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诗意的栖居在大地上-人间庄子

刘卫东/文

在19世纪剑桥的咖啡馆,下午茶的传统延续着英国学者的一种人间情怀。随着时间流逝,缓慢,散淡,清雅,宁静的下午茶传统被各种理想色彩浓郁的马甲的个人修辞词典体系所取代。传统的写作和新生的理想主义在传媒创造的一个又一个奇迹面前也显得尴尬无比,我们在下午茶平静的片刻间居然如此迅速的卷入了争论。

在国学热潮之下,这一本《人间庄子》是不是可以在潮水般的版本学,诠释学,戏说的背后回归到苍山碧绿,水流星河,浩淼长空的那个后花园呢?国学与中世纪牧歌式的田园之风与最初的智者的解读互相背离,田园的清雅,闲散,和谐,冲淡被更为抽象或者个人化的解说版本替代。函谷关,山海经,轩辕时代的那种启蒙精神在新的文化词典的话语体系里涣散了,我们看到的不再是庄子,而更像是西班牙人的唐吉诃德。

吴建雄的文字更像是悠闲的啜饮下午茶,它的核心并不指向传统或者野史,新奇的宏达体系的重新构造与解读。它是聊天,寻找,辨析,咀嚼和回味,节奏控制得恰倒好处。本书大量的印象式抒情,典故,析理,都在营造一种回归“千年前的庄子”的那种氛围。写作更像是一种童年时光的重新闪现,作者也更像一个导演,它的庄子尽管是史实记载的庄子,但却不再是那个鲜花与蝴蝶迷梦中沉睡的庄子。在名利,真幻,修身,事功之外,我们读到的是品味下午茶的庄子。

每个人的童年似乎都有一个庄子。

因为你会和作者一样有那种无边无际的想象,好奇心,敏锐的观察力。庄子是虚拟的也好,沉醉在菊花间的诗人也好,庄子也有天真,纯朴,羞涩,雄辩的一面。这是一个立体的庄子,三维的,不是数学公里推导的典籍校验。

作者在《庄子?杂篇?则阳》的解读中写道:庄稼会报复种田人。这句话仿佛是指诗意的栖居在函谷关的青山绿水,白云流沙之下的朴素的庄子的心灵状态。他懂得使用农具,认为“人心比山川更险恶”,逍遥的旅程也许正是和海德格尔原始纯净的黑森林一样具有诗意。

鲲鹏之大,虫鱼之微,古代的大河流域,山石嶙峋的荒野,独有庄子一人诗意的栖居在北方的大地上。流云十年,尘土落定,风尘仆仆的庄子本真的一面就在作者的笔下被勾勒出来了。作者写村庄、丛林、田野、经济生产方式,写历史,写人的四肢五体,欲念、憎恶、离弃,智慧,道德,人格,都与庄子的诗意辩论巧妙的契合。

作者尊重一般的庄子研究的“公论”,写的却是不沾染泥土,但情绪,性格,思想却很个人化。“我不忍心看着庄子无端地寂寞下去,就把他从天上拉了下来”,作者给予庄子的是农具,蝴蝶,流水,喜悦。他们讨论生与死,苦与乐,逻辑和道德,技术,农耕方式,物与人的本真意义。

季节的变化,野百合的清香,沾满泥土的衣襟,古朴陈旧舂米的臼窝,湍急的流水,丝竹的天籁之音,虫鱼鸟兽的细语,领会宇宙运动的规律,草木盛衰的道理,作者与庄子一起聆听这远古的水声,心境如朝阳般清新明澈。作者写庄子唯一的不足在于在“寻找一个真是的庄子”的同时,许多观点与儒家的见解混淆了。这一点也许可以用作者原文的话来解释“庄子在《知北游》里对真理是这样定义的:无法用语言归纳,存在于你我之间,有待时间的考证,但终究是正确的”。

品读《庄子》,让你的心灵诗意的栖居在春光明媚的大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