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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你太傻了。”林琳皱眉,“程昱不该这样对待你。”
“我不恨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也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安然转过头来,一脸平静。
“程昱知道你有孩子了吗?”林琳叹了口气。
“不知道。”安然摇了摇头,“事实上,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那怎么办呢?”林琳呆呆地看着安然依然平坦的小腹。
“什么怎么办?就算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安然神色黯淡下来,“我想他可能并不想要这个孩子。”
“怎么会?”
“怎么不会?”安然冷笑道,“林琳,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不恨我。但其实我特别恨你,你知道吗!我费尽心机,却始终没有真的得到过程昱,他的心里只有你。”安然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讽刺地一笑,“这才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现在还说这些干什么呢。”林琳轻轻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要这个孩子吗?”
“当然!我现在不想死了,我一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要把他抚养成人!这个孩子是我为之倾其所有的这段爱情的唯一证明,有了这个孩子,我就不是一无所有的。”由于激动,安然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血色,“得不到程昱的人,起码我还拥有一个他的孩子,一个我和他的孩子!他跟我注定了这辈子都要牵扯不清!”
林琳深深地看着安然,一直以来在她的心目中安然就是一个胆小怕事、没什么主见的女孩。后来发生了跟程昱的事情,林琳不是不心痛的,但她不恨安然,并不是因为真的能那么淡然,而是她太骄傲,打从心底里压根儿不屑去跟安然争什么。再到后来,知道了安然的早有预谋,林琳有些难过,但还只是把那当成女孩子小家子气的狡黠。你想要,我就让给你好了,也不知道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程昱。可是直到今天,林琳才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这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女孩,其实比谁都大胆,比谁都有主见。她所做的那些事,姑且不论对与错,单单是那份执着、那份勇气,就是一般女子所望尘莫及的。特别是提到孩子的时候,她那一脸的光芒让人不敢逼视,林琳不明白,那个瘦小单薄的身体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坚强的意志?看来她说得对,她跟程昱的纠缠,至死方休。
刚出医院,石少白就迎了上来,他陪林琳过来以后就一直等在门口。
“怎么样?她没事儿吧?”石少白的脸冻得红红的。
“没事儿,她准备把她知道的都告诉公安了。”林琳戴上手套,西安的冬天也挺冷的。
“那就好,那她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法院会轻判吗?”
“坦白从宽嘛,她要是能提供线索、将功赎罪的话,肯定会轻判的。再说她现在怀孕了,就算判了她死刑,也得等她生完孩子,再过一年的哺乳期才能执行,这就等于是缓刑两年。从死刑改死缓就基本都死不了,只要在这两年间争取个好表现,就可以从死缓改成无期徒刑。”
林琳呆呆地看着石少白,“那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呆在监狱里。”
“那倒也不一定。要是再表现好的话,也可以由无期徒刑改成有期徒刑的,然后再慢慢争取减刑呗。不过她已经够幸运了,她犯的可是杀头的罪,是这个孩子救了她,要不她必死无疑。”
林琳深深地叹了口气,抬头看着天空,愁眉不展。
“别难过了,下午我陪你出去转转吧,你别整天呆房间里,会闷出病的。”石少白帮林琳把围巾围紧,“冷不冷?”
林琳摇摇头,“你又不用上班啊?”
“我不是正在上吗!中午吃什么啊?领导。”
林琳被他逗笑了。想起刚才出门的时候安然突然叫住她说,对了,谢谢你帮我请了律师。林琳说,没什么。刚要走安然又叫住她,林琳,石少白这人真的挺不错的!
后来,按照安然的交待,公安机关又分别查获了位于昆明、成都和银川的几个存放冰毒的仓库,加上上次在杨溢的保康食品有限公司里查获的冰毒,共计11.28吨,创造了个案缴获晶体冰毒的最高纪录,程昱和杨溢也确切无疑地成为全国通缉的大毒枭,公安部公开悬赏二十万通缉他们。
一个月过去了,程昱和杨溢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一点儿消息。这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如果真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两个刻意消失的人,也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公安局的人渐渐放弃了对他们两人的追捕,一点儿线索都没有,只能先挂起来。公安局破了的案子少不了拿出来大吹大擂一番,至于那些破不了的也就放在暗处不了了之了。而且像这种无头公案太多了,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林琳也早就开始上班了,恢复了空中飞人的生活。她常常在想,也许程昱真的就这样消失了,在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隐姓埋名、终其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