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花袜子

王小枪>>花袜子

第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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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吃饭的时候我更乐意把眼睛放在李小京身上,一会儿看她歪着脑袋对厨师的水平大发谬论,一会儿看她煞有介事地给我上美食课:“知道吗,粗略地分,鱼有十九种吃法,最好吃的就是清蒸,因为那是还原于鱼最鲜美的味道之法。”

“那你干吗不吃清蒸鱼,跑这么远来喝辣椒水儿?”

“就喜欢吃,就喜欢吃,不然你的钱怎么花?”李小京边说边捞了一片鱼肉放进嘴里,看着我使劲嚼起来,仿佛嚼的不是鱼,而是我。

“呵呵,你们在一起可真有意思。”刘婷依然端坐在那里,在用一个非常优雅的动作擦掉嘴边根本就不存在的油之后,还款款地把嘴角往下一歪,要多造作有多造作。我笑了笑没说话,李小京得意地说:“要不是我教化着他,他早成老土鳖了。”我白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跟我才多久啊?”

刘婷像是听出些什么,笑一笑,低头吃饭。李小京有点不乐意了,脸上似乎也有些挂不住,从桌子下面偷偷伸手过来,在我大腿上使劲拧了一把,然后把脖子扬起,满意地冲我笑。隔了大约十分钟,等李小京不注意,我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到下面,摸着她的腿就拧,刚拧到一半我就发现不对,李小京今天穿的是牛仔裤,我摸着的却是一层薄薄的丝袜,上面套的显然是件裙子。我用余光一瞥,看见李小京正自得其乐地吃的痛快,刘婷却从另一个方向看着我,眼睛无比惊讶地瞪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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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猛一阵脸红,当时就颓了,几秒钟之后我再抬头看刘婷,她似乎早已经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还大大方方地抬手给我夹起一筷子香辣肉干放到我面前,说:“李小京,怎么光顾着你一个人吃啊,瞧你男朋友瘦的。”

李小京笑逐颜开,说:“有你关心,我就省心多啦,哪天要是你们俩走一块儿了,我倒觉得挺合适的。”我脸上平静着没吭气,倒是看见刘婷脸马上红了起来,一下子僵在那里,凝固了一般。李小京赶紧打趣:“对不起啊对不起,我忘了我们刘大美女不喜欢开这种玩笑的啊。”刘婷也笑笑,低头继续吃饭,不过就在低头的那一刹那,似怨非怨地看了我一眼,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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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催促结束的信号,自此之后三个人都吃得很沉闷,连李小京也懒得再多说话,统统闷头吃东西,就这样继续了差不多二十几分钟,刘婷擦擦嘴,站起身来说:“你们俩慢慢吃吧,我得先回去了,”拍拍李小京的肩膀,说:“别忘了下周一交会诊报告啊。”两个人又搂在一起啃了会儿耳朵,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人都哈哈大笑,中间还看我一眼,最后李小京有点脸红但理直气壮地说:“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又打闹了一番,刘婷起身离去,临走时冲我点点头算是告别,我也懒得起身相送,也点点头。李小京不一会儿送完她从门外回来,神秘兮兮地跟我说:“知道吗,刘婷对你印象挺好的。”我不动声色地说:“好个屁,好又不让我亲亲。”李小京马上摩拳擦掌作势欲打,我赶紧讨饶,说:“你们刚才咬什么耳朵了?”

“就不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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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城”迪吧是前几年太原颇为火爆的一个娱乐场所,一到晚上八点就人满为患,一大群一大群像我们这样闲的人蜂拥而至,在里面随着震耳欲聋的强劲音乐疯狂地扭来扭去,发泄着一切在此之外无法发泄的情感和压抑。

从中国城出来已经接近半夜了,我一边找车一边问:“回哪儿?”

李小京还在摇晃着脑袋,随口说:“回你那儿。”

我扭头看她,问:“你说什么?”

“聋子呀你?我说,回、你、那、儿!”

“回我那儿干吗?”

李小京笑着看着我,忽然一本正经地对我说:“我在飞机上就想好了,今儿晚上就把你给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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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很多人都有过对于爱情而被爱情一再羞辱一再受挫的痛苦体验,当然,如果确定那是爱情的话。并且,每个人的反应都会有所不同,而对于我来说,受挫往往会让我更加顽固更加坚决,往往会引起我激烈的反抗情绪,我的偏执鼓励我,不能轻易地屈服于受挫,而要坚决地迎头给予反击,只有不断地再次投入实际的行动而不是虚幻的想像,才能使我的情绪不至于沉迷于失望和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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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角度讲,那天晚上我是一个胜利者。李小京开始可能是有些累了,回来就躺在我的大床上,很轻盈地把鞋子甩掉,然后指使我给她做全身按摩。我走到窗户边把厚厚的窗帘拉上,一扭头却看见李小京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流氓,你想干什么?”

“睡觉啊,还能干吗?”

“你再说一次试试!”李小京半真半假地吓唬我。

“按摩,按摩,”我一边说,一边走到她面前吩咐:“躺好了!”李小京满意地一笑,身子自由而放松地展开,说:“脚疼,多费点劲儿。”

我想说,李小京的脚是我见过最迷人的一双小脚,精致、美妙、可爱、轻盈、小巧玲珑,用这些词语来描述一点都不过分。透明的血管在美丽的脚背上盘旋而下,带着光泽的指甲盖泛着迷人的光色,让我意乱情迷。这一双秀足就像是上天派发给我的精灵,在我用双手轻轻地触摸到它的那一瞬,我甚至觉得,我只要有它就足够了。

我得承认,是李小京给了我所有对女人完美想像的满足,我是指形体方面。我这么说的意思不是指责和质疑李小京的人品和性格有多少的瑕疵,而是,她在形体方面所拥有的优势和特点盖过了其余所有的光彩,让我一再感到自卑,和如此巨大的心理上的得意、幸福、无比满足。除眼睛看到的之外,我的思想告诉我,在我的一生之中,也许李小京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坎儿,别的任何姑娘和女孩子都无法超越。我见过许多在某个器官和部位堪称完美的女孩子,但像李小京如此绝妙的组合和搭配的确让我心动,这种心动和普通的动心不同,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发出有节奏的跳动声,并且这些跳动声给我的胸膛造成了很大的不适,它让我难受,憋闷得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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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她的腿。在牛仔裤的勾勒下,她的从小腿到大腿,再到腰部的曲线是那么完美,那么让人向往。我颤抖着手在她的腿上按摩,过了一会儿,我把系在她牛仔裤里的衬衫下摆揪出来,然后慢慢地松开皮带,就那么一下子,她光滑而柔软的肚子就露了出来。我想都没想,就向它慢慢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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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吗呢你?!”李小京一声尖叫,把我瞬间就从极度混乱状态里拉了出来。

“我……”我发誓,在那一刹那,我竟然有些犯罪感。

“别吭吭巴巴地,我问,你干吗呢?!”李小京刷地一下坐起来,正气凛然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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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写作时喷薄而出相对的心理状态一样,感觉往往是那么突然,一下子,我突然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在李小京的注视下走出卧室,使劲地摔上门,然后坐到电脑前开始打字。我的头发越来越长,这是因为我为自己定了一个目标,那就是什么时候写完这部新小说,什么时候再理发。倒不是说写不完我就坚决不能理,只不过我是想为自己混乱的生活制造一些还算有哪怕一丁点儿秩序的规则。

我现在头发已经很长了,所以我必须尽快写完它。但现在的感觉是,我宁肯干些比写字更有意思的事情,但我又不想干,因为它让我现在看来是那么的无聊和让我悲哀,很有种坚硬如水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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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半个小时,我听见李小京蹑手蹑脚地走过来,然后出现在我旁边,一屁股就坐到椅子上,也不说话,乖乖地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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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电脑前敲击,见她进来,换成五子棋,一会儿又换成旧版本的FIFA,坚持着不和她说话。不一会儿,她走了,我听见背后有些响动,不久,我听到李小京在打电话:“刘婷,你给我留门,我一会儿就去你家,”之后就是一大堆废话,我继续玩游戏,李小京探进脑袋来说:“我走了啊。”

“随便。”

“你也不挽留一下?”

“我说,随便。”

“行,韩东,你够狠!”我没回头,听见她说完这话以后穿起鞋去开门。我点燃一枝烟,冲外面喊道:“记得给我磕门!”好一阵寂静之后,我正要起身,李小京突然从门口冲进来,紧紧抱住我的脖子,皮肤上顿时一凉,在接触眼泪的冰凉感觉下就听见她哭着在我耳朵边上乱喊:“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不怕我现在出去被歹徒绑架走啊?!”我心里一阵涌动,回头就和她抱在一起,两个人对视了仿佛一秒钟,嘴就贴向了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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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在我看来,是一瞬间也可能出现的事情。相同地,一切可能都会在一瞬间出现,例如现在,我抱着李小京躺在床上,她的头发柔顺而略带清香,飘逸在我的胸膛上方。我搂着婴儿一般的她,问道:“你爱我吗?”

“不爱!”

“不爱为什么睡在我怀里?”

“管不着,我乐意!”

“一夜情?”

李小京听了这话,马上转过头来大骂:“想得倒美!告诉你,从现在起我就缠着你、缠着你、缠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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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小京很早就起来打扫房间,把我乱堆在地上、窗台上和电脑前的书统统归类,还把地板擦得锃亮,还吩咐我出去买这买那,并且说要再添一台洗衣机。我看着她问:“真把这里当你家了?”李小京马上扑了过来,一边咬我一边说:“废话,我以后就不走了,你别想甩掉我跟别人鬼混去!”

我起床之后,在卫生间刷牙,听见她在外面给早餐店打电话,叫外卖过来。还自作主张替我点了豆浆和包子。我含着一嘴牙膏沫子说我想吃面包,被她一口回绝:“不行!面包和油条里的油都不干净,还含着多了去的有害物质呢,以后你吃什么要先问我。”我本来想说一句:“你凭什么管我呀,你算我什么人。”不过话到嘴边我忍住没说,觉得这么说太伤人,也就算了,在男女关系上,我特别烦被人裹夹着做这做那,指使我这不对那没错,尤其是被像李小京这样不懂事儿的姑娘裹夹和指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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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早饭的时候我郑重其事地和她把这个问题摆出来,声明我是一个有清晰思维的正常男人,不需要别人来告诉我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并且在我的决定内反感任何人对我指手画脚。李小京有点不乐意,但是也没有反驳我的观点,只是嘟囔着说:“随便儿你怎么着,为你好还这么不识好歹。”

吃完早饭,她就回单位汇报工作去了,临走告诉我她要回家,估计过几天再过来,我说我什么时候想你了你必须得到,被李小京一通乱骂,说:“别把我当应召女郎,刚刚给你点好脸色你就开始得寸进尺,一会儿告诫我不能打扰你的生活,一又会儿提醒我不能干涉你的决定,给我统统趁早滚蛋!”

“行,那你什么时候过来提前告诉我一声,免得我又和哪个姑娘鬼混,被你撞见了都不好看。”

“垃圾!”

“呵呵,生气了吧?”我笑着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哼,得意了?看见我假装生气就以为我不来了?我告诉你,我回家是收拾东西,回头就搬过来住,看着你,以后你别指望还能过像以前那么糜烂的生活,想鬼混,没门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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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好几天,她果然没来。我的生活也像平时一样,除了看见她留在这里的一支唇膏和一串闪闪发亮的银质手链让我想起那个可爱的姑娘以外,我的生活和以前完全雷同,每天写小说,冲冲澡,抽着烟看球赛,空闲了出去和一帮人吃饭喝酒,再无它样。当然,这里面也包括每天晚上和李小京通电话,有时候短,说几句就挂,有时候长,一打就是一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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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夜晚悄无声息地袭来,让人猝不及防。铺天盖地的夜色伴随着闷热而干燥的温度哗啦啦扑过来,还带着厌恶的情绪,感染着我从阳台看下去马路上的每个行人,也感染着枯燥的我。我从电脑前起身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几颗星星闪着点状的阴影点缀在半空,像是大脑CT的影像胶片里的几个巨大的出血灶。我找了一包方便面,随便煮了几分钟,倒上醋,呼噜呼噜吃完,便开始了莫名其妙的发呆。

在这个时候,我承认我是特别思念李小京的。她的嘴唇,她的身体,微笑和熟悉的大呼小叫,都让我着迷。在以往的某些夜晚,我也有相同的感受,但我总是分不清楚我为什么会这样,现在我知道了,我需要一种爱情,一种可以填补我生活和精神空白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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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被爱情所终结,我想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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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打电话,给李小京打电话。

我摘下电话,却不言语。

我应该说什么?应该怎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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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我再次等到了李小京的电话。

她是在离火车站不远的服装城给我打的电话。她正和刘婷还有另外一个女孩在那里淘衣服,据说,那里有许多在专卖店和购物商厦里买不着的好看衣服,而且巨便宜。服装城曾经是全山西最名噪一时的购物中心,山西所有的服装批发零售商们都在那里进货,然后再把货物运送到各地,分发给二级三级的零售点,以此来获取利润。每到周末,那里便会出现操着各地口音的外地人,在那里聚集,讨价还价,拥挤着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东西。我特别讨厌去那里并遇到一些让我讨厌的商人们,他们无不睁着贼一样的眼睛盯着所有路过的人,并且不失时机地去钓一些不太熟悉的外地老乡们,用自己接近弱智但充满狡诈的脑袋骗取他们的信任,使他们上当。我不去那里已经很久了,现在在我的脑海中,服装城一带留给我的全部印象都是嘈杂、不安、圈套重重和噪音。我每次去离那里仅一步之遥的新华书店图书大厦和几个出版新闻机构时,总要匆匆而过不想回头,没什么明确的理由,我就是不喜欢那个地方。

接到李小京电话的时候我刚起床,正要放水洗澡,她的电话一个劲地疯响,我接起来骂:“谁他妈的这么早打电话?!”

“我他妈的!”

“哦,李大夫,怎么着?这么早就想起我来了?”

“猪,十点了都,我们刚淘完衣服,这里淘衣服真费劲,我还替你买了一双花袜子,喜不喜欢?”

“花袜子?你当我人妖啊?!”

“什么狗屁人妖,不喜欢拉倒,滚蛋!”李小京不知道哪儿来得那么大的气,一说完就把电话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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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打扮一新,打车到五一商厦门口,把李小京接上。见到她的时候我发现她今天画了一种晒伤妆,还在眼睛底下点了几滴闪闪发光的美人泪,猛一看像被谁狂揍了几拳后哭得伤心切切,一上车就问我好不好看,我说像鬼一样,晚上能把人吓死。李小京使劲给了我一拳,吩咐出租车司机:“师傅,去三晋国际饭店,”转头对我说:“钱带够了吗,我今天吃死你!”

到了之后,我们刚一落座,李小京就接到两个电话,听起来第一个好像是她同事,在电话里想和她调夜班,被李小京委婉地予以拒绝;第二个是一位男士,不清楚是什么身份,我暗暗注意李小京的表情也是毫无破绽,看不出什么端倪。不过她在接电话的时候显得很兴奋,是那种故意式的兴奋和激动,每说几句就看我一眼,偶尔还眨眨眼,透着一股让我吃醋的劲儿,像是让我注意她有多么引人关注一样。

接完电话,李小京一边吩咐服务员泡凉茶,一边笑眯眯地问我:“心疼了吧?来这么贵的地方,要不咱们换一家?”

“无所谓,反正我没带钱。”

“不管!没钱就把你押这儿,回头我一溜烟颠回家,你就等着给人刷盘子往回赚吧。”

“别跑啊,你那么多有钱的男朋友,比如让刚才那个给你打电话的哥们儿过来付账不就可以了?”我故意一脸坏笑,说:“反正我是海量,也不在乎吃点软饭被别人指脊梁骨。”

看我这样儿,李小京马上凑过来:“吃醋了吧?吃醋了吧?承认在乎我啦?”

我哈哈一笑,说:“瞧你那样儿!别说吃醋,我自打见了你就不知道什么叫酸味儿!”

李小京冲我狠狠一皱眉头,吓唬我:“行,小子,我可告诉你,哪天我跟别人跑了,你可别哭!”转头吩咐服务员:“小姐,给我上最新鲜的龙虾,要大对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