脑的供水船水手。二管轮还回忆起,油船来上油时,他好像还见到马小坚把那水手叫到他住的客舱内。当然,这都是马后炮。时间过得很快,那些中毒较轻且又身强力壮的年轻水手多已病愈出院,就连年老体衰的夏侯健也能下地了,他经常拄着拐杖在医院的草坪上散步。后来,连手杖也不需要了。
经过这场灾难,夏侯健的头发都脱光了。他甚至精神也变得不大正常,时常无缘无故地大发脾气,也有时候无缘无故地哈哈大笑。更多的时候则是默默地坐在床上一声不吭。像似在思索什么,一脸的茫然。护士请他吃饭,他也听不见。
他那明亮的眼球也变得浑浊了,黯淡无光,视力也明显衰退,双耳的听力也减弱,喊他10声,有9声好像听不到。曾有心理医生为他治疗,但又不见效果。又有医生建议转到精神病院,林水则坚决反对,因为他不相信夏侯健会垮下去。难道夏侯健真的就无可救药了吗?这恐怕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了。不错,开始时确实不知自己在干什么,但是,那海狼所特有的韧性很快便又在他体内出现了。再说,那毒药能伤害他的也只能是肉体,他的理智却又是超自然的。当他还需要拐杖才能行走的时候,他就开始认真审视自己了。其实,这种人生的反思早已开始了,但自己对自己的无情宣判却还不到时候。现在,该是算总账的时候了,为此,他曾悄悄地托医院的那个门卫,给台湾的公司发了几个电报。电报的内容也不是什么关系重大的军事机密。“马坚白速来纽约”———虽然已没有必要再让马坚白面对面地辩解,但账总不该赖掉吧?
这天早晨,夏侯健喝过牛奶,向医生提出出院的申请。医生为他又做了一次全面的体检,虽同意他的出院请求,却又坚持他应该转到疗养院休养。这时,有几家华文报刊的记者打来电话,想采访他,被他拒绝了。
林水来了。夏侯健埋怨林水,这两天为什么不到医院来看他?林水说,一些华人社团组织,准备为庄敬号和自强号的死难船员举行一次大规模的悼念活动,这恰恰又是自强号出事前,全体船员所计划过的。这几天,他正忙于此项工作,和已经出院的船员研究恢复治丧委员会,把原议定的庄敬号海难治丧活动,变成一次对台独分裂分子的一次声讨。“大伯,”林水说,“如果您能挑这个头———”
这时,一个自强号的船员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