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教室里的气氛异常活跃,同学们都无心念书,罗杨没有来上课,而大家的话题却全部是冲她来的。我这才知道昨天傍晚发生的事跟她有关,她爸,也就是我们食品厂的罗厂长被局子提溜走了,说他强奸一名刚上班不久的年轻女工,女孩的家里把他给告发了,事情就是这样。按理说,我也应该高兴才是,这家伙以前还想对蓝丫动手动脚的,这回他的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看来群众的眼光真是雪亮的。可是,我没有高兴,我有些无动于衷,我甚至没有参与同学们如此热烈的议论和幸灾乐祸。
一个女孩的优越感就此顷刻之间化为乌有。我这样说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对罗杨必定是心存怜悯的,世上的事情似乎就这么奇怪,在这之前我对罗杨完全不是这种情感,甚至与此皆然相反,当然,我也从来没有讨厌过她,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着她,这很微妙。罗杨也绝非是那种因为家势便会飞扬跋扈的女孩,相反,她很爱学习,对待同学并没有怎么清高或傲慢,对我也一样,虽然我爸只是她父亲所管辖的厂子里的一名锅炉工,后来又做了清洁工。
连续几天罗杨都没有来学校,她的座位整天空着,我每天走进教室的时候都会莫名地看一下那张课桌,我内心中最柔软的部分正在作崇,它像一片浮萍悄然浮出水面,在我的内心深处飘荡不休,是担忧是关切或是别的什么东西,反正这一切都让我忐忑不宁。我的心思再也无法回到书本上,可我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那些天放学后我故意绕道而行,我朝着罗厂长家的方向惴惴地走着,在那排楼房前我驻足不前,我的行为大抵有些鬼祟,我漫无边际地徘徊着,我希望奇迹能够出现。
一次次地等待让我一次次地更加失魂落魄,罗杨家好像是住在三楼,我能看到她家的阳台和后窗,我猜想她也大概能看到我的,我盼望她能突然出现在阳台上或推开窗户冲我挥一下手,那样,我就放心了。有几次,我隐约听到从楼上传来的一阵断断续续的女人的哭声,虽然很小,但那种声音的确让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