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

对舅舅的思念一直持续到开学,每每我想哭的时候,我就找到一个很安慰自己的说法,死亡的滋味谁也没体会过,体会过的人都再也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所以我们并不知道死亡是好事还是坏事,也许人出生不过是上帝惩罚人类才把我们放逐到地球,死后可以皈依天堂。

我真会自我安慰真另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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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期的开始,我感到有点寂寞。燕子依然无影无踪,不知道飞哪儿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飞回来。寝室老大加入学生会,每天像个事儿精一样,老二跟随老大加入学生会,每天跟着老大屁股后面晃晃悠悠,俨然老大手下一打手;老三,考了第二,每天依然沉溺题海。我只考了第四,离我的目标又远了一步。

黄毅在开学前一周去了曼彻斯特,贝克汉姆踢球的地方,他走得很徐志摩,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我去寝室企图寻找一点遗物纪念纪念他的时候,才发现他连墙上那张半裸美女的漫画海报都带走了,让我怀疑他是不是都没存在过。

我突然又一次陷入很孤独的境界,有时候我想人生是不是就是一趟火车,你的朋友在你的旅途上上下下,但没有一个人陪你坐到终点。想想都很可怕,能够陪伴你的永远只有你自己。

幸好这一站,张文锐上来了。他时不时就喜欢"淫"诗作对,给我灌输点很宝贝很安妮的东西,特别是当我向他倾诉高考落榜来到第二志愿的痛苦时,他就喜欢弄些自以为比较有哲理比较牛逼的如"生活就像强奸,小样你不能反抗就乖乖享受吧"这样的诗。对了,还记得军训那篇《军训好啊好,军训就是好》吗,就是他写的。

有一次我俩在田径场散步,我又给他说我没考上清华的痛苦。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来了:

学会遗忘

忘记梦想

学会遗忘

忘记孤单

……

我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然后脱口而出:停,停,我怎么听着像"学会梦遗"啊!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都怪我以前和燕子开玩笑开惯了,果然锐哥马上露出一脸杀气,围着田径场足足追杀了我三圈。

如果说张文锐像个手表一样陪我度过时间,那么段可仪就像一个闹钟时不时在我生命中响起。

不过那天闹钟响得特别早,清晨六点钟,从上大学来,我就没有在八点以前起过床,段可仪打电话来了,第一句话就是"猪头,还在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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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喜,根据我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一个女生叫你猪头时,就表示你比较有戏了。

然后她叫我马上赶到爱晚亭,有重要的事。我刚做一个超级美梦,段可仪和苏果两个人像赵灵儿和林月如一样跟着我去闯荡江湖。我一刻也不敢迂留。用军训的速度把自己打包完毕,然后用宝马的速度奔到爱晚亭。

小贝死了,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的确是很重要的事啊!我的偶像贝克汉姆啊!

我揉揉眼说,什么。

她确认了一遍小贝死了。

我第一反应是,维多利亚怎么办?

死人,讨厌,是小狗。她气鼓鼓地说。

过了一会儿,她从包里拿出一把铲子,说:走吧,我们给它找一块风水宝地。

我像看外星人一样看了她半天,说,去干吗?

她嘀咕了一下,还说自己从小就很聪明呢,当然是找个地方把它埋掉啊。

我吓了一跳,然后说,不会吧,送去火葬得了。

不行,要火葬你自己去火葬。

我又没歇去火葬干吗?不过没办法,段可仪总是一副很鬼的样子,喜欢做些诡异的事,不过,我也喜欢。

我们翻遍了整个岳麓山,从爱晚亭到清风峡,从云麓宫到白鹤泉。春天早晨的岳麓山,和山下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像一个世外桃源,像一个仙境传说,而我,带着一个妹妹拿着铲子在闯荡江湖。

最后,小贝的坟墓选在一棵百年的枫香树下,不远处是一个名人的坟墓,段可仪说这儿很美,向阳。

那天早晨的确很美,我们辛辛苦苦挖好坑以后,太阳已经出来了,阳光从高大的树木的层层叶子中投射下来,一束一束像手电筒一样,特别壮观。我们都累得出了汗。

我说幸好我们是白天来挖,不然,别人还以为我们是盗墓的呢。

段可仪扑哧一笑,然后马上又板着脸说,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小贝死了你还开玩笑。

我说谁叫它咬我。

段可仪马上作势一铲子欲行凶,我躲开前三斧,说,好了,你老实交代吧,是不是你就是杀小狗的凶手。

我是凶手,没搞错吧,白痴!好,就算我是凶手,那动机是什么,你懂不懂推理啊,做什么事都要有动机的,懂吗?

我故意装作沉思了一会儿,然后说,小样的,你自己心里明白。

?段可仪更加郁闷了。

我说,给你讲个相似的案例吧,听说过这个故事没有,在父亲的葬礼上,妹妹遇到了她很喜欢的一个男生,但是却不认识,过了一个礼拜,姐姐死了,请问,凶手是谁?动机是什么?

一提侦探故事段可仪两眼立刻放出光芒跟狼似的,说,凶手是妹妹,因为妹妹想见到那个男生。

我说是啊,和这个案子够相似吧。

段可仪一脸茫然,够后知后觉的了,等她反应过来,我早就笑得肝肠寸断了。她对我暴力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的任务还没完,今天晚上九点,我们从岳麓书院后面的小路上山,给贝贝举行葬礼。记得啊,北京时间二十一点,对了,你还要给小贝做一个棺材。

棺材?我不会做啊。

你不是学力学的吗,看你天天拿图纸在画什么的,少废话,再啰唆,把你给小贝陪葬了。

天哪,什么理啊,刚开学别人告诉我学力学的去拖拉机厂我就够郁闷了,现在你居然告诉我学力学的是做棺材的,得,哪天再去找那个叫肖翎的打一架退学回去算了,考武汉X大找苏果去。

回到寝室,老大问我到哪儿去了,我说:我第一次看到了日出,好壮观,谁叫你丫睡懒觉,对了,你会做棺材吗?小的。我比划着。

老大一脸茫然像个白痴看着我。

学力学的都不会做棺材,你看你天天拿图纸在画什么画,白画了。我用段可仪训我的话说老大,说完趁老大没反应过来,赶紧跑了,怕被K,估计他也得郁闷好半天了。

北京时间二十一点,我准时出现在岳麓书院后面的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和段可仪接上头,一起摸着黑上山。

我给小贝准备的棺材是一个纸盒,翻遍寝室,我怎么也找不到一块合适的木头,最后终于翻出我那双阿迪球鞋的盒子,正合尺寸,我说:小贝,委屈你了,就将就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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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可仪胆子很小,走小路的时候,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角,像小时候妹妹跟着我玩藏猫猫一样。这种比喻诱导我心中产生了某种想保护她的欲望,二月的暗夜里,岳麓山的树林中有种弥漫的清香,有点像草木的味道,又有点像段可仪身上的洗发水的味道。多年以后,我偶然也会回忆起这种味道,然后就一下子掉进时光的河流,回到那个岳麓山郊外的晚上。

祷告仪式很简单,段可仪就地采花,还带来一包狗食,然后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脸上表情神圣虔诚,让我想起angel这个词。

虽然我被小贝咬过,但看到这样凄惨的场面还是有点难过,仪式进行了半天,要埋土的时候,段可仪说,让我再看小贝一眼吧。

不知道为什么我可以那么久都不伤心不流泪,段可仪这一句话就像一颗催泪弹一样,一下子击中了我心中最软的那块地方,血流不止。

三个月前,在舅舅的葬礼上,下土的那一刻,妹妹也是大哭着爸爸过去抱住棺材,不让他走,谁也拉不开她,妈妈叫我过去,我搂着妹妹,妹妹趴在棺材上肩头一耸一耸大声哭着爸,爸,然后回过头来说:哥,让我再看我爸一眼吧,我再也看不到他了。

我的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天黑,她看不见。我转过头去擦了擦,说,你看吧。也不知道是对我妹说的还是对她说的。

段可仪足足看了有一刻钟,然后很低声地说:开始吧。

我们把地弄得很平,上面还撒了很多叶子,在那棵百年枫香树上刻了Beck这几个字母。完事以后已经快十点了,走的时候,我以为她还要依依不舍,可她看了看那很普通的平地,和那棵刻着小狗名字的枫树,低声却很坚定地说,我们走吧。

下山的时候很黑,因为不想被别人发现,我们选择的地方只有小路,我拉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很柔软,也很滑,黑暗中谁也没看到谁的表情,我知道我脸有点热。黄毅形容得真没错,动如色狼静如处男。不过本来好像就是处男啊,尽管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

到麓山寺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我说怎么了,她看看麓山寺的牌匾,说你相信来生吗?

我本想说小丫头你马克思主义哲学怎么考的九十六分啊,但在这么偶像剧的时刻,后来还是活生生吞了回去,很清纯很文艺青年地说:我相信,那个什么佛不是说过吗?前世的一千次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段可仪嘤嘤地纠正我,是五百次。

好,五百五百。

那你说小狗它来生想不想还给我养呢?它好可爱,好听话。她开始只顾自己一个人在那儿说,越来越动情,最后,她说:何天,能不能帮个忙?

我说愿意效劳,她带着哭腔说: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用一下,我想哭。

这个以前我只在偶像剧中看过,女主角仰起满脸忧伤,对男主角说可不可以借你的肩膀用一下。

那个月光如水的晚上,她就靠在我的肩膀上,哭得很动情,我搂着她的肩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陶醉地大口吸着她头发的香味。以后的无数个晚上,我怀疑这一切都不真实,都是只存在于我的梦里和记忆里。

我怀疑一切只是我的幻想是因为,我实在有时候难以想象像段这样高智商这么嘻嘻哈哈古怪精灵的女孩子会为一只狗流泪。不过她好像总是给我带来一些惊奇的东西。

第三者死后,我和她的感情突飞猛进,因为从那以后我就承担了小贝遗留下来的任务和遗物,遗留下的任务是保护遗物,遗物就是段可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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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MSN告诉黄毅这艳遇的时候,黄毅半天没回话,我说你倒是给个建议啊,下一步何去何从。

突然,他发了一大段过来。你以为你在拍韩日偶像剧你在拍《东京爱情故事》《将爱情进行到底》你是永尾完治你是杨铮啊?你是何天,你是在泡妞,你的目标是本垒打,你自己不是说过吗,生活只有一个目的,射。

真黄!

可有一天我在寝室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她的电话,我们约好了的,为了节约电话费--因为每天都打--电话响两声就断了,那暗号是表明去上自习,响四声断那是表明去看电影。问题是今天电话好像哑了。

晚上十一点我打电话问了半天才知道她去参加学生会选举,我立刻发飙了,说学生会那是什么地方啊,进去后你如果能当上带头大哥还好,二当家也不错,可如果沦落到什么部长啊,干事啊,那都是跑龙套打杂的料。

我朝她发了一肚子火,她没有辩解,默默地挂了电话,一年以后,她当上了副主席,手下管辖十几号人马,两年以后,她转正,在全校的表彰大会上,她作为学生会主席代表发言,台下的同学纷纷议论,谁是段可仪啊,大牛啊!

还大母牛呢!

如果非要比喻,说张文锐是我的手表,陪我度过时光;段可仪是我的闹钟,时不时提醒她的存在,那么,苏果就是一枚定时炸弹,把我平静的生活炸得粉碎。

那时候长沙一个电台流行放975夜故事,专门讲一些绿毛尸体无头怪物的故事,我说了我喜欢恐怖,所以每晚我们熄灯的时候,我也没有心思去走道上看英语,早早洗了脸,躺在床上等待恐怖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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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电话特别配合恐怖的气氛,电台里的电话响起的时候,寝室的电话也同时尖声响起,立刻把我们几个大男人吓得半死,谁也不敢下床接电话。

老大说肯定是老二的,理由是老二他妈傍晚的时候打电话来老二不在;老二说肯定是老三的,理由是也许上次老三和那个联谊寝室的胖妞有戏了;老三说电话肯定是我的,理由是我和燕子以前总是这个时候开始打电话;我说燕子现在不会给我打电话了,同时明确指出电话是老大的,理由是老大正在如火如荼地网恋。

折腾了半天,电话还是不依不饶地响着,最后还是我起来了,谁叫我是老四呢。

我拿起听筒喂了一句,里面没有声音,我怀疑是电话出问题了,拿听筒看了半天,再次放到耳边的时候,里面传来一个很凄凉的女声。

那还是长沙的三月初,我穿着一个小裤头,午夜时分一个人拿着电话站在寝室门口,瑟瑟发抖。刚才节目里的恐怖气氛还声声在耳,电话里的声音像一个女鬼的声音:你为什么要那样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要那样地看着我……

我哆嗦了半天,半天才反应过来,心想这肯定又是段可仪这鬼丫头来吓我了。我大声骂道,段可仪,别闹了!

电话那头的女鬼停了一下,变成了我千百次梦萦魂绕的那个可爱的声音,去死,连我都不知道,段可仪是谁啊?

我又一次怀疑,不是做梦吧,如果是梦那这个梦也太神奇了,刚开始是噩梦,做到后来居然变成了美梦。

我说是苏果吧,你缺不缺德啊,这么晚还打电话来,我们寝室都快睡着了。

她委屈地说,怎么一下子就被你听出来了?我策划了好久才想出这样一个有意思的计划呢,你这么早就睡觉是不是大学生啊?

什么理啊,大学生一定要很晚才睡?我嘿嘿笑了两声,说,怎么突然想起打电话给我了。

她接着说,联系联系老同学啊,对了,段可仪是谁啊?有女朋友了也不说一声。

我心虚地说,不是,哪能啊,我又不像你那样畅销。我赶紧转移了话题,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读书一年来,除了和燕子有联系以外,我都没和其他任何同学联系过。

她说:只有你懂侦察啊,我在湖南X大也有很多眼线啊。

我说鬼丫头你挺机灵的嘛,说吧,找我有什么企图,不会又遇到题目不会做了吧。

臭美,今天就突然想起老同学了,打电话给燕子时,燕子说你最近比较郁闷,就想陪你聊会儿天。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久,最后聊到我失眠了,翻来覆去都睡不着,我心里一直想着为什么苏果突然给我打电话了呢?不是做梦吧。她不是说永别了吗?

知道蝴蝶效应吧!--南美洲的蝴蝶扇一扇翅膀,就在欧洲引起一阵飓风,说实话,小时候我就知道了,那时刚看了《地道战》《地雷战》等一系列爱国影片,对小日本恨之入骨,没事就喜欢抓了几只蝴蝶朝着东边扇,扇成飓风吹死丫几个小日本的。

苏果的那个电话就是蝴蝶扇的那一下翅膀,当时我就有种预感,我的大学生活从此将迎来一场史无前例的飓风,不过,我稍稍回忆了一下苏果那张花容月貌的脸以后,还是在心里[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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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自己牛逼地说了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接下来我和苏果好像都回到了初中同桌那年,每天要讲几个中篇小说的话,苏果给我说了她们学校无数风花雪月的故事,主人公代号从a说到z,就是不说她自己,我想她周围肯定一个敢死队一个别动队的,可我就是不问她有男朋友了没有,我要欲擒故纵,要表示对你的事我不感兴趣,你爱找谁找谁去,反正我也不是没人要,谁叫你以前不珍惜机会,最后还跟我说了句永别,深深伤害了我幼小的心灵。

其实我知道她肯定还是处于游离状态,否则她男朋友早拉她花前月下去了,哪能天天守着个电话机和我追忆似水年华啊。

自从我和苏果死灰复燃后,寝室里再也不能在熄灯后听975鬼故事了,因为我和苏果打电话时不时在快要到恐怖高潮时发出两声嘿嘿的笑声,最后老大老二老三集体崩溃,集体改听两性悄悄话,这下形势完全扭转了过来,现在是我在和苏果打电话快到高潮的时候,他们集体发出两声嘿嘿的淫笑。

苏果和段可仪生日的前一天,我约了苏果上网,我想不能陪你过生日了,就给你发电子贺卡吧,一冲动,发了四十多封电子贺卡祝她生日快乐,手都发酸了。

她看了后说她深受感动,决定陪我看鬼片,她知道我有这个爱好。今晚我们俩都是一个人在寝室,她还要和我比赛谁先猜出凶手,而且我们要一边看一边在线联系,讨论剧情,不然某个人被吓昏了可就不好了。

她选了几部片子,姊魅情深妖夜荒踪案山子。

光是名字就吓死人。我说姊魅情深吧。于是我就麻着胆子一边放着雄壮的进行曲一边看着恐怖片,不过跟苏果看恐怖片与跟段可仪看有一点不同,段可仪是和我比赛谁先猜出凶手,而苏果倒好,电影看完了,我还得给她解释半个小时,就这智力,还说和我比比看谁猜的快,还考上武汉X大了,真让我感到了极大悲哀!

看完后又是深夜了,大伙都睡了,剩下我噼噼啪啪打着键盘像个特务,不知道怎么搞的,我今天晚上胆特别大,以前不敢说的话也说了,不敢开的玩笑也敢开了。

最后我半开玩笑地说,苏果,我们俩就做一对神雕侠侣吧?

其实我在等她回复的时候特别紧张,过了好久她才回了一句,不好。我当场几乎就要昏[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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厥。我想你拒绝别人也要委婉一点啊,说点"对不起,神雕侠侣是什么啊"之类的好听的话也让人容易接受啊?

过了一会儿,她又来了一句,要做就做郭靖和黄蓉。

我问,有什么区别?

她发过来说,笨笨,郭靖蠢黄蓉聪明,杨过聪明小龙女笨。

我心里一阵狂喜,不知道这算不算数,唉,不过我们现在只能这样开开玩笑了,不过说出那个秘密我轻松多了,我还告诉她以后我要让我儿子在中学小学放手去和女生交往,不然到大学都没什么机会了。我们聊得特别开心,说到两点多万籁俱寂的时候,我的电脑里放出游鸿明的《恋上一个人》,非要等到爱远走分两头,才知道多不舍你走,突然感觉很难受又很感动,就像《情书》的结尾女藤井树接到男藤井树穿越时空寄来的画像一样,一切藏匿在遥远时空里记忆深处的秘密突然一下子揭开,就像突然打开了尘封多年小时候的玩具盒子,只要闻一闻那熟悉的气味就好像能跨越世事纷飞的十年一样,我真的想流泪了,尽管我一直鄙视那些动不动泪流满面的文艺青年,我真傻,居然错过了这么美好的一个女孩,早知道报考武汉X大了。

最后她突然说,快睡吧,休息好,别跳楼了,明天还要坐火车呢。

我说,坐什么火车?

你不想来给我过生日吗?笨!

苏果还发了一张武汉X大每年三月樱花飘舞的照片过来勾引我,照片特别漂亮,漫山的白色樱花像下雪一样,她知道,像我们这种南蛮子,看到下雪跟看到下人民币一个表情。

其实她完全不用诱惑的,我的手没经过大脑早就自动打了两字,好的。

每一次考试的时候,我做选择题都很有自信,那时候我最热衷的事,就是把试卷做完检查两遍,然后提前一个小时扬长而去。高三月考的时候,一个老师看了我考试后,回去给他们班上同学说,二班的何天做选择题跟鸡啄米一样,又快又准,我听说后想这是什么破比喻啊,搞得当时别班的同学见了我向我请教啄米的诀窍,真的把我当鸡啊。

可这次我算是遇到出题高手了。我今天总算体会到当年苏果跟我说的做选择题就像在射[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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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球的滋味了。

苏果和我是老感情,长得也够花花草草了,唯一的缺点就是没脑子,相比之下,段可仪虽然没苏果漂亮,可也是一花儿啊,况且人家冰雪聪明,又懂生活艺术,养猫养狗的,狗死了还给人家立了碑,多重感情啊,哪像苏果那么无情,不想理我时说永别了何天,想理我了就深更半夜K电话耍午夜凶铃。

再说,段可仪还是官家小姐,我们高中班主任就常常教育我们,去大学后有机会的话,你一定要找个校长院长的女儿,孙女也行,一辈子就发达了。

3月12日就要到来了,如果不是她俩是同一天生日的话,我一咬牙就把两个都拿下算了。老大就曾同时和两个女孩谈过,有这方面的革命斗争经验。锐哥对我的犹豫表示理解,他听完我的叙述后,说换了我我也不好选。

然后他沉思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选谁你都会后悔。语气严肃得跟哲学家似的。

小时候看电影电视里面一个人为了某个选择犹豫不决的时候,电视上他的脑海里就会出现俩小人打架,或者是一个声音说什么什么什么,然后另一个更大声音又说什么什么什么,电视拍得真贴近生活,我在火车站呆了半小时就是这状态。脑子里两个小人不停打架。我进站又出站,出站又进站。我知道我选择了其中任何一个,就会失去另一个,生命是道单选题。

最后还是苏果那个小人比较厉害,她打赢了代表段可仪的那小人,赢得了我这棵玉树,失去了整个原始森林。

在火车上我还在想今天要不要给苏果来点猛药,苏果前天说她们宿舍楼下一个男生求爱时摆了一个心形的蜡烛和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她们一整栋楼都被感动了,一个劲儿帮那男生起哄,把自己的姐妹推向深渊,说当时全体女生一起喊那个女生的名字的时候,她都快哭了,还说如果是她,她二话不说就自由落体下去了。看,苏果就是这样肤浅的小女生。

所以我本来还准备要不也在她们楼下摆个什么花环什么蜡烛之类,或者在她们楼前的樱[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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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树下系一树的黄手绢,但当我站到她们楼前那两棵樱花树下的时候,才发现三月正好是樱花飞舞的时候,铺天盖地像雪花一样飘扬,压根不需要什么黄手绢红玫瑰,就往树下一站,脸上表情稍微卡通一点,感觉就跟拍动画片一样。

苏果带了她们一个寝室去火车站接我,吃晚饭的时候,列席人员也是清一色的女生,当然,除了我。每个女生都像看恐龙一样看我,哪怕她们自己就是恐龙。我也不在乎她们看,就自己在那儿猛吃。

不喝酒,很快就吃完饭了,那些同学倒是溜得很快,一个一个找不同的借口就走了。同学走光后,我开始深情地看着她,说实话,刚才她那么多同学在,我硬是假装认真吃菜,都没好好看她几眼。

看了一会儿,我意味深长地说,你同学走光了!

她的脸一下红了,说,什么?这你也看到了,哪个同学?她哪里走光了?

我嘿嘿笑了一下,说,就知道你会想歪,我是说你同学都走完了。

她冲过来就对我K一重拳。

出了包厢,她又立刻恢复了温柔,好像刚才向我施暴的人不是她一样,她说,我们散步去吧。

我说好的,然后就紧跟在她后面,武汉X大太大了,满校园的树木像原始森林一样。然后我们就在传说中的樱花大道一边漫步一边胡侃,走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她突然恶狠狠地说,把你钱包交出来。

我心想我都没劫色你倒劫起财来了,不过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把钱包给她了。

苏果打开钱包看了看,然后掐着我的胳膊,说,我说我的学生证上的照片被哪个缺德鬼撕下来了,原来是你。

完了,她怎么知道我钱包里有她的照片,我问她,你怎么知道我钱包里的事,她说你说呢?当然是燕子告诉我的。

没想到和我青梅竹马的燕子都会背叛革命,现在好了,我只得老老实实承认我暗恋苏果,就在夕阳的余晖下,我红着脸承认了错误。苏果倒是挺得意的,她当然得意了,如果哪个女生偷偷珍藏我的照片我也得意。

后来我就表白了,这个过程一点都没有想象中的浪漫,表白的时候我有点紧张有点结巴,但是还是基本把我暗恋她很久的这个意思表达了出来,苏果开始还小样地装矜持,先是搬出她爸妈来,说她爸妈肯定不同意,我好说歹说建议我俩先采取做地下工作的方式等生米煮成熟饭再告诉他们,他们不同意也得同意。

然后她又说学生要以学习为重,我反驳道,居里夫人也要结婚啊,要不怎么叫居里夫人,怎么不叫居里处女。

她又指出我比较花心,我大叫冤枉,说连燕子那样的第二眼美女我都拒绝了。

我们就像开辩论会一样一直辩到太阳下山,月亮上山,她终于很认真地说,你不知道吗,她们跟我说,追一个女孩子的过程越崎岖越峥嵘,以后那个男生就会越珍惜她。唉!我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你了,回去怎么跟她们说啊。

我说哪有啊,我追你都追七年了,你想啊,从初一开始。自己算算,两千多个日子啊!

苏果反驳道,是两千五百多。

好,两千五百多。我突然觉得今天她怎么变聪明了?

苏果想了想,我感觉像判刑似的,她说不过你得答应首先不能让父母知道,其次尽量不让同学知道,最后你要拿出你对清华那劲头来对我就行了。

我说拿出你对清华那劲头什么意思?

第一志愿苏果,第二志愿苏果,第三志愿苏果。

我说行。

过了会儿她又加了句,服从分配还是苏果。

从武汉回来的火车上,我总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得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孩子莫名其妙,赶紧换了个位子。之后的这个礼拜是我最幸福的七天,老大说我经常做梦狂笑,把他们吵醒了,自己还在一个劲儿傻笑。

只有我自己知道,这个礼拜没一个噩梦,全是喜庆的,跟春节联欢晚会一样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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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礼拜我都守在电话边,每天晚上睡觉前一个劲儿咕噜,感谢中国电信,感谢湖南移动,感谢湖北联通。过了一个礼拜,苏果就忍不住要过来看我了,幸好长沙和武汉还不算远,像我爸妈以前那样一个在湖南一个在云南就艰难了,看一次要隔半年。

我翻了翻课表。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湖南X大教务处的。但这回还是没想到,湖南X大教务处居然安排礼拜五晚上有课,而且还要点到。星期四的时候,我终于想到一个很好的办法,我请张文锐喝了顿酒,然后问他我俩感情如何,锐哥说那还用说。

然后我告诉他明天要去火车站接女朋友。他拿起酒杯来就祝福了我一杯,然后我就露出了真实面目,我说明天你帮我点到吧。

晚上燕子和我一起去接苏果的,肯定是苏果也告诉了她,燕子还是不理我,我和她说话她就装聋哑儿童装痴呆,可接到苏果后,她一下就灵活了起来,比我还热情,我歪着嘴巴想不通,苏果是你条女还是我条女啊?

条女这词是跟锐哥学的,锐哥说现在不流行说你马子而说你条女了。

这样异常的热情引起了我的警惕,晚上,苏果要回燕子寝室睡觉时,我神秘兮兮像特工一样在苏果耳朵边说,你要小心点。

小心什么?

燕子啊。她这么热情,可能有诈。

苏果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我半天,最后说,看你和燕子从小一起长大的,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你一点都不了解燕子,你以为燕子还吃醋啊,其实燕子和我比和你更好呢。你忘记你以前说了句经典的话吗?

什么话?

你指着我对燕子说,到底是我们青梅竹马还是你们俩青梅竹马啊?当时我都笑疯了。

我记起来了,好像是有那么回事,不过现在燕子一点也不像和我青梅竹马,更像几代的冤家。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打电话把苏果叫了出来,然后前后上下一顿打量,苏果更加莫名其妙了,明白过来后,说,要不要数数头发少了没有。

要不是她头发多我还真数了,看她柳叶眉小鼻子樱桃嘴大眼等基本零件都在,勉强还像个人我就放心了,赶紧带着她从岳麓山小路上山,趁守门的阿姨还没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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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后,苏果好像一点都没见过世面一样,估计是从小到大被关在家里连山都没看到过。记得班上一个女同学,北京妹,属于那种吃过猪肉,但没见过猪跑的人。有一次出去玩,她看见一只真猪,请原谅我发明一个新词,因为她以前看到的猪都是电视上的,动物园也不养猪,所以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看到传说中的真猪,异常亢奋,一把抱着一头脏兮兮的猪就叫我们给他们合影。

今天苏果也是这样,看见一只鸟也朝着它叫半天,我都替那只鸟郁闷,你一个劲儿地冲我叫到底你丫是鸟还是我丫是鸟啊?

快到半山腰的时候,我心血来潮想带她去看看那片枫树还有小狗的坟墓,但突然发现上次来是晚上,现在大天亮的反而找不到了,于是拉着苏果一个劲儿乱闯。岳麓山的风景也真好,看到风景漂亮的地方我就想和她照相,她踢我一脚说,要照你自己照去,说好不能留下犯罪证据的,被爸妈看到了怎么办?

走到白鹤泉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朝我们走过来,那不是段可仪吗?怎么这么巧啊?转头是来不及了,我硬着头皮悄悄放开苏果的手走了过去。

她看到了我,打了个招呼后,说你这么早上山干吗?

我脸刷地红了,说:陪同学上山玩呢。

她又打量了一下苏果,说:咦?这不是你钱包里照片上那个女孩吗?

我还没嗯一声,苏果倒说话了:是啊,这个畜生,高一的时候把我学生证上的照片给抠了下来。你这么早上山干吗呢?

段可仪冷冷地说:我来看看我埋掉的一个畜生,你们玩,我走了。话没说完看都不看我一眼就走了。

段可仪走后,苏果气鼓鼓地走到我前面,我追上去拉住她,苏果甩开我的手,说:同学,请放开!

我说,你怎么了?

苏果冷笑两声:同学,同学?

我说,你不是说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吗?

真郁闷,刚刚她明明说怕别人知道还不和我照相,现在说翻脸就翻脸,孔子真说得对,唯什么和小人难养。

苏果不理我,径直要下山去。我陪她下了山,走到东方红毛主席像下面的时候,她说:我要你在这儿发誓,你要一五一十地说你和那个女孩子什么关系。你可骗不了我,我在湖南X大有很多眼线,如果有半句谎言,就地正法。

我老老实实说了我和段可仪的一切,除了在山上拉手的那一段。听完后,苏果还是气呼呼地要立刻回武汉,幸好,我那调皮的小熊表妹十八年来给我提供了无数哄女孩子开心的经验,在花言巧语下,我们又如胶似漆了,手拉手去电影院看《情书》,苏果看的时候特别投入,我说了句我就像男树暗恋女树那样暗恋你,就这句话,苏果哭得一塌糊涂,我却躲在黑暗里偷偷地笑。

玩了两天后,礼拜天在火车站分别时,苏果像个小猫一样红着眼睛,说我走了啊,你不要给我放电,放电我也要走的。

你不要给我放电,放电我也要走的。以后每次分别我们都要说一次,企图减轻离别的伤感。

和苏果的爱情来往的次数很多,我已经记不得每次来往了,我只记得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断:一个个周五,我们在车站甜蜜地等待对方的到来,我们在火车上含笑地看着窗外的飞鸟和麦田;周六周日,我们在大礼堂后看枫叶飘落,看日落西山,看夜鸟归巢,我们在五一路徜徉,我们在电影院看电影,在图书馆看小说,在樱花树下看樱花一点点落在我们的四周。周日,我们在车站含泪告别,带着忧伤看着来时含笑看过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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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妈说过我和火车注定有不解之缘,因为她从小就带我坐很久的火车去云南看我爸,她说我坐火车时,特别喜欢到处跑,特别兴奋,特别喜欢看外面的风景,要不就逮个小姑娘聊天,还给别人表演唱歌,有时候回忆起来我都鄙视自己,小时候怎么就那么恶心,幸好现在变酷了。

我妈把我小时候的经典语录和事情都记了下来,比如小时候我撒尿撒在地上,还不许别人踩的事,还有我小时候画的长着三条腿的人,我现在看了都佩服小时候的我还有富有创意的我亲爱的妈。我把我和苏果的经典对话也记了下来,我妈是我永远的榜样。

我们约定好不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要写日记,在一起的时候就把日记带上,再交换着看,就不用每天在电话里交流我们生活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可以节约更多电话费以便我们开展革命活动。

天果元年就是那样计算的,苏果笑嘻嘻地说,从我们一起过的那个生日2000年3月12日开始--这点是我们爱情的起点--算天果元年3月12日。日记的格式要采用这个日期,至少要八十八字,苏果说这个数字吉利,跟我那封建外婆似的。

我都不太弄得懂苏果了,她一会儿冰雪聪明,一会儿又笨得可爱。

第一次交换日记的时候,我神圣地接过她的日记,看了两分钟我就崩溃了,什么啊,就跟小学老师教我们写的作文那样,总分总结构,没一点新意,全是流水账。

苏果一脸无辜地说,那你要我写什么。

我说就不能写写想我。

第二次交换日记,我又一次神圣地接过她的日记,翻开后,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我想何天。

我数了数,一共二十二个,正好八十八个字。我彻底崩溃,不过我还是写得很正规的啊,我们有意思的对话我都记了下来。

……

天啊,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有很多钱,然后带着心爱的女孩周游世界,啊,干吗掐我?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有很多钱,然后带着心爱的女孩周游世界,啊,干吗又掐我?

你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有很多钱,然后带着苏果周游世界。

呵呵。

……

苏果说:天啊,我们去吃麦当劳吧?

好吧,你去买我出钱。

嗯?????

那我去买你出钱。

嗯?????

你的意思是,我战战兢兢地说:你的意思是我去买,and我出钱。

嗯。

……

看!帅哥!

不看,旁边都有个女孩了。

我搞定那个女的,你搞定那个帅哥。

你!!!

……

我妈常常像张无忌他妈那样告诫我,不要找特别漂亮的女孩,要找心地特别好的,长相不要紧,不骗人就行。这我了解啊,历史上就有两个著名的例子,第一是《倚天屠龙记》里的小昭,另一个是《雪山飞狐》里胡一刀的马子,两个著名的感情女骗子。

就因为苏果的样子比较符合女骗子的形象,所以最开始我和她在一起还挺没安全感的,那一段日子做梦都是都是雪山飞狐的情节:她像里面那个女骗子抛胡一刀那样抛下我,然后我抱着小孩狂飙去追她。说句不怕羞的话,我没考上清华都没这么多噩梦。

不过幸好苏果的智力一点都不像骗子。有一次我骑自行车带她上坡的时候,她就在后面推我,还作出很用力的样子。我回过头去,认真地说:果儿,根据动量守恒定律,你这样做是没有任何用的,你下来吧。苏果不是学力学的,不懂也算了,可她装作没听见,把头扭向一边,坚决不下车继续坐在车上气喘吁吁地努力推。

那时候我们都迷上一部电视剧《都是天使惹的祸》,看完后,苏果笑嘻嘻地说,你看你选择对了吧,那个女孩子是剧中事业有成的院长女儿,我才是你的善良天使。我嘴上不说心里直抗议,如果你这么笨的女孩也是天使的话,那一定是天堂扩招的缘故。

大一暑假我是和苏果一起坐火车回家的,在火车上我们说好了,下车后,你向东走,我向西走,我们谁也不认识谁。

暑假我叫同学来家里吃了一顿,来之前我就警告了赴宴的同学,不要透露我们任何的绯闻。苏果也来了,我们乘爸妈不注意的时候交换一下眼神,然后她得意地做做鬼脸。吃完饭,苏果还特地跑去帮我妈收拾,我妈一个劲儿冲我夸她又漂亮又懂事,同时将我和她进行对[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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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骂我又笨又懒,说得苏果冲我鬼鬼地笑。

不过还是没骗过同样古怪精灵的妹妹的眼睛,同学走后,妹妹悄悄地说:哥,你和嫂嫂眉来眼去的,我都看见了。

我说瞎说,哪个嫂嫂。

就是眼睛很漂亮的,会说话的那个。

我说:嘘,小声点,别让我爸妈听见,特别是我爸。

妹妹说那不行,除非你陪我去上网。

舅舅舅妈出事以后,妹妹谁的话都不听,她只喜欢拉着我的手说,哥,我想去上网。妹妹特别喜欢上网,特别是聊QQ。那段日子,我始终搞不懂:为什么妹妹两个指头比我十个指头打字都快。我好久都没看到妹妹笑过了,只有上网的时候,她全神贯注地聊着QQ的时候,才不经意在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可能在那虚拟的时空里她才忘记了那场把她的心烧成灰烬的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