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觅音讯殷殷期盼

中美建交后，台湾和大陆的形势也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很多人以为，台湾回归有望，中国的统一大业指日可待。这对于陆珉来说，自然也是有生之年的最大心愿。但是，希望终归是希望，要想兑现，却不是几次隐秘的高层接触所能达到的。

后来，中国的远洋轮船梅林号首航美国，陆珉曾被派往中国驻美的航运机构任职。在美国，他得以接触大量的报刊和情报资料，尤其对涉及台湾海运界的材料，他格外注意。在这些材料中，他发现了不少老朋友的名字，其中就有三友轮船公司以及夏侯健、林浩、马坚白、马小坚等人……

从材料上分析，夏侯健、林浩、马坚白这三个老相识的政治面目各不相同。林浩较为开通，在国外的港口，经常与大陆船员进行接触，还曾在中国驻外使领馆的国庆招待酒会上出现过。对此，台湾当局的有关部门曾对其“训诫”；夏侯健的态度则不明朗，不仅远离政治，还有传闻说他逢山必拜、逢庙必进，不久将皈依佛门；马坚白的政治背景则最复杂，他在台湾的军界和政界颇有根基，他后来之所以退出军界，是因为政治上的某种分歧，他不仅在台湾的海运界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与欧美亦有广泛的联系，而且有迹象表明，他与台独势力有着极为特殊的关系，他的儿子马小坚，早在美国留学时就参加了台独在美的一个组织，这个组织又与国际上最大的一个贩毒集团关系密切。

后来，陆珉奉调回国，到泰山号任船长。这也是他退休前的最后一次远航。船到美国，再返回国内，他计划在与台湾一峡之隔的福建沿海的某个城市安度晚年。

谁能想到，这告别大海的最后航行，会有这样一个意外的惊喜呢？能在槟榔屿见到夏侯健，除了老友久别重逢的喜悦，他还希望能得到妻子的一些情况。

所以，在缅佛寺和夏侯健分手的时候，他再三嘱咐林水，一定要他把夏侯健请到泰山号上做客。

这天天还没亮，陆珉就爬起来了。他找出一套崭新的船长制服，穿戴得整整齐齐，就像参加盛大的阅兵典礼。他走出船舱，在舰桥上迈着有力的步子，默默地思考着，却又不知该想些什么。

后来，脑海中又涌现30年前的惊涛骇浪，以及出事前，他与妻子最后一面时的凄惶情景……

如果妻子还健在，又该是什么样子？

她脑中的孩子，是否顺利生产？是男孩还是女孩？

天亮了，佩雷锚地那星辰般的锚泊灯已悄然熄灭。他走下舰桥，命令刚起床的水手长，让他组织水手们冲洗甲板，并把走廊上的地毯铺好。然后，又去找管事和大厨，让他们准备一桌丰盛的宴席，以便招待自强号的客人。

就在他忙忙碌碌的时候，大副向他报告说，装卸工上船工作了。“你去安排开舱吧。”陆珉说，“要派人加强监督，这儿的小偷还是挺多的。”

“还有一件事———”大副说。“一个装卸工想见您。”

“见我？有什么事？”

“他说要跟您面谈。”

“是马来人，还是华人？”

“既不是马来人，也不是当地的华人。”大副说，“他自称是个台湾来的水手。”

“台湾水手？请他来见我。”

大副走了。过了一会儿，大副领来一个人。此人穿着一套并不合体的工作服，这使他显得矮小而瘦弱。

“您好，船长先生。”那人说。“您好，”陆珉说，“听大副说，您有事想找我谈。”

“是这样，船长先生。”我听说您今天要接待台湾自强号的船员？“

“确有其事。”

“我想，大副先生已向您报告了：我也是个台湾的船员，如果我冒昧地请求参加这次活动的话，不知您是否拒绝？”

“我当然不会拒绝。”陆珉毫不犹豫地说，“如果您真是台湾同胞，我只怕请还请不来哩。但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在下姓骆，名业。”

“啊，一个挺有趣的名字。”陆珉说，“您曾在哪艘船上工作？”

“三友轮船公司的庄敬号。”

“哦？那庄敬号的船长林浩，您一定是很熟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