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进锚地雾海茫茫-海狼三友

31、进锚地雾海茫茫

关于马小坚和林浩之间的谈话细节,由于林浩的遇难,今天只能成为不解之谜了。

但是,两人的争吵声很大,林浩还拍碎了茶几的玻璃板,并因此割破手指,这一情节船医当是见证人。据医生讲,他从不曾见船长发这么大的脾气,而身为晚辈的公司人事部主任马小坚,也竟敢当着医生的面,指点着船长的鼻子威胁说:“你决不会有好下场的!”

最后,林浩似乎迫于某种压力,不得不做出让步。他解雇了几个在汉堡招聘的水手,又在亚丁重新补充了船员,这场纠纷才算终结了。但是,船将启航,马小坚也离船准备返回台湾时,两个人又吵了起来,小服务员到船长的住舱去做卫生时,他见林浩对马小坚怒吼:“你们父子不要欺人过甚!等我到了美国,我会去找应该做的事情的。”

庄敬号从亚丁开航以后,所经过的几个港口都平安无事。

后来,又是几天几夜的持续航行。庄敬号横度浩瀚的太平洋,过巴拿马运河后,林浩便忙于找船员们谈话。这种状况,在庄敬号或其它的台湾轮船上是从不曾有过的。因为,船长是至高无上的权威,就连吃饭一般船员都无缘跟他同桌共餐,何况是你想高攀和船长促膝谈心。

那么,林浩和船员们又谈了些什么呢?

原来,他在秘密调查从马丁新来的新船员的情况。所以,从表面上看,船上的气氛依然很平静,在每个人的心中,却有一种莫名的惊惧,似乎将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但是,那无端的惊悸却又随着纽约的临近而悄然消失。因为,船到纽约,大部分的老船员都应该休假了。从纽约乘飞机回台湾,也就是十几个小时的航程,作为船长的林浩,也将弃舟登陆永远结束他的航海生涯,这也是早已公开的秘密。

船到纽约港是午夜零时左右。由于天气格外的好,一连几天海面不见风浪,但却因此而弥漫着一层朦朦胧胧的平流雾。

根据计划,庄敬号应该先在纽约港外的锚地抛锚。待天亮之后,再用高频电话呼叫海关联检,随后才能获准由港方安排靠码头卸货。

“船长,”舵工说,“这雾越来越大,会不会出问题?”

“请大副到船头加强■望。”林浩说,“再打开雾笛,再坚持一会儿就该抛锚了。”

雾笛响了。那低沉而悠扬的雾笛,每一声五秒钟,每隔一分钟鸣响一次。

再有,能确保船舶安全航行的就是雷达。所以,林浩一直密切注视着雷达荧光屏上的点点亮斑。

雾,越来越浓,而那讨厌的平流雾,又总是不高不矮地在水面上翻滚着。

“该备锚了。”林浩心说。他打开高频电话,呼唤船头的大副,让他和木匠检查锚机。但几次呼叫,皆不见大副的回应。

林浩有点急了,因为稍有航海经验的人都懂得,船舶进出港口,天气无论好坏,大副是绝对不能离开船头的■望台的。

林浩在驾驶室打开工作电视,扫描船头部位,亦不见大副的身影。于是,一种说不出的紧张,使他的额头沁出冷汗。

坦率地说,从这个大副上船那天起,林浩就有一种不愉快的感觉,也许是性格使然,他本人性格开朗,一生中最喜爱的也是性情中人。这位大副呢,却深沉得令人猜不透,平时的沉默寡言不该说是缺点;落落寡合,也不该说是毛病。问题就出在他那双阴沉得令人发抖的两眼,而且总在背后锥子般死盯着你。

曾有几次,林浩总想找个差错将其辞退,但却又很难抓到他的破绽。

“大副、大副———”林浩一声声呼叫着。同时,他还要严密监视船头的左右。他知道,越往前走,险情越多,尤其那些不点灯火的小渔船和小舢板,冷不丁从大雾中钻出来,便会被大船撞个粉碎。

“大副、大副———”

雾浓得连船头也看不清了。

“三副,你快到船头去看看。”他万分紧张地说,并随手摇动车钟,命令机舱停车。

隆隆的推进器击水的声音消失了,整个船上显得死一般地寂静。突然他又意识到,此时此刻停车又是很不明智的,因为船一失去动力,那舵机便会失效。万一出现险情,也就丧失了应变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