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泰山号骆业再现

说到庄敬号的船长林浩，陆珉觉得骆业的神态有点异样。

骆业只淡淡地一笑，似乎在说：身为庄敬号的船员，又怎能不认识自己的船长呢？但那笑却又十分勉强。骆业的这种近似凄婉的淡然笑容，使得陆珉的心一阵电击般的颤抖。啊，这笑容，这眼神，竟是如此熟悉，他像谁呢？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陆珉抓起听筒。电话是下边的主甲板舷梯口值班水手打来的，他报告说自强号的客人已经来到。

“还是让我们一起去欢迎你的那些同事吧。”陆珉对骆业说，“作为三友公司的船员，自强号上的人，你一定很熟悉了？”

骆业却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也正常。”陆珉说，“远洋船一个航次多半年不回港，回港靠码头也不过几十个小时。所以，同为一个公司的伙友，相见两不相识也不算什么奇怪的事。”

说着话，他和骆业已来到舷梯口。

这时，自强号的船员已从舷梯的底部爬到顶部平台。走在最前边的是林水，跟在后边的是两个陌生的年轻水手。陆珉探身到舷樯外往下边看，载人的小艇已离开舷梯缓缓离去，再不见有其他的什么人。

“你们船长呢？”陆珉握住林水的手，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他……”

“不想来？”

“不，他的身体不舒服……”林水的话也吞吞吐吐。

“唉，这个夏侯！”陆珉遗憾地摇了摇头。“难道还非要我八抬大轿地去请他？”

“您千万不要多想。”林水说，“我们的船刚被抄关，他的情绪不太好。”

“抄关？为什么？”

“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想陷害我们自强号，造谣说我们藏有偷渡的马共分子。”

“笑话。前几年这个屎盆子专往大陆的船上扣，今天怎么又扣到你们头上了？好了好了，脚正不怕鞋歪，咱给他来个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给你们设宴压惊扫扫闷气。”

说罢，陆珉又把手伸向两个随同林水来的青年水手。这两个小伙子更是个见面熟，话没过三句，就开始又嚷又笑了。望着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陆珉心底那深藏的忧伤又出现了，他想，如果妻子还活着，她生下的孩子不也正是这个年龄吗？

抑制住内心的情感，陆珉转身指着骆业说：“忘记介绍了，这儿还有你们的一个弟兄呢……”

“我们的弟兄？”

“是啊，他也是你们三友轮船公司的。”

林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骆业，一脸茫然的表情：“对不起，我们好像没见过。”

“我却见过你，”骆业微笑道，“你是自强号的大副，你叫林水。我在令尊那儿见过你的照片，还看过你的录像带。”

“在庄敬号？”

“是的。”

“你曾在庄敬号上工作过？”

“不错。”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林水一把抓住骆业的手用力地摇，“也难怪，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我那老爹了，咱这两条船总是阴错阳差地难往一个码头上凑合。”

说着，林水又产生了疑问：“我那老爹来信说，庄敬号正驶向美国，你怎么却跑到槟榔屿来了？”

“一言难尽……”骆业长叹一声。

“出了什么事？你是不是中途掉船了？”

骆业无言地摇了摇头。

“你穿着装卸工的服装，这又是怎么回事？”

“除了当装卸工，我又能干什么？”

“你为什么不去求助公司在槟城的代理？再说，自强号进港，你为什么不去投奔？”

“我已经找过夏侯船长。”骆业说，“很遗憾，他拒绝了我的请求。”

骆业把在缅佛寺请求夏侯健收留的经过告诉林水。林水说：“他最近的情绪始终很不好，你也不该怪他。这样吧，现在我们船上的小服务员出了问题，你若不嫌，不妨去填补这个空缺。

另外，如果你一开始就讲明曾是庄敬号的水手，我想他也不会拒绝你的。“

说着话，陆珉已将众人引到船长住舱所在的最高层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