璩美凤-陈鲁豫·心相约

�璩美凤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经历创痛之后,短短的时间可以生活得如此高调,秘诀是什么?

决定采访璩美凤后,我的同事们都不同程度地表示了担忧,担忧的性质基本按地域划分。

大陆来的,生长在红旗下,正直惯了,眼里不揉沙子,毫不掩饰愤怒和鄙夷:“你采访她干吗?”

香港同事在光怪陆离的商业社会中呆得时间长了,对任何事都见怪不怪:“璩美凤啊,好啊,新闻人物呀。”

台湾同事的反应比较复杂。虽然璩美凤极具争议,可怎么说她都是宝岛同乡,所以他们只是一再强调:“你要当心。”

我其实非常犹豫。

璩美凤是个可怜的女人,闺房中最隐私的生活被无数人看过、评论过甚至嘲骂过。可光碟事件后她的所作所为又让人无法理解,她为什么要出书大爆自己和8位男士的情感纠葛呢?她的解释是:我要生活。

思前想后,我还是决定,采访璩美凤。

我跑去大众书局买了本《璩美凤忏情录》,准备好好研究她。不时有朋友打来电话,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问我:“我那有光碟,要不要看?”

我拒绝了。

第二天开始是香港复活节的长周末,我和老公、高雁、郭志成一块去了三亚。收拾行李的时候,我在泳装、防晒油的上面塞进了《璩美凤忏情录》。

在天域酒店美丽的沙滩上,我躺在大大的太阳伞下,逼着自己看完了这本书。

在三亚呆了3天,我晒得通红地回到了香港。眼里还晃着碧海蓝天的景色,心里却塞满了书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采访地点就在香港凤凰卫视的一间会客室里,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玻璃窗,窗外就是维多利亚港湾。因为每天都看,我并不觉得特别。倒是璩美凤,一进来就不住地赞叹:“好漂亮喔!能看到大海耶!好幸福喔!”

璩美凤是个典型的台湾女孩,说起话来娇娇柔柔的。她穿着很普通的夹克衫,短发上别着枚卡子,有些乡土气,却反而显出了她的可爱。

“哎呀,你的头发剪得真好。”赞扬完海景,璩美凤又赞扬起我的发型。

“谢谢。如果你去北京,我把我的发型师介绍给你。”

4月份的香港已经很热了,屋里又有两盏高瓦数的灯烤着,璩美凤的额头微微地渗出汗来。

“你好吗?”这是我的开场白,也是我真心想知道的。

“还好吧,每天都是一个学习的过程。”璩美凤的脸上现出了无助与无奈。

那一阵,有关璩美凤的报道铺天盖地,我不希望自己的节目充满那些令人难堪的细节,那是纯私人的生活。我只想知道,一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在经历了这样的创痛之后,短短的时间就可以生活得如此高调,她的秘诀是什么?

“美凤,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我没看过那些光碟。否则,我不可能这样直视你的眼睛。”我迎着她的目光说。

“我能了解,你是比较有爱心和包容的。”她的声音越发的轻柔。

“你怎么能表现得这么平静?”

“你要我哭给你看吗?”璩美凤无辜地看着我,但语气里满是挑战。

“哭与不哭并不代表什么,真实的流露才最重要。”为了配合她,我也放慢了讲话的节奏。

璩美凤对于所有的话题都用很感性很抽象的语言来回答,我不知道这是她一贯的表达方式,还是在偷拍事件以后,她的自我保护方法。

我最困惑的一点是她为什么不选择更能保护自己的方式复出社会,出一本忏情录、穿着性感地到新加坡去登台演唱,只能给她增加新闻而不能给她清静、平和的生活。

璩美凤不这么看:“反正不管我做什么,大家都觉得璩美凤有问题。如果我永远去想别人的看法,我就为别人而活了。如果我要去想这一点的话,我今天就不可能来这边在镜头之下谈话了。担忧的事情太多,这个大千世界,你何时担忧得完呢?”

这也许就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吧。

对于爱情,她说:“我不会抱幻想,有幻想也不会起到什么积极的作用。我要学会一个人过日子。”

在采访璩美凤之前,我也做了一些心理准备,比如,她可能会流泪、会发火,但是,她一直表现得非常平静。而在平静的背后,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的戒备和一丝敌意。

采访结束前,她好像终于放下了防备,说了一段令我感动的话:“我不希望自己倒下,为我自己,为我的家人。如果我倒下,他们一定会很痛的,我怎么忍心让他们看到我很伤感、很痛苦呢。我会尽我的能力让我自己过得更好。”

告别的时候,我们握了握手,她的手很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