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才脱身又上贼船
陆台莲目瞪口呆地死盯着礁盘附近停泊的那艘大船,她在怀疑这是不是梦境?因为那船的形象,和她梦中即海市蜃楼中的那艘船又多么相似!若说不同,那梦和海市更显朦胧,而眼前的这船却帆缆桅楼,每个线条都鲜明实在。
“喂,你们两个是聋还是瞎?看不见有人来救你们,听不见咱爷们儿跟你们说话?”
“嘿,还真他妈的是一个瞎子、一个傻子。”
上来的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全是渔民的短打扮,说话的口音,很难分辨出是台湾人还是那些目中无人的香港仔。陆台莲刚想讲明自己的身份,夏侯碧叶抢先说,他们是乘船去东南亚旅游,因轮船失事才落水的。
那两人对此并不感兴趣,将陆台莲和夏侯碧叶拖上舢板,很快就返回大船。不知为什么,一靠近那艘大船,陆台莲就有一种近似恐怖的感觉。先不说开始那两个家伙的凶蛮粗野,船上的人也个个都有点阴阳怪气儿,眼中流露出奸诈和不怀好意的神态。尤其是那个鹰嘴塌鼻梁的船老大,一副冷冰冰的神态,让人不寒而栗。
“是台湾人吗?”他问,而且好像并不希望对方回答,“你们两个也是福大命大,这才让我碰上了。记住,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人了———这也是天意,是缘分。不经我的许可,不得离开甲板一步。”
船开了,陆台莲和夏侯碧叶被塞进大舱,舱盖封得挺严实。当只有她和碧叶的时候,她胆战心惊地说:“糟了,这好像是条海盗船。”
“是又怎样?总比死在水平礁上好吧。再说,听口气不像是要害咱们。”
言之有理。到开饭时,还有人送饭送水。但被闷在黑暗的大舱里,惊悸和惶恐就很难消除,值得庆幸的是,陆台莲的病却不治自愈,两个人的体力,因为有了淡水和食物,也得以迅速恢复。
吃了睡,睡了吃,也不知道船驶向何处。更不见下网和起网的机器隆隆响———虽然那甲板和大舱里都堆着捕捞的网具。
一天,陆台莲把那盏悬挂在舱壁上的桅灯灯罩那厚厚的油烟子擦去,提着桅灯查看船舱的各个角落,发现还有暗舱,上边有锁。这暗舱的隔断和门都是厚厚的钢板,于是便感觉很奇怪。后来,船停了,似乎又有船靠过来,两船“靠帮”,人声嘈杂,又有重物落在甲板上的声音,那从不曾启动的网机吊杆也哗啦啦地响起来。这状况持续了一个多小时,“靠帮”的船鸣笛离去。随后,大舱盖被掀开,七、八个船员跳下舱,打开暗舱的门锁,往里边搬一些四四方方的大纸箱。
又到了吃饭的时间,这次送饭的竟然是船老大本人。他把饭菜放在地板上,蹲在旁边掏出烟默默地吸。
“我这饭还对你们的胃口吗?”“好吃。”陆台莲说。
“上船几天了,知道吗?”
“知道。”夏侯碧叶说。
“知道?你这瞎王八蛋有表?”
“没有。”夏侯碧叶说,“记住吃了几顿饭,不就算出来了?”
“难怪都说跟谁斗,也别琢磨那没眼的两眼瞎。你是天生的瞎呀,还是后天致盲?”
听夏侯碧叶一解释,他一拍大腿朝舱外吼:“老二,把我那三鞭九烈拿来灌他两口。”
所谓的“三鞭九烈”,本是一种补肾壮阳的烈性酒,夏侯碧叶想起大陆的一本小说上曾有描写。“不,我不会喝酒。”夏侯碧叶不无恐惧地往后缩,把老大惹恼了:“你小子敬酒不吃吃罚酒呀?你以为我是贱骨肉,拿着琼浆玉液去喂猪?我是看你的命大造化大,想超度你才救你的。喝,你给我乖乖地喝。不出三天,保你从老君炉里蹦出来,白捡一副火眼金睛!”
咕嘟嘟,一大口酒落肚。船老大问:“怎么样?你知道这一口酒值多少钱吗?少说也得一百港币。”
连灌三大口,夏侯碧叶坐不住了。那老大把嘴贴过来:“你那命根子比金刚钻还硬吧?”船老大走了,陆台莲问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夏侯碧叶说:“唉,你问这个干什么呀。”
晚上,老大又来灌酒,夏侯碧叶夜里可就烦躁不安了。半夜,他疯狂地搂住陆台莲,把她吓哭了……连续几天之后,奇迹出现了。一天早晨醒来,夏侯碧叶惊异地问陆台莲:“你脸上怎会有紫色斑痕?”“还不是你———”突然,陆台莲狂喜地喊:“你能看见我了?”于是,夏侯碧叶便向老大致谢。老大说:“这有什么可谢的?只要你们听话,不嫌弃我这条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