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剑把潘翼提交的那份调查报告扔在桌上,用力揉着太阳穴,想放松一下疲累的神经,可满脑子仍然都是案情。潘翼在报告里说,时飞的作案用车已经调查清楚,是一辆丰田沙漠王越野吉普。经过走访发现,不久前,时飞用化名购买了这辆高档越野车,但却从未在公开场合使用过。经过技术科的鉴定,在石像失踪案发的第二现场查到的不明车辙,正是这种车型的轮胎印记。所以目前最合理的解释是,这辆汽车是时飞为作案预备的专用车。
沈剑还记得潘翼提起那辆越野车时嫉妒的表情。当时,潘翼还悻悻地说:“妈的,这个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这么有钱?”其实,要不是这两天查清了时飞的财务状况,沈剑也会和潘翼一样,对时飞的出手阔绰心生困惑。时飞离开京城博物馆之后,一直从事古玩买卖和古玩鉴定,起先是与别人合伙,很快就开始单干。似乎时飞天生就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在短短几年时间里便积聚了一大笔可观的财富。他从原来那个不名一文的博物馆小职员一跃成为在古玩商圈中名气很大的商人。沈剑仔细调研过时飞经手过的古玩,虽然有极少数来路不甚明了,但又都不是什么希罕物件。至于涉及艺术品盗窃和走私的生意,时飞则一单都没碰过。不得不承认,时飞还算是一个“干净”的商人。这一点让沈剑很是失望:他试图从时飞的生意和社会关系入手打开局面的设想落空了。
更有一点让沈剑无法理解:时飞在重回京城博物馆之前,还曾经悄悄给一个孤儿慈善基金会捐过一笔十万元的款项。而当沈剑向时飞的商界伙伴以及博物馆的同事们查问此事的时候,竟然没一个人知道,就连鲍天羽也是一无所知。这下子,时飞做“好事”的动机变得扑朔迷离了。
沈剑到现在为止仍然没搞清楚,时飞究竟是一个利欲熏心,为钱财不惜铤而走险的自大狂呢,还是一个富有爱心和同情心的青年?他清楚,这是一类性格和行为很难以给出明确定位的对手。而这种对手是最不好对付的,因为无法勾勒出对方合乎常理的行动轨迹。想到这儿,沈剑又不由想到了上次开会时小卫提到的那一条线索:时飞曾说,他要做一件告慰他死去的父亲的事。
难道说时飞劫夺石像、绑架蓝奇教授是为了告慰他的父亲时光吗?那么时光又有什么遗愿需要被告慰呢?桌上的电话“呤呤”地响起来。沈剑抄起听筒,里面传来警官小卫的声音。“头儿,我查档案查得脑袋都大了!”小卫一上来就诉苦。他这两天正盯着时飞在孤儿院档案的事,由于在电话里和西安那边的档案管理部门说不清楚,只好在昨晚又坐飞机去了西安。
“有结果么?”沈剑问。
“别提了,这里的档案都是残缺不全的。”小卫的声音有点紧张,似乎是怕挨批。“我就问你有没有结果。”沈剑不客气地说。
“目前排查出几份重点档案。”小卫忐忑道,“这样吧,我把查到的这几份先传真给您,这边我接着查。您注意看一下,我觉得其中有一份姓名是‘陈石’的档案最可疑,那份档案上登记的出生年份是1970年。时飞恰好也是那年出生的。”“就凭这点?”
“不,不。上面有一张那个男孩的照片,我觉得他长的跟时飞的样子挺像的。另外,这份档案上还有一条记录:陈石在1978年被一个男子领养。本来后面一页还有领养人的情况和签名,但是都被扯丢了。”“行了,传真给我吧。”沈剑还是一副怀疑腔调。
“我还是把档案扫描成电子文件发给您吧,这样能看得清楚些。哦,还有一件事差点忘了。据这里的人反映,半个月前有一个中年男人也曾调阅过‘陈石’的档案。”
沈剑一惊,说道:“那就把那个男子的情况一并给我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