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争执-门神宝藏

一个静悄悄的古朴院落。院子的主干道是条平展展的砖砌甬道,道两边是精心修整过的灌木和草坪。新雨之后,草木葱茏,闪动着绿油油的光泽。几支粉红色的月季花恣意地盛开在一角,鲜艳得夺人眼目。进门之前,袁方本以为署衙内一定是庭院宽广,有些高大的殿堂。可这个院落很小,也没有什么高大的房屋,唯一高一点的建筑,是那座位于甬道正中写着“天下为公”的牌坊。院子两边各有一大溜厢房,门口各悬着一串红灯笼。他知道,这样的厢房都是古时候衙役们听差待命的地方。看到甬道尽头的衙门大堂,袁方不由联想到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县太爷升堂断案的情景。只是这里空无一人,看不到分列两班的衙役们拖着长声,高呼“威武”。袁方记得,中镇天下旅行社在州署的后院。也无心观景,迈开步径直朝里面走。“别耽误功夫了!”

“催什么,让我再看看这张地图……”

左手那排厢房里突然传出一阵争辩声。声音并不响亮,但因院子很静,所以还是传到袁方耳朵里。他忙收住脚步,侧耳倾听。发生争执的人应该是两个男子。两人都讲的是普通话,一个说得很标准,另一个则带有轻微的口音。那排房子一间间都门窗紧闭,根本分不清声音是从哪间屋子传出来的。

“……我看还是得赶紧找正规

医院的大夫来。”说标准普通话的人说道。“找也没用。再说那个鬼地方谁乐意去?”带口音的人争辩道。

“还没找呢,你咋就知道没人愿意去?”

“依着你的意思,伏火之丹就不找了?”

“呵呵,”说标准普通话的人发出一声冷笑,“你也太天真了吧,哪来的什么伏火之丹?乡下人的胡言乱语你也敢信?”对话声停了一会儿,再度出现。

“伏火之丹?――真见鬼了,从这地图上怎么死活也看不出名堂?”带口音的人喃喃地说。“你就找吧,估计把这张图放大一万倍也找不到。”说标准普通话的人很是不满。带口音的人又说:“就是找不着伏火之丹,我也不信哪个医生治得了‘失魂症’,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请董老先生出手相助。”

说标准普通话的人没吭气,半晌才说道:“我觉得董老先生的医术不牢靠。――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带口音的人有些不耐烦。“那你说,除了董老先生,还有哪个大夫肯去干街村?”说标准普通话的人又是一阵沉默。

带口音的人像是占了上风,说道:“我看,呆会儿客人一到,我们就去找董老先生。顺便向他打听伏火之丹的事。他老人家见识多,说不定……。”

“不行!”说标准普通话的人打断道,“我想起一个人来,矿区卫生院的常大夫。――嗯,还是去问问他,看他肯不肯帮忙。”“什么‘长大夫’、‘短大夫’?”带口音的人充满火气,“连北京城大医院的医生都没法子,他能有啥高招?”“那董老先生就有什么高招了?”说标准普通话的人反唇相讥。

袁方越听越糊涂。心里有些犹豫,不知是该继续听下去,还是该去后院找郑海。

――“嘿!”

身后猛然传来一声断喝,吓得袁方浑身一机灵。回头一看,只见扫地老头气势汹汹高举扫把冲自己跑来,全无刚才的蹒跚之态。老头操着满嘴方言冲袁方一通喊,袁方一句没懂。他猜老头一定把自己当贼了,怕发生肢体冲突,忙下意识地捂紧挎包里的相机。“怎么啦?”

听到喊声,左边厢房的一间房门开了,两个青年男子带着讶异的神色跑出来。老人收住脚步,高举的扫把停在半空,转头冲着两个男子叽哩呱啦说着。那两人慌忙走上甬道,把老人和袁方隔开。其中一个中等个头眼睛很亮的男人望了一眼袁方,用带少许口音的普通话问道:“你找谁?”

“郑海。”袁方如实道,“我是从北京《谜境》杂志的记者。”

这个男子听了立即笑逐颜开,叫道:“哎呀,袁记者来了!太好了!我就是郑海。你瞅瞅这误会闹的。”“快,快,屋里请。”另一个身高体胖的男子热情招呼道。二人簇拥着袁方进了屋。扫地老头一个人被晾在原地。翻着眼珠想了半天,“啪”地把扫把摔在地上,气哼哼地转身走了。

袁方发现,两个男子说话的房间实际上是一个小展室。屋子正中摆着一只玻璃展柜,里面码放着些手工艺面塑和一些色彩鲜红的剪纸。正对房门的墙上悬挂着一张巨大的地图,那是一张古代城郭地形图。房间一角摆着一张小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八仙桌上放着两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

“呦,椅子不够了,我去搬。”郑海的同伴说了一句,转身出屋。

“再拿瓶水来!”郑海冲那人喊道。然后转头对袁方说:“袁记者,你可来了。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也是刚回市里,要不就去火车站接你了。”

“你去看霍老师了?”

“是啊。霍老师养病的地方叫干街村,离霍州市区很远,在霍山的山沟里。”“他现在怎么样?”

郑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情况不妙,还是昏睡不醒……”

“为什么不送他去

医院?”

郑海颓然靠在椅子上,说道:“霍老师是在干街村突然发的病,恰好我堂兄家在那个村子,他就住在了我堂兄家。我堂兄不在家,村子里一个懂点医术的男子和我堂嫂在照看他。据我堂嫂说,霍老师生病没多久,就睡过去了。有时候,他会醒一阵子,但脑子总是不正常,跟平时比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我们本想送霍老师去医院,但是这几天下雨,车子根本进不了村。我们想抬他出村又怕出危险,更何况……”郑海不由叹口气,“按照山里的规矩,他那个样子也不能离开。”“山里的规矩?”袁方不解地问,“什么规矩?”

郑海欲言又止,沉默片刻才说:“嘿,这事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有机会再跟你细说。”“我刚才给你打过电话。”袁方婉转地提醒郑海。

郑海一愣。“瞧我这记性,光想着到这屋里看地图了,把电话扔后面的办公室了。实在是对不住!”郑海的同伴一手拎了把椅子,一手拿着瓶水进了屋。热情地向袁方点头致意,把水塞给袁方。这人西服革履,体形又高又胖,一张圆脸刮得很干净,感觉是个很讲究体面的人。

“哦,忘介绍了。”郑海拍着胖子的肩膀给袁方引见,“房晋一,我同学,最近刚从国外回来。他可是我们霍老师的得意门生。”“辛苦了,袁记者。”房晋一伸出他宽大的手掌握了握袁方的手,然后从兜里摸出盒“三五”香烟,给袁方敬烟。袁方摆摆手说不会。

房晋一独自点燃香烟,吸了一口,说:“袁记者,快说说,您那个同事刘记者来霍州到底有何公干?”袁方很尴尬地一笑。“这件事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来采访门神传说的吧。”郑海和房晋一对视一下,都点了点头。袁方看在眼里,心想,等有机会问问他们门神和霍州到底有什么关系。“刘记者现在怎么样了?”郑海焦急地问。

“还在医院观察。”袁方答道。接着把刘汉唐发病的情况向二人简要介绍了一遍。郑海听了频频点头,说道:“刘记者和霍老师发病的情况很像,我可以断定他们得的是同一种病。”随后,他也把自己所了解到的霍子辉发病的情况向袁方讲述了一遍。

原来,房晋一是上周四,也就是5月25日刚从国外回到家乡霍州。回来后,他和郑海商量好周五去探望他们的中学历史老师霍子辉,一叙师生旧情。没想到周五一早,郑海住在干街村的堂嫂就托人捎来口信,说霍老师病倒在她家了。郑海忙叫上房晋一赶到了干街村。到那儿一看,霍子辉病得相当厉害:发烧,口渴,出虚汗,老是昏睡,偶尔神魂颠倒,说几句胡话。两人就问郑海堂嫂是怎么回事。郑海堂嫂就讲了她知道的情况。

上周三,霍子辉和一个从北京来的刘记者突然来到干街村。二人一到,就叫上村子里的三个小伙子,带着镐头、铁锨之类的工具神神秘秘地出去了。当晚,霍子辉和刘记者在郑海的堂兄家借宿了一宿。第二天中午,刘记者一个人先回了霍州市,说要坐当晚的火车回北京。霍子辉仍呆在干街村。他周四下午没出门,一个人呆在屋里写东西。可就在这天晚上,突然发起了高烧,后来就开始说胡话。由于郑海的堂兄外出打工不在家,郑海的堂嫂被这突然的变故弄得不知所措,只好请村里一个懂点医术的人给霍老师配了些草药服了。霍老师服完也没见什么起色。

郑海堂嫂对郑海房晋一说,村里还有邪乎的事呢。那三个和霍老师一起出去的小伙子也都先后病倒了,发病的样子跟霍老师差不多。全村闹得是人心慌慌。

听了堂嫂说的情况,郑海和房晋一忙到村里打听。果然,村里确实没人知道上周三霍老师带人去干了什么。两人心急如焚,最后商量认为,只有找到北京的刘记者才能弄清事情原委。可是,费了不少力气也没找着刘记者的联系方式。正当两人犯愁的时候,偏巧袁方把电话打到了推沙中学。郑海那天去学校打听霍老师最近的情况,从传达室那得到了这消息。在和袁方联系之后,郑海没敢闲着,昨天一个人又去干街村看了一趟霍子辉,还带了点退烧和治感冒的药过去,到那儿见老师的病情还是原样。今天早上,他刚回霍州署,就遇见了从家里赶来询问情况的房晋一。这下,三人算是接上了茬。

“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袁方问二人。

郑、房二人谁也没吭声。袁方想起刚才两人争论的情形,知道两人肯定对下一步行动目标有分歧。“我刚才听你们好像在谈论找医生的事?”袁方问道。

郑海一听袁方听到了他们的争论,便开口道:“是啊,我想找本地一位有名的老中医董凤歧大夫给霍老师治病,他偏不干,非得去请矿卫生院的常大夫。”

房晋一听了郑海的话很恼火,急道:“谁不让请董老先生了?上次我们不是白跑了一趟么?”“那是因为董老先生太忙没在家,我们今天还得再去。”

“好,好。你尽管去,反正我决定去找常大夫。”房晋一挺着脖梗子反对道,“还有,我劝你别在伏火之丹上瞎耽误功夫了,那纯粹是胡扯!”

袁方被弄懵了,诧异地问二人:“伏火之丹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