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写这篇文章在网上张贴的时候,不断有朋友问我关于测谎仪的问题,问我这是不是科幻小说。
其实,测谎仪早就在发达国家普遍采用,有报道说,美国政府官员和情报工作者都要经过测谎仪的测试才可以上岗,在克林顿陷入“拉链门”丑闻的时候,曾经做过测谎检查,结果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和莱温小姐没有任何关系的总统先生,被测谎仪器证实说谎,随后,测谎仪检测的结果最终被另外一项高科技的检验证实,就是莱温小姐裙子上的老克的龙种遗痕DNA检验。
不知为什么,我对那个风流倜傥的美国前总统印象特别好,像是哥们儿兄弟的感觉,如果让我评选近年来最喜欢的美国总统的话,可能第一位就是这位克老兄了:风度翩翩,笑容可掬,对华友好,坚持延长中国最惠国待遇,临卸任还抽空到动物园看望中国赠送的国宝大熊猫……虽然在任期间发生中国驻南使馆被炸事件,但我怎么都不会相信是这位克老兄下的命令,毫无疑问是北约某个狗日的混蛋头目昏了头搞出的事情。
所以刚写过上面关于莱温的一段话后就后悔了,觉得揭老朋友的短不够义气,但为了回答清楚网上朋友们的问题,也就得罪一次了。克兄别见怪,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测谎仪在中国其实也得到很好的应用,报载,北京西长安街附近有一所公安大学,内有一位武教授,近年来用国产的测谎仪侦破一件又一件大案要案,汇总成《中国刑侦大测谎》一书在国内发行。
先进的测谎仪一般都由测谎探头、处理器、示波仪以及打印机组成,原理是利用人们在对不同问话的不同生理反应,测试出心理活动。比如,小偷到一家破门偷盗,必然知道房间里的摆设:柜上有一台电视机、床侧面有一个哑铃,保险柜是窗头柜等,当在测谎仪器下被提问这些问题的时候,即使不回答问题,生理反应也和完全不知道这些情况的人大不一样:
“床头柜子是铁皮的保险柜,是吗?”刑侦人员问。
“不知道。”小偷回答。
但这时,测谎仪器的波形从水平线急剧高升,形成一个鼓包,证明小偷说了假话。而即使小偷不回答,因为他知道答案,波形也一样显示出来。而无辜者则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当那个男孩子把他的女友推上那把躺椅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孩子强作镇静的模样子,我已经可以预料出测试的结果,但在那个男孩子和田甜兴奋的情绪下感染和催促下,我只好开始了提问。
一般测谎提问都是先问一些漠不相干的问题,使受测试者放松下来,当对方已经感到轻松的时候,再突然问敏感的问题,效果是最好的。
我事后一直后悔的是,我当时完全可以打乱程序,趁这个女孩子未坐稳的时候立即发问,这样也许可以扰乱她的心思,使测试效果出现误差,她逃脱的机会相对就多一些——不知怎么地,那短短的时间内,我一再想起陀思陀耶夫斯基那拷问灵魂的巨著《罪与罚》。
但一旦我穿上那件白大褂站在那里,我就变成了一个职业的灵魂拷问师:
“春夏秋冬四季,你最喜欢哪一个季节?”
“你在上学的时候,喜欢食堂的伙食吗?”
我问着,同时提示她可以不回答问题,她显得很配合,总是应声回答,虽然声音很小。
问他的问题我其实早就编排好了,但不是为她编排的,而是为小林子编排的,她和我在一起半年多了,经常暗示我她想结婚了,我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但我隐隐约约觉得她以前可能有些问题,虽然我并不特别在意,但总想有机会测试她一下,而每看到她娇媚可怜的模样,我又不敢开口要她坐在这张椅子上,拷问她这么一个问题。
而今天,我有机会把准备的问题,统统用来问这个女孩子,可以试验一下这些问题会得到什么反应——如果说有私心的话,可能私心就是当时我没有坚决拒绝的理由之一。
“你以前有过亲密的男友吗?”我问。她没有很快回答,但我看到,示波仪平缓的曲线开始陡升,毫无疑问,是有过。
“你以前和别的男孩子有过超出一般恋人的关系吗?”
“你——”我其实不用再继续问下去了,那个男孩子和田甜都不再呼吸了,我们六双眼睛都清楚地看到测谎仪器示波器上显示的那高高鼓起的一个包。
沉默,像死一样的沉默一下笼罩的这个小房间,过了几秒钟后,我们都听到了那个女孩子“哇”地一声哭了,然后就去拽解缚在手上的导线。
田甜一下反应过来,忙帮她解开,女孩子哭着,眼睛不看我们任何人,拿起自己的小包,一直向外面走了出去。但在我看她的时候,我分明看出了她对我,而不是对任何别人的怨恨。
那个男孩子随后追了出去,没有和我和田甜打招呼,气氛当时已经完全不同了,室内气温像是到了冰点,我们几个人当时像是直立着的几块冰柱,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记得在读大学的时候,一个女孩子曾经在很多同学在一起的时候,批评我跳舞的姿势难看,因为那是我刚刚学会跳舞,但我仍然尖刻地回击一句:“像你,应该减减肥再去舞厅。”那个女孩子一下变了脸色,以后见我都露出恐惧模样。
那是我第一个故意伤害的女人,多年以来都在使我自责;而今天,这个哭着跑出去的女孩子,则是我故意伤害的第二个女人,我知道这一次比那一次的伤害要深的多,记得事后,我坐在椅子上好久没有站起来。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里,疯狂地、一遍一遍地爱着小林子,紧紧地把她拥在怀里,直到疲倦不堪。睡着后,我梦到自己是一个医生,手里拿一把长长的手术刀,在刺向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孩子,那个女孩子的面孔也有点像小林子。
那是我一直愧疚的一件事情,夜深人静的时候常灼烧着我的心。我拷问了别人的灵魂,而后我自己的灵魂一直在因此承受着内心的鞭打。
大约三四个月以后,我在上海繁华的南京路上,再次遇到那个我一直为之负疚的女孩,使我的愧疚之情才得以稍微地减轻。
记得我当时匆忙走过一家商场,正要迈步走过的时候,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孩恰恰刚从商场了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