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车祸-重庆孤男寡女

12、究竟是谁醉了

整个下午,阿惠和妖妖都坐在电脑前修改着紫罗兰内衣广告文案。文案已经是几易其稿,但还是不太满意,而明天上午,我们就要参加那个广告竞标会。

当我在办公室宣布妖妖的策划将作为我们此次竞标的方案时,办公室里一片安静。随即,大家七零八落地向妖妖祝贺。

“其实,大家的策划方案都不错,有的还相当成熟。采用妖妖这个方案,有一定的冒险性,这个方案可能会成功,也可能会一败涂地。我们天外天广告公司在行内是家小公司,并没有多大影响,要想成功,只能出奇制胜。一般中规中矩的策划方案,比如广场内衣秀,别的公司也一定想得到,而他们的承办能力比我们大得多,我们成功的几率微乎其微。这个方案由阿惠和妖妖写文案,成航设计版式,小兰协助,尽量给他们创造工作方便。至于报纸那边,我已经问过晚报、晨报、商报和新女报,他们都说没问题。好了,大家按分工开始做吧。这事成了,我请大家到万豪大酒店吃海鲜!”

大家一声欢呼,分头忙起来。

我进到里间办公室,手机响了,是阳阳。

“安生,最近失踪了哈!”

“我哪有失踪?”

“没失踪怎么老见不着你呢?”

“我公司不是正有一单生意忙着吗?有什么事,快说。”

也许我的语气透着不耐烦,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我不知道我已经变得这样讨厌了。”

“怎么了?你还是阳阳吗?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

“哈哈哈,操你大爷,你以为呢?老娘就是为一只猫心酸,也不会为你这条公狗有一丁点伤感。逗你呢,看你就优越成什么了!”

“我优越什么了?再优越在你眼中也不过是只优等公狗么!说真的,我正忙着,你有什么事快说吧。”

“哟,什么时候见你忙得跟正神一样啊!今晚我们在牛仔烧烤城聚会,完了上卡拉OK玩通宵,你过不过来?”

“聚会啊?看情况吧。”

“爱来不来!”电话挂了。

阳阳是三峡国际旅游社的一名导游,长相像只小猫,性格却像只母狼。大概是导游时陪笑脸陪腻了,平时豪爽得不让须眉,烟、酒样样不拉,大声喊拳,大声骂人,一件事情从不搁到隔夜。我们是在老唐的一次聚会上认识的,她那时大概是老唐的一位同学的女朋友,样子挺文静,可是一坐上酒桌就恶俗得不行,拊着衣袖,叉着腰,喊拳声音比男人还大。那晚不知怎么我们就耗上了,单挑了整箱啤酒。第二天醒来,我和她睡在一张床上,浑身赤裸,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我看了看身边这张脸,如此安祥,像个婴儿。大腿处是一张薄薄的被单,掩藏不住玲珑剔透,两只乳房迎着朝阳喷薄怒放。我动了动,准备起身穿衣服。她闭着眼睛靠过来,抱住我的腰,一只大腿搭上来,丰满的乳房贴着我的脊背,继续睡。我不再动,点了一只烟,慢悠悠地抽,突然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把烟夺过去。

“你醒了?”

她不回答,使劲抽了几口烟,然后问:“我们昨晚干没有?”

“我也不知道。”

她几口把烟抽了大半,然后直接在床头的不锈钢柱上掐灭,说:“那么,干吧。”

我一乐:“小生乐意奉陪。”

于是我们翻云覆雨,正如古典小说所说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直到大汗淋漓。完事,阳阳看了看表,说:“哟,时间到了,有一拨游客到丰都。”翻起身,也不冲凉,直接穿衣服。胸罩不知昨晚什么时候被扯坏了,她捡起看了看,随手扔过一旁,真空穿上衬衣,带着一身性爱味道匆匆走了。

这以后我们一直没联系,直到又一次在一个朋友的聚会上碰面。我们没有喝酒,心有灵犀地找了个借口双双开溜。我把她带到我的窝,两人迫不及待地再次云雨。这次,我们互相留了联系电话,隔三岔五温习一下功课。我就喜欢她这个利落劲儿。要不是她逐渐变得有些黏糊,我们这种关系还能保持不短的时间。

外面,阿惠和妖妖在电脑前讨论着什么。阿惠有些心不在焉,不时向我这边瞟几眼。过了好一会儿,像终于下定了决心,向我的办公室走来。

“笃,笃,笃。”

“进来。”

阿惠进来,把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有些激动地说:“老板,我觉得妖妖这个方案实在有点冒险。”

我示意她坐。她牵了牵套裙褶边,小心地在我对面坐下。

“我不是说了吗,她的方案是有点冒险,但也完全可能出奇制胜。”

“但我觉得你低估了这个方案的不足。”

“说来听听。”

“首先是受众的问题。这类寻人启事只能登在不太显眼的地方,很多人可能看也不会看,即使看,也可能是索然无味地一晃而过。况且是连载,一般来说,报纸大家都是随看随扔,有多少人会从头看到尾呢?”

“吸引人的注意力,正是你们文案要做的事。另外,报纸那边可以在除头四版之外的任何版面给我们,通栏甚至整版彩页。”

“可是,最重要的还是西元和紫罗兰的认同。紫罗兰是第一次进驻重庆,他们一定志在建立良好的品牌形像,这种寻人启事的广告方式,严格说有些欺诈的成分,会有部分人觉得新鲜,同时也会有人感觉受了愚弄,这对紫罗兰的品牌形像是一个无形的损害。或者紫罗兰方面会有所保守。”

“这确实是个问题,有可能名声响了,可是牌子臭了。我们肯冒险,紫罗兰未必肯,这个方案的冒险性主要在这里。但我们文案做好一点,应该能说服西元和紫罗兰。不管怎么样,值得一试。”

“可是……”

“好了,确定了方案,就别再讨论做不做的问题,应该集中精力想怎么把它做好。你刚才想到的问题,尽量在文案中去弥补。OK,时间不多了。”

阿惠答应着出去了。

阿惠算是公司里的元老,最初开办天外天广告公司时,就她和我。我是懒人,什么事都光动嘴皮子,我们能撑下来,阿惠功不可没。从文案策划,联系制作单位,到同棒棒讲价,大小事都是她一手包办。她是那种话不多,但做事很有条理的人。她在公司的地位仅次于我,我不在时,都委托她行使老板的职权。这次她的方案输给妖妖,也许她心里有些不平衡。

文案直到很晚才做完,中间大家只吃了外卖。

“大家辛苦了,今晚找个地方宵夜!”

小兰和成航急急地收拾好东西,都说有事,先走一步。我知道他们最近都在谈恋爱,也就没有强留。问阿惠,阿惠踌躇了一下,说:“我就不去了,今晚我要参加一个商务英语培训班学习。”

剩下我和妖妖。我们一起走向地下车库。

“你说咱们上哪里宵夜去?”

“累死了,还是回家吧,随便下点面条什么的。”

“累死了还动手下面条?再说,你的手艺我不敢恭维。上次说下面条,结果弄成了面糊。”

“哈哈,就这一档子糗事你老拿来说我,面糊怎么了?能吃到我下的面糊是你的口福,我爸妈还没吃过我下的面条呢!”

“那是那是!幸亏只有那一次口福,如果一辈子这么口福,我都得变面糊了!”

“你想啊!”妖妖伸手捶我,我躲开了。除了在公司,我和妖妖倒挺随便,她可以挽我的手,我可以刮她的脸,只是还没有随便到床上去。

打开车门,发动车子。这时候,电话响了,我一看号码,是老唐。

“你死哪里去了?怎么还不过来?”

“过哪里来?”

“是装糊涂还是怎么的?你他妈太不地道了,怎么说都跟人家有一腿,一日夫妻百日恩嘛,人家过生日,朋友三四的都来了,就你小子躲着,算什么事?快他妈给我滚过来。”

“操,她没有告诉我是她的生日。”

“现在我不是告诉你了吗?限你十分钟过来!”

就因为常从他老爸那里给我搞点活干,老唐永远在我面前像社会主义制度一样优越。其实,他除了这点优越感,内心空虚得不行,我也就乐得成全他,在他面前总装孙子,所以我们俩倒能一直保持铁哥们的关系。

我调转车头,对妖妖说:“跟我去参加一个朋友聚会吧。”

“不去了,你那帮朋友我也不认识,怪没趣的。”

“都是些好玩的主儿,去吧。再说,你住我那里那么久,再不把你带去和他们见见面,都以为我私自窝藏美女呢!”

“呸呀,你把本姑娘说成什么了?是能随便窝藏的么?”

“那是那是,哪能是随便窝藏的呢,怎么也得处心积虑地窝藏吧,要不,显得咱们妖妖不那么珍贵了,哈哈。”

经过一家精品店,妖妖帮我为阳阳选了一只意大利产的毛公狗。我看她一路爱不释手的样子,便说:“你什么时候生日,我也送你一只吧。”

“哼,没诚意,送东西一定要生日才送啊?”

“也是,回头我给你买吧。”

“别,开个玩笑而已,我干嘛要你送东西啊?”

“咱们不是同居么!”

“呸,说话这么难听,什么同居,顶多算室友,室友!”妖妖翘起好看的下巴,冲我喊,脸蛋红扑扑的,我费了好大劲才勉强忍住,没在上面拗一下。

一路说笑着来到牛仔烧烤城,在路边找了个车位,停好,和妖妖一起进去。

阳阳又以巾帼英雄的姿势大声划着拳,见我和妖妖进来,也不搭理,一仰脖,喝下一大盅生啤,拉着老唐喊:“再来,再来!”

老唐已经喝得醉眼朦胧,抬眼看到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搂着我的肩:“你他妈这时候才来啊,罚酒三杯。”回头叫阳阳,“拿大杯。”

阳阳拿出六个大杯,一一斟满:“迟到的都他妈得喝。”

老唐在我耳边埋怨:“你怎么把你的妞也带来了?”

我没有回答,举起酒杯:“好,我认罚。妖妖不会喝酒,就算了吧?”

阳阳喊:“什么算了?你带来的妞,她不会,你帮她喝。”

我不再言语,一气喝下六杯生啤。妖妖担心地看我喝完,把毛公狗递给阳阳:“生日快乐!”阳阳接过,随便扔在一旁,看着妖妖,对我说:“这就是你那妞?呵,款式不错嘛,换口味了!”

妖妖尴尬地站着,不知说什么好。

“阳阳,你喝醉了,妖妖不过是我的住客。”

阳阳突然笑了,搂住不知所措的妖妖:“姐跟你开玩笑呢!安生窝藏你这么久,不带你出来见见面,真不够哥们!今天好不容易来了,好好玩!”

气氛于是轻松起来,我叫妖妖自己去烧烤,这边,我坐下来和老唐他们划拳。喝完酒,又去卡拉OK唱歌。整晚,阳阳都十分兴奋,不停地喝酒、唱歌。在KTV包房,她滚在每一个人怀里疯闹,和不同的人接吻,独独错过我。

我和妖妖挨坐着对唱“心雨”,唱着唱着,干脆腾出右手揽着妖妖的小腰。妖妖倒很配合,没有拒绝,甚至把头靠了过来。阳阳他们依然大笑着。

我终于说:“我得走了,明天一早得参加广告竞标。”

老唐拉住我:“操,你来得最晚,又要最早走,不行!”

阳阳说:“安生,你有事就先走吧,老唐喝醉了,别管他!我们继续玩。”

我不知道究竟是谁醉了。我和妖妖上车,驶上街道。妖妖好像很疲倦的样子,说了句:“你的这些朋友真好玩。”我没有回答,她也没再说话,于是我们一路沉默。

我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妖妖突然说:“那个阳阳……她喜欢你,是吧?”

我没有回头,直往里走:“我们上过几次床。”

我没有开灯,直接回到我的房间,抛下一句:“早点睡吧,明天还要竞标呢。”然后关上门。外面没有动静,许久,我才听到妖妖关门的声音。

13、如果他是女人我会爱上

1989年的丛林,连阳光都深刻得一塌糊涂。

我从望远镜里看着对方哨所。同样绿得发蓝的树叶,刺眼的阳光,安静的小屋。一个裸着上身的缅甸小伙子出现在我的视野,他靠在窗口,也在用望远镜百无聊赖地四下观望。

他看到了我,向我挥挥手,灿烂得像少女的笑脸触手可及。如果他是个女人,我一定会爱上他。

三个人,一个哨所,只有一堆学习文件和边防纪律,以及一个月前的被翻破的《解放军报》,另外就是一只时好时坏的收音机。

“亲爱的听众朋友,你好,这里是云南人民广播电台空中走廊节目,我是主持人亚欣……嚓、啪啪、叽……呜……”

“我操你大爷!”大傻使劲拍着破收音机。

收音机我自岿然不动,继续保持坚强的革命气节。大傻气得把它望地上一顿。过一会儿,躺在落叶中的收音机自己响了:“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有我迷人的故乡,桃林环抱着秀丽的村庄,桃花映红了姑娘的脸庞……”蒋大为满含深情的歌声在没有桃树的亚热带丛林里回响。大傻靠着树干半躺着,静静地看着丛林上方的蓝天。扁脑壳用军刀一丝不苟地削着竹片,刀锋削过竹片的“嚓嚓”声有节奏地应和在歌声里。一只蚂蚁在我旁边负着比它体型大几倍的虫子进行长途跋涉,我的注意力完全被它吸引。

“好了,听众朋友,下面这首由崔健演唱的‘一无所有’是由边防某军战士……”

大傻一翻身站起来:“别闹别闹!快听,咱们点的歌!”

“谁在闹?就你他妈一个人在嚷嚷。”

大傻把收音机捧起来,不料电波又断了,亚欣甜美的声音消失,代之于一阵“嚓嚓”的杂音。

我埋怨大傻:“叫你他妈别动,这破收音机!”

大傻不理我,仔细地转动方向,崔健那嘶哑的声音终于出来了。我们跟着收音机一起大声吼叫:“喔喔喔……你这就跟我走,喔喔喔……你这就跟我走……”

“这三个战士很有趣,每次都点同一首歌送给自己。在这里,亚欣深深地祝福你们永远的幸福和快乐……”

在哨所的两年,一直是亚欣甜美的声音和崔健歇斯底里的吼叫伴随着我们。我们在想像中勾画着亚欣的样子:一个二十来岁的青春女子,瓜子脸,大眼睛,一说话就笑,温柔,大方,善解人意……亚欣成了我们三人的梦中情人。

大傻发誓:“我退伍以后一定要赚大钱,然后娶亚欣。”

我嘲笑他:“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照照,你哪点像会发财的样子?再说,就算你有一天发了财,亚欣也不会看上你--瞧你尖嘴猴腮的傻样!”

“你以为你帅?像个傻头傻脑的二百五。说不定人家亚欣就喜欢我这种粗犷型的!”

“还粗犷呢,都粗犷成大猩猩了!”

扁脑壳在一旁不屑地说:“你们的理想太他妈共产主义了,我比较现实,找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把她拉到一僻静之所,强奸完事!”

“操,变态!”

“错,不是变态--简直他妈的极度变态!怎么能强奸呢?咱哥儿怎么办?撂一旁黄花菜歇凉替你扛大刀呢?怎么着也得轮奸吧!”

“哈哈哈哈!”

大傻向树干猛踢一脚,说:“他妈的,哨所连母猪都看不到一个,出去以后老子一定要干一个班的姑娘来补偿补偿。”

扁脑壳不服气,吐了口痰:“那我就干一个排。”

“老子干一个连!”

我对丛林喊:“我干你娘!”

……

一年后,我离开哨所,第一件事就是来到昆明,完成大傻和扁脑壳的遗愿。我手捧一束鲜花,来到云南电台,向门卫打听亚欣。门卫让我在来访名单上登记。我在来访事由一栏上写道:“向亚欣同志转达两位边防战士的深深敬意。”我埋头填时间,可是想来想去把日期给忘了,正想问门卫,门卫拍拍我的肩:“不用写了,亚欣来了。”我抬头,一只四十多岁的“母猩猩”正推着自行车出来,一照面,我他妈当时差点没把早饭吃的油条全吐出来。这就是“深深地祝福你们永远的幸福和快乐”的亚欣?这玩笑开大了吧?

门卫冲“母猩猩”喊:“亚欣老师,这里有个同志找你。”

我礼貌地跟门卫说:“对不起,我要找的亚欣是个男的,刚分来的大学生。”

门卫想了想,肯定地回答这里没有男亚欣。

“没有?他给我写信说他分到电视台的。”

“电视台?同志,你找错了,这里是电台。”

“啊?是吗?看我粗心得!”

门卫还要热心地给我指电视台怎么走,我只说了声谢谢,落荒而逃。回头看的时候,只见门卫在跟亚欣说着什么,她一脸狐疑。

我匆匆走上大街,把鲜花递给迎面走来的第一个年轻姑娘,一本正经地说:“小姐,送你一束鲜花,深深地祝福你永远的幸福和快乐。”

那姑娘吓得一声尖叫:“流氓!”立刻抱头鼠窜。

我哈哈大笑,把鲜花扔进路边的垃圾桶,心里一阵轻松。

大傻,扁脑壳,放心去吧,你们这辈子没有来得及干上的姑娘,交给我,我会圆满完成任务。

14、为了这只毛公狗

妖妖轻轻地捅了捅我,打断了我的回忆。会议室一片掌声,大地广告公司刚刚完成了他们的广告策划说明。

“下面请天外天广告公司发布他们的广告策划,注意,时间也不得超过三十分钟。”

我向妖妖鼓励地点点头,妖妖微笑着拿起话筒,镇定地走到电脑投影屏幕前。

“大家好!紫罗兰内衣主要针对高中档消费群体,而白领女性是一个追求品质和浪漫氛围的群体,所以广告策划一定要有打动白领女性的独到元素,我们天外天广告公司的策划是一系列的寻人启事,用拟人化的方式,营造紫罗兰内衣人性化的魅力……”

走出重庆宾馆西楼会议室,我和妖妖心领神会地互相拍手祝贺。

“你讲得太棒了,连我都被打动了!”

“才知道啊?回去给我加工资吧。”

“哟,给你根竹竿就爬上天啦,弄到一笔业务就加工资,我这个老板还不得破产啊?”

“瞧你吝啬的样!哼,不怕我跳槽啊?刚才你可看见了,大地广告公司的老总给了我一张名片。”

“你在我的窝里,不怕你逃出我的五指山,嘿嘿。”

“哟,抬举抬举,我可没有孙悟空的本事,话又说回来,你比如来佛也差远了。”

“哈哈,我们就别彼此谦虚了。快,给阿惠他们打个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我打电话到万豪大酒店定位置。”

上车,发动,驶到停车场出口。一辆雅阁挤过来,车窗摇下,大地公司的老总熊伟探出脑袋:“安老板,祝贺你。”

“客气了,对您来说不过是笔小生意。”

“我是说,你有个好助手。”

雅阁车绝尘而去。妖妖得意地说:“听见了吧?”

“那是那是,我正考虑什么办法能栓住你这个广告界的奇才。”

“准备给我加薪啊?我只是开开玩笑,可别当真,一次侥幸成功,我还没晕头。”

“加薪?我可一点没想到这上头去,钱太庸俗也太廉价了。要不,我们上床吧?哈哈!”

“去你的,又开始油嘴滑舌了。”

“你不知道我承受着多大的舆论压力啊!每天和你同居,都以为我享受着神仙眷侣的生活呢,可是连嘴都没亲过,我冤啊!”

“哟,越说越来事了!”妖妖有些微微的脸红。

我马上转移话题:“说实话,今天咱们胜得实在侥幸,幸亏紫罗兰市场开发部的老板是位年轻女性,她坚持采用你的方案,否则,我们很可能一败涂地。”

“是啊,我在发布前也注意到了这点,所以讲话中尽量迎合这种白领女性的心理,看来还算达到了效果。”

“他们这只是第一期广告,我们做好一点,争取赢得紫罗兰的信任,成为他们在重庆的独家广告代理商。”

“遵命,老板。”妖妖调皮地说。

红灯。人流从车前川流而过,我侧身看了看妖妖。姑娘显然还有些激动,脸上带着余意未尽的微笑,额前一缕发丝随汽车空调轻轻飘动,胸脯微微地起伏着。我伸手过去握了握她的手。妖妖没有躲,会意地也用了用力:“谢谢。”

人流过去,我在前面转盘掉头。

“去哪里?”

我笑而不答。

车在学田湾停下来,我让妖妖在车上等着,一个人跑下了车。

跑进那家精品店,我直奔橱窗旁的货架,昨晚的毛公狗已经变成了憨态可掬的沙皮。

“老板,那种意大利产的毛公狗呢?”

“哦,这种货我们进得不多,刚刚被一对年青人买走了最后一只。”

“谢谢!”

我跑上人行道,熙熙攘攘的人群在刺眼的阳光里匆匆而行,没有拿毛公狗的人。我沮丧地回头,却听见背后有人说话:“老板,刚才我买毛公狗的时候丢了一个包,蓝色的,你看还在吗?”

问话的年青人身旁,一个女孩手里正抱着那只毛公狗。

我激动地上去:“你这只毛公狗转卖给我好吗?”

女孩用质疑的眼神看着我,把毛公狗抱得紧紧的。

小伙子找到了挎包,连声对老板说谢谢。过来,看见我向那个女孩要那只毛公狗,说:“对不起,我们不能转卖。”

“这只狗对我有特别的意义,我女朋友今天就要离开重庆,她非常喜欢这种毛公狗,可是之前我一直没有给她买。前几天我们因为一件小事闹别扭,我一定要买到这种狗赶到机场去向她表白。”

小伙子拉过女孩:“对不起,我女朋友也很喜欢这只狗。”

“我给你们双倍的价钱,你们另外选一只吧?”

小伙子看了我一眼,拉着女孩就走。

我冲着他们的背影喊:“要不,三倍?四倍?五倍也行啊!”

两个人站住了,我看见他们商量了一下。那个女孩抱着毛公狗走过来:“我们卖给你,只要你原价……你一定很爱你女朋友。”

我忍住没笑,掏出四百块钱给她,连声谢谢。

回到车上,我把毛公狗从背后拿出来:“当当当当!”

妖妖高兴地把毛公狗抱在怀里:“我说你干嘛去了呢,让我等这么久。怎么突然想起给我买这个?”

“既然你不肯接受我为你献身,我就只好买个毛公狗来笼络人心了。”

“坏死了你,没一句好听的!我不要了!”妖妖假装生气,把毛公狗往后座一扔。

“别,为了这只毛公狗我可是做了一回小人。”

“怎么了?”

我把刚才的遭遇绘声绘色地讲给妖妖听,妖妖笑得前仰后合:“你呀,没一点正经!”

“我哪里不正经?既然你说我不正经,我就不正经一回给你看。”我说着,一手开车,一手去搂妖妖。妖妖“咯咯”笑着闪躲。

突然,一声巨响,我的车腾空翻起来,我只来得及抱住妖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