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遇救星梦幻成真

天亮了，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开始，海面上染满了曦光的鱼肚白，跟着，水平线的后边便冒出个椭圆型的火球。那橘红色的球体跳跃着往上走，眨眼间便已霞光满天了。

“碧叶快看，这日出的景色多美。”陆台莲欢呼。

“在哪儿？我怎么看不见？”

“那么大个太阳，你怎么会看不见？”

“我真的看不见，”夏侯碧叶茫然地说，“我不骗你，我的眼前怎么一片漆黑。”

陆台莲把手在夏侯碧叶面前晃动，夏侯碧叶竟毫无反应，陆台莲慌了。

“糟糕，这种情况，在采石场上就有过一次。当时我正和另一个犯人抬石头。猛一用力，两眼便白花花地什么也看不见了。一个老犯人说，这是饥饿引起的，就给我灌了一碗米汤，一个多小时以后，才恢复了正常。”

“天啊，你可别吓我。”

“一会儿就好，让我躺下来。”“可是，我又没米汤给你喝，就连那鞋里的水也早就喝得一干二净了。”

一个小时过去了，又一个小时过去了。眼看着本是绚丽的旭日，化作烈日爬上头顶，饥饿和干渴就更难忍受。夏侯碧叶的视力没能恢复，令人感到了一种绝望。

突然，陆台莲发现礁石盘的边缘浮现出一点点墨一般的绿。开始只是豆粒般大，后来变作铜钱似的一叶浮萍，浮萍上露珠般有两个亮点幽幽闪光，然后就上升、上升，似乎是一条蛇。陆台莲紧张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她记得在大兴轮上勤工俭学时，就见到船上的小三厨被水蛇咬伤而死去了，水蛇的毒性要比陆地上的毒蛇更猛烈，而她生来最怕的就是蛇和癞蛤蟆。现在，又该如何是好呢？

惊惧中，海水哗啦啦一响，一只脸盆般的海龟冒出来了。有惊无险，大海真会开玩笑，原来最初出现的不是什么水蛇，而是这海龟的长脖子，这家伙上了礁盘，便趴在那儿不动了。

“碧叶，你快看，一只海龟上来了。”

“它爬过来了吗？”

“没有，它趴在那儿不动。”

“那是晒太阳。你没听人说，王八晒盖子？嘿，这可是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台莲，你快去把它捉过来。”

“你想吃它的肉？”

“吃肉还不是最重要的，能救咱命的是海龟的血。”

陆台莲兴奋地向那海龟走去。

“脚步要轻，动作要快，而且要抄后路，这家伙精着呢。”

“哇———让我抓住了。”陆台莲喊，但是，那海龟的劲儿非常大，黏糊糊的龟壳又抓捏不住。“快把它翻过来，四爪朝天它就老实了。”夏侯碧叶喊。

“碧叶，你真聪敏。这些鬼点子又是怎么冒出来的？”

“怎么能说是鬼点子，这是经验，是从我老爸那儿听来的。小时候，他一下船回来休假，就给我讲大海的故事。后来，我长大了，他却变了一个人……”

“我发现，你对他始终恨不起来。”

“死到临头，还讲什么爱与恨，还是让咱研究怎么给海龟放血吧。”

最后，陆台莲从头上取下发卡。在礁石上磨了磨，便是个不锈钢的小刀子。

那海龟的血好腥，而且有点咸。只要天气好，就不断有海龟爬上来，但是，他们所期望的船，却始终不曾出现。

一天过去了，又一天开始了。这期间，又有雨云飘来，却不曾下雨。夏侯碧叶的视力不见恢复，陆台莲也病倒了。症状与在采石场的那次大病极为相似，发高烧，而且一烧起来就幻听幻视，那幻觉又是海市蜃楼的那魔幻的船影。当又一天的黎明，她再一次跳起来喊道：“快看呀，那船来救咱啦！”的时候，夏侯碧叶哀求她：“你安静点好不好？”她却坚持说船已来到礁盘的旁边。果然，附近的海面上出现了船的马达声。从那哒哒哒的尖而脆的音响，能断定不是万吨级的远洋轮船。

“喂———”海风吹来粗犷的吼声。

“喂———”陆台莲亦在回应。

咿呀咿呀，似乎有舢板的摇橹声，然后又是船舷与礁盘的碰撞声。

“呸，还真他妈的有两个大活人！”一个粗野的声音说，“你们怎么钻到这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