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清现场尸若焦炭

“开门———你这个坏蛋！”林浩怒吼。

那大副竟毫无反应，一双死鱼般的眼睛呆呆地看着林浩。林浩简直被他气疯了，暴跳、怒骂，都不能消除胸中的怒气。何况隔着那厚厚的防水钢门，再加上外边的杂音，那大副也许根本就听不清他在喊什么。后来，林浩抄起一根铁撬棍，猛力向那圆窗砸去，那双层水密窗的钢化玻璃砖，也只出现一些细碎的裂纹。再用力，总算把玻璃砖捣得粉碎，那大副的面孔却又不见了。

“开门，你这个混蛋！”林浩想把脑袋探出去，可那圆窗太小，边缘又布满锋利的玻璃碴子，弄不好会把面孔割破。于是，他便伸出右臂，去摸门锁。由于锁的位置太低，根本就够不到。

“大副，我不骂你了。”林浩终于平静下来，“你过来，我有话想问你。”

大副的面孔又出现了。

“告诉我，”林浩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大副不回答，仍呆呆地看着林浩。

“我问你，这些年我对你不薄吧？”

大副点点头。

“你为什么要害我呢？”林浩说，“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难道你忘记了，那年冬天，我是怎么把你从汉堡的码头背上船的？”

那一年的雪好大。船在汉堡上坞，林浩每天傍晚都要下船去码头的一个小酒吧和那个老板娘闲聊。那老板娘来自大陆，由于出身不好而且有海外关系，生活得极为艰难。她的海外关系也就是在外轮当海员的老父亲。后来，她父亲在汉堡开了个小酒馆，外国人叫酒吧。她父亲去世时，她获准出国继承遗产，他之所以常去闲聊，也是为了解一些大陆的乡情。

这个老板娘，就是大副的情人。开始他还奇怪这两人为什么不结婚。后来，才发现这个大副是个不可救药的酒鬼。另外，还有人说他还吸毒。那天，发现他倒在雪地上，是因为被人打了个半死，林浩救活了他，并答应那老板娘要帮助他改邪归正。尽管，此后他的表现很不错，但在性格上却变得令人难以琢磨。

“说话呀你！”林浩又嚷起来了，“你的心让狗吃了？”

“这也是你自找的……”那大副终于说话了。

“你说什么？”

“尊敬的船长先生，如果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也可以告诉你。”

“你说呀。”

“首先，你说我恩将仇报，这句话就毫无道理。不错，是你把我救活的，而且给我安置了这样一个工作，但你可知道我是为什么被人打伤的吗？”

“为什么？”

“因为你……自从你在小酒吧出现，我那个宝贝儿就看我不顺眼了。”

“胡扯，我多大年纪，她多大年纪？”

“年纪不是男女之间的障碍，关键是男人一定要有地位和钱，而我却又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光蛋。当然，这也不是我今天要加害于你的理由，如果你对待大陆的情感稍有疏淡，也不会引火烧身。”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难道你忘记了和马主任在汉堡的争吵？你不是说要向全世界揭露有人用你的船，偷运台独分子和毒品贩子吗？”

“原来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也可以这么说，我们不怕你这样说了，因为，你的生命即将终结。”

突然，那大副的头一歪，而且痛苦地哼了一声，似乎是一根钢管在窗口闪过，然后又是开锁的声音，林浩冲出门时，大副已倒卧在甲板上。几乎同时，庄敬号又猛烈地震动起来，这剧烈的震颤也许只有十几秒钟，船体便大幅度地倾斜，仿佛与油轮脱离了关系。然后，一个巨大的火团、一道灼目的亮光出现，原来，油轮的中央油舱终于爆炸……

美国海岸警卫队的巡逻艇、救生艇和消防船赶到S锚地时，是在两船相撞的一个半小时之后。这时，庄敬号周围的海面，足有一平方海里的海面被大火覆盖，各种船舶根本无法向前靠拢，就连代理港长海明威先生的直升飞机也不敢飞临上空。因为那不亚于核爆炸的蘑菇云，足以将直升飞机烤煳。这样，连科学高度发达的美国海上救难机构也束手无策，只能隔岸观火，直到烟消火灭。火灭后，在直升机上能清楚地看到甲板上布满烧成焦炭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