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体是一扇打开的门-你的身体充满鸦片

回到我陈旧的屋子,我们摸黑爬上了小阁楼。在阁楼上,我跪了下来,跪在恩的面前。我的双紧紧抱着她的腿,把头贴在她的小腹上。我没有开灯,是我不想开灯,我想要一种黑暗的感觉,想让黑暗把我们都吞啮掉。外面有一些灯光落进阁楼的小木窗,所以我能看到恩的轮廓,看到她的看上去有些虚幻的脸。

我的手落在她的屁股上,我看到了她的头微微的后仰。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她把漂亮的手垂下来,落在我的头上,久久地抚摸着我的乱发。我想我们都是潮湿的,即将发芽时的那种潮湿。我们多么像是被水浸泡许久的豆子,或是谷粒。我的身子慢慢站直了,和恩面对面对站着。黑暗之中衣服的声音响了起来,衣服离开了身体,像一只只风筝,飘起来又落下去。落在了阁楼的地板上。然后我看到了一种黑暗里的白,是那种泛着玉色的白,我把那白横了过来,放倒在地板上,然后我抱住了恩的头。我相信恩是柔软的,我也相信我被一种柔软征服。因为我听到了海水的涛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听到了涛声之中恩的呢喃。她用牙齿在我肩头留下烙印,这好象是每个女人都曾经做过的一件事情。在尖利的牙齿切入皮肤的一刻,痛感立即传遍全身。

我们一起在狭小的卫生间里冲凉,裸着身子走来走去,我甚至把她抱上了木窗台,让她坐在上面晃荡起一双脚。这时候我看到了珂珂的影子,只是恩没有唱那首叫做啦啦啦的歌,也许她是不会唱的。后来我们并排躺在了床上,躺在床上我们盯着天花板说话,我说恩你怎么会消失的?恩说我没有消失。我说恩那你没有消失,我为什么找不到你?

恩说,我去了青岛。恩的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了青岛海边的涛声。

我说,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我的话里,有明显的责问的味道。

恩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恩的话也有些咄咄逼人,而且我无言以对。

我说,但是我想你,我发疯般地找你了。我说的是真话,我想起了恩离开后的章节。

恩说,你不用找我的。会出现时,我会出现。不会出现时,我不出现。

我说,你多么像是鬼魂。

恩说,你信吗,我本来就是鬼魂。

我说,那你的身体怎么是热的。

恩说,我阴魂不散,所以是热的。

我的手伸到她小腹上,小腹平缓,略略有些凉意。我说你不要吓我。

恩说,你怕?

恩说完就笑了起来。她侧过身,把脸贴在我的胸前,这是一个令我感到温馨的姿势。她把修长光洁的脚也抬了起来,缠住我的身体,像一条蛇。

我说,你是美女蛇。

恩说,不是,我是一个落寞的女人而已。

我们不再说话,就那么相拥着。一直到第二天的清晨。

我醒来的时候恩已经起床了,她站在窗口,我看到了她光洁的面容的侧影。光线很好,半明半暗把她的身子勾勒得很立体。她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你醒了。然后她在阁楼里走动,像一幅移动的画。她走到床边坐了下来,说,这段时间里,你过得怎么样?

我不知道该怎么样回答这个问题,过得不好,但也不坏,没有具体值得高兴,或者过份悲哀的事。只是,在这段时间里,我认识了一个叫丁淑琴的女人。于是我告诉恩,我说我认识了一个叫丁淑琴的女人,她是诺博医院老板的助理。恩摇头说不认识。我说你当然不认识,我也是认识没多久。

这以后,恩常来,都是悄无声息的。有时候,穿得浑身素白,有时候,穿着棉布衣衫,像一个江南小女人。恩来都不提前通知我,突然之间就敲了楼下的门。我在想,也许有一些时候,我不在的时候她也来敲过门了。我为她配了钥匙,交给她的时候,她摇了摇头,只是看了一眼亮闪闪的钥匙。恩说我不要,恩说我只是偶尔来来而已,我不要。恩说,也许突然有一天我就不来了,像上次那样一下子蒸发了。她的话令我失望,但是我没有坚持要把钥匙塞给她。

恩在小阁楼的时候,常常坐在床上翻报纸,上网,在网上和一些男人打情骂俏,边上网边抽烟,还吃零食,或者在小阁楼里来回走动。她像一个精灵小妖一样,有了那种珂珂在小阁楼里时的味道。但是她和珂珂是不同的,尽管长得很像,但是珂珂不用鸦片香水,珂珂比她更纯真一些。毕竟,恩是一个性感的女人,而在我眼里,珂珂只是不谙世事的女孩。

我们在阁楼里作爱,相互在对方的身体里取各自的所需。我相信我已经迷乱了,沉醉在肉欲里,不能自拔。恩的长长的十指,一次次从我的背上滑落,或者在背上留下印痕。恩一次次抱着我的头,把我的脸贴在她的胸口,而她散乱的头发,就那么没有章法地垂下来,拂着我的脸。有一次她用手抚着我的胸口,轻声问我,这里面装的是谁?

我说,这里面装的是一个珂珂的女孩,我曾经和你说起过的。

她抬起了头,她的目光里,有一些迷乱,也有一些酸楚。她轻声说,你是对的,珂珂其实是一个幸运的女孩。而我,只是一个纵情声色的女人,是一个不知道明天的方向的女人。

我抚摸着她光洁的皮肤,这是一个在我生命里出现,并且与我的血肉相融的女人。我不愿意她承受酸楚,我说,我迷恋你的身体,你的身体,是一朵开放的花,或者一扇打开了的门。

恩笑起来。恩说你别说那么酸好吗,你不如直接说,和你作爱,我幸福无比。

我点了点头说,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