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面对面针锋相对

马小坚的话，虽然能迷惑船上的一般船员，但却不等于所有的疑点都已排除，何况他所期望的对手始终没曾露面。从进入餐厅时起，他就注意到骆业不在人群中，如果骆业不在这个会上亮相，他在船员中的潜在影响就难以排除。另外，马小坚还担心骆业会悄悄溜掉。

突然，他身后有人说话了：“请问马小坚先生，我有个问题你是否可以解答？”

是骆业的声音！马小坚回头看去，原来骆业正手托不锈钢托盘，前来送咖啡。

“当然可以。”马小坚说，“我高兴回答任何人的任何问题。”

“如马先生刚才所说，”骆业放下咖啡，面对面地质问，“K报的报道全系凭空捏造？”

“我说过‘全部’这句话吗？”

“但你却给人以这种感觉。”

“那只能是你骆业先生的感觉吧，K报所报道的海难本身，就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我们都不可能否认。”

“你能明确指出哪些地方纯属杜撰？”

“这恐怕又不是随便的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例如，其中的某些细节，如两轮相撞，先是一个巨大的火球升空，这怎么可能呢？当时油轮的油舱又不曾泄露，油轮的甲板上又有降温的海水———这种细节，除了科幻小说，我还从不曾听说过。”

“遗憾，”骆业转向大伙，“我们的人事部主任只读过科幻小说。请教一下在座的海狼老前辈，这一细节是否K报的胡编乱造？”

“这有什么奇怪的？”船上的老轨说，“当年我在一艘日本散货船上当水手，进出港时不小心撞在防浪坝附近的浮筒上，那个大火球就足有十几米高。”

“就算是有个大火球吧。”马小坚见风转舵，“但那个大副的故事，能不让人觉得离奇吗？本来我是不想提那个大副的，但K报肆意栽赃，我再不略作解释，就真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那就请马先生说明和大副的关系吧。”骆业说。

“不错，我和庄敬号的大副确实私交不错。他刚到船时，只是一般的水手。人事部破格提拔他，也是船长的建议。这些，都有详细的考核材料，而且还有船长的签字。若不相信，还可以调查曾与他共过事的老船员。他与船长的私人感情远远胜过亲父子，那大副陷害林船长的原因是什么？不能只听K报的胡说八道，将来海事法庭要看的却是摸得着、看得见的有关证据吧？”

“那些照片难道不是证据？”

“照片？”马小坚冷笑，“谁能证明那不是后来有人伪造的？”

“是否伪造，”骆业说，“那就等海事法庭和有关专家去做鉴定吧。”

“那我就只能等待海事法庭的审判了。”马小坚毫不畏惧地说，“但是，我也有个问题始终想不明白，即便这些照片绝对真实，那又是谁在现场拍摄的呢？”

这一问题，确实厉害。马小坚看到所有的人都为之震惊，则毫不掩饰自己的得意。

“我想，不仅骆业先生解答不了这个问题，就是海事法庭的大法官审结此案，也找不到令人信服的答案吧？”马小坚说，“还有，岂止是照片，我刚才曾表示疑问的诸多细节，如小说情节般的船长和大副的争吵对骂；水手长被油火吞噬的可怕情景；水手们跳海后因油污堵塞呼吸道而窒息致死；还有大副破坏了救生艇的升降设备……等等，等等，K报的通栏大标题不是说庄敬号的船员无一幸存吗？又是谁将这些记录下来的呢？”

骆业的脸纸一般白，他的嘴角不停地抽搐。突然，从他的喉管中挤出一串可怕的嘶嘶声：“是鬼魂，马小坚先生。那些死不瞑目的冤魂，他们死也不肯沉默！”

“鬼魂？”马小坚的脸也白了，“哈，想不到骆业先生还很幽默。好，那就让鬼魂去向国际海事法院的大法官们去申诉自己的冤屈吧！但现在我却要提醒诸位的是：如果让K报把水搅浑，双K保险公司的阴谋得逞，倒霉的将会是谁呢？自然是我们三友轮船公司。先不说庄敬号本身的资产价值，仅货损赔偿，就足以让我们破产倒闭。至于这次海难中丧生的船员人身保险赔偿不仅难以得到补偿，就连死难者家属的抚恤金和今后的生活，也会失去保障。”

整个餐厅，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