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空欢喜蜃楼海市

顺着陆台莲的手看去，夏侯碧叶也惊喜万分地笑起来。原来，就在不远的海面上，出现了一条大船，由于海面水蒸气的作用，那船显得朦朦胧胧，但随着它的移动，又不难分辨出这是一艘吨位不大的机帆船。所谓的机帆船，就是具备推进器和风帆两种功能。顺风顺浪时扬帆远航；无风且逆水行舟时，可发动机器。这种船，多为沿海的渔民所采用，是古老的风帆渔船，向现代化渔轮发展时的一种最经济适用的过渡型船舶。

但是，看着看着，夏侯碧叶噗哧一下笑出了声：“你再仔细看看，那艘大船是浮在水中，还是飘在天空上？”陆台莲也笑了：“原来是海市蜃楼，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活灵活现的海市蜃楼呢。”

“唉，就连龙王爷也来跟咱们开玩笑。”夏侯碧叶说，“不过，你我的信心万万不可削弱，只要有船在此经过，咱就有救。”

天气好热，整个大海就像只大蒸笼。时间过得好慢，那火辣辣的太阳就像钉在天上，纹丝不动。难道太阳坠入大海以后就舒服？那阵阵的海风吹来，身上仅有的一点暖意也刮跑了。再加上潮水的上涨，礁石盘向水下隐没，此时，人浸泡在海水里，又比冰窖好多少？幸好这一夜的潮位不算高，那礁石的脊背平躺着两个人也凑合。当然，若想不被飞溅的浪花溅湿，还要再加高。于是，那些堆在礁盘边缘的压潮石便派上了用场，值得庆幸的是，由于海风不大，也没大浪，这也是因为前一天的狂风暴雨，大气的环流再现高峰亦该有个重整旗鼓的自然过程。但是，临近半夜时，不知何方神圣不甘寂寞，又吹过一小片雨云，稀稀拉拉的几滴甘霖，虽不能救命，却也略缓燃眉之急。没有接水的工具怎么办？脱下衣服接雨，又急中生智，解开鞋带，脱下胶皮底球鞋，将衣服吸浸的雨水挤出来贮存在鞋窝窝里。

大海浩瀚，变幻莫测无奇不有。

“碧叶，我饿。”陆台莲因为饥饿，捂着肚子痛苦地说。

“让我捉几只虾给你吃。”

“吃活虾？”

“对，我爸说，他们在船上就曾生吃螃蟹活吃虾，这才是海狼的豪情野趣。当然，那要有许多的作料。”

由于涨潮，那水洼中的鱼虾都游走了。好不容易在礁石缝中抓到几只小虾，也都是一些永远也长不大的鹰爪虾。

“看着吓人，”陆台莲撒手闭眼地把一只剥了皮的虾扔进嘴里，“吃起来还真鲜嫩可口呢。”

后来……挡不住黎明前的寒冷，两个人便紧紧地搂在一起，相互取暖。突然，夏侯碧叶跳了起来：“看啊，那边来了一艘大轮船！”

这次不是海市蜃楼了。因为，那夜航的轮船灯火辉煌，就像一艘浮动的不夜之城。慢慢地，那轮船驶近了，甚至能听到万吨巨轮才有的那种螺旋桨叶哗哗的击水声。由于是深夜，船上的乘客都已进入梦乡，所以几层甲板的餐厅、舞厅、酒吧，都空荡荡地空无人影。显然，这是一艘豪华的远洋客轮。

“喂———”夏侯碧叶扯着喉咙喊。

“喂———”陆台莲也蹦着脚地叫。

遗憾。看似挺近，其实离得还太远。在陆地生活惯了的人，到了大海上，会发现自己的视觉经常出现差错，这恐怕也与海洋的透明度良好，以及海面的那博大的气势不无关系。

“完了、完了。”陆台莲悲哀地说。

夏侯碧叶亦万分沮丧，因为他也发现自己此前过分乐观了。你想，此处多有礁石，那些过往的船舶谁不远远躲着走？但是，他又明白，此时最可怕的便是希望的破灭。人生在世，谁又不是靠那也许永远也不会实现的希望，鼓足生存的勇气呢？

“如果是白天，”夏侯碧叶用宽慰的口吻说，“那船上的人肯定会发现我们！”

言之有理！陆台莲搂住夏侯碧叶哭着说：“你真聪明，你真伟大。碧叶，有你，我还怕什么呢？你还记得在学校，有一次，咱俩晚上划着舢板，到防浪坝外边的灯塔去探险吗？”

“我怎么会忘记？如果不是你给我鼓劲儿，那舢板就让海流子冲走了，也就不会有今天的这场灾难了。”

“你真会说话。当时我明明吓哭了，你还说是我给你鼓劲儿。好吧，现在就让我们迎接天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