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狼三友（长篇连载）

王家斌

8、见实证拍板成交

见记者气急败坏的样子，骆业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让我把话说完，你又怎能去说服你的报馆老板呢？你想，如果双K保险公司若能掌握足够的证据，证明庄敬号的失事不是自然的海损而是出于某种阴谋，不就可以不负任何赔偿责任了吗？”

记者终于平静下来。

“庄敬号的损失，确实是双K保险公司所难以承担的。除上亿美元的基本造价，还有几万吨的货损，数十名船员的人身赔偿……”

记者悄悄抹去额头的汗水，这笔账，他算得很清楚。

“相比之下，我要的50000美元又算什么呢？”

“但是，我现在确实无权向您作出任何答复。”记者说，“骆业先生，您能不能给我些时间，同报社联系一下？”

“你想回报社吗？”

“不，我汽车上有无绳电话。”“悉听尊便。”

那记者慌忙跑出康化利堡。过了一会儿，从汽车上传来他打电话的喊叫声。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康化利堡的周围飘浮着一层闪着磷光的夜雾。不远的海面上，不时传来轮船低沉而有力的汽笛声。一种难以形容的苍凉涌上心头，骆业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这时，那个记者又回来了。

记者说，报馆的老板颇为重视此事，授权他代表报馆和骆业签订一份合同。但鉴于报馆的财力，50000美元的要价太高，最多只能出40000美元，其中的一半，还要等发稿以后才能支付。另外，合同签订之前，必须验明所有的材料是否真实。

“40000美元也可以。”骆业做出让步。“关于材料，我现在就可以让你过目。”说着，骆业撩开风衣的衣襟，从里边的牛仔夹克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大信封。信封中，装着庄敬号的航海日志，以及海难当中的许多照片，再有就是美国海岸警卫队的一些现场勘查资料复印件。

当记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袖珍电筒，照亮那些照片时，忍不住惊呼起来。这些照片，从不同角度、不同位置，真实而壮观地拍下了庄敬号遇难时的恐怖情景。尤其是那熊熊烈焰和状若蘑菇云的浓烈烟柱，还有从油轮断裂的甲板上喷射的条条火龙，就是最刺激的好莱坞的风险灾难片，也难以与其相提并论。在那海面上漂流的油火中挣扎着的船员，被活活烧死或因油渣堵塞呼吸道窒息至死的镜头，也是非身临其境，任何电影特技也做不出来的……

当然，最为珍贵的还是庄敬号的那本航海日志，即便到了国际海事法庭，这也是最有价值的法庭证据。另外，居然还附有绝密的美国海岸警卫队的现场救援和事后的勘查材料，作为一个有经验的记者，他不能不表示对骆业的莫大钦佩了。

“请问，你能告诉我这些材料是怎么搞到的吗？”

“难道你还有什么怀疑吗？”

“不，不是这个意思。”记者忙解释说，“我只是出于好奇，不仅对庄敬号的海难产生莫大兴趣，而且若能知道您是如何掌握这一秘密的，这本身也是个吸引读者的新闻哩。”

“这个新闻，可就不是几万美元所能买到的了。”骆业笑道，“也许有那么一天，我认为应该出卖自己的时候，我还会给你打电话的。”

说话间，记者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份盖有K报印章的签约书。他在甲乙双方的空栏中，填写了双方应承担的内容，并签上名字。根据骆业的要求，40000美元酬金的一半，在稿子见报后将汇往美国卡岛某小镇的V.G博士诊所的银行帐户。当场支付的20000美金，只能是马来西亚的一家银行的现金支票。

记者开着汽车走远了。

康化利堡此时则漆黑一团。据说，附近的海滩每当夜晚总是灯火辉煌，而今晚却黑漆漆地死一般寂静。

又有轮船的汽笛声传来了。凭经验，骆业知道那是从波斯湾驶来的日本油轮。突然，旁边传来奇妙的鸟语声，原来那不是鸟，是几只在海上浪荡够了的贼鸥，钻进铁炮的炮口里休息呢。

脱下风衣，骆业也悄悄地躺在铁炮的旁边。现在，他又该到什么地方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