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灭出国梦-北大恋人

我在西安住不了不过两天,母亲在我面前哭了一天半。那天,她找到我便跪倒在我的面前,搞得宾馆的那些服务员瞪大了眼睛,马上就跑了。母亲说那位男生是保姆,并说她这么多年来所以不嫁,就是要保着那些钱,留给我将来用。她又说她确实寂寞,并说你父亲每天搂着小蜜玩,我心里不平衡,我就犯了这等错误。

我叹口气说:“起来。我多次跟你谈过,让你成个家,可你说自己没有那份心思。如今,你这样做是很错误的。这事要是传出去,你的脸往哪儿搁呀。父亲虽然玩小蜜,但男人们能玩小蜜似乎是有本事的表现,但我们女人不同,我们女人在这方面还是不能够与男人平等的。社会舆论永远都偏激于我们女这一方。”

母亲说:“梅梅,以后我改,求你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抱住她痛哭起来,我突然感到她很可怜。真的,就像她说的,父亲可以这么做,她为什么不能偶尔做一下呢。看她哭得这么伤心,我突然感到错的是我而不是母亲。那天,我们一起吃了饭,母亲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那样,低头头,一脸的尴尬。我突然提出,要见见那位年轻的男保姆,母亲脸顿时通红了,拼命地摇头。她拿出一张存折让我看,我发现上面是父母离婚时,分给我与母亲财产的总额。我知道,母亲在表示,她玩男生用的钱,都是她自己赚的,并不是用的我俩的公共财产。

我说:“妈,我并不反对你有性生活,你的年龄并不大。我想,你如果找到真爱,你们可以去领张结婚证,想怎么就怎么。对了,那位小伙子他爱你吗?如果你们能够结合,我还是会尊重他的,我不喊他后父,但也可以喊他叔叔。”

她说:“梅梅,我错了。我真得错了。”

我说:“你没有错,你的方式错了。”

她说:“梅梅,我改,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我说:“哎,这件事就不要提了。以后你自己把握吧。妈,我感到你应该去找你的爱情,真的,我真得希望。”

母亲感动得哭了,她哭得鼻涕老长。我在她的哭声中端起酒杯,喝下最后那点酒,搂了搂她,离她而去了。我直奔机场,并坐最近的一班飞机回了北京。在飞机上,我闭着眼睛不停地想着这次回家的事,感到这是我一生中最错误的选择。如果我早给她打个电话,那么她就会像以前那样,把家里收拾得很干净,炖上我爱吃的菜。那样她就可以疼爱地搂着我,抚抚我的头发,扭扭我的脸蛋。我也可以在她的怀里撒娇,可以跟她去公园里玩玩,拍些录像什么的。这一次突然对家的造访,我感到对我伤害远没有对母亲的伤害严重。母亲一下把好母亲的形象打破了,她会一辈子都感到内疚,见到我会自卑的。我相信,这种美好的母女感情,将随着这一次的探家,而永远地离我远去了。

回到北大,我躲在我的住房里呆着。一直逼着自己看那些通俗的小说,结果我还是没能看下去。因为我总有种感觉,怕母亲的事被我发现后,她想想以后无法面对我,可能会想不开做出傻事的。我摸起电话对她说:“妈,事实上,你做得并没有错,如果你喜欢这样,你完全可以这样生活。真的,无所谓,只要你感到愉快,我没有什么的。”

母亲说:“梅梅,不要这么说了,我把他辞了。”

我说:“妈妈,你有权力的。”

她说:“我都没脸再见你了。”

我说:“你不要这么说,你还是我的好母亲。”

她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想,现在我准备去老年大学学书法,跟朋友们打打牌跳跳舞什么。”

我越发感到母亲现在很可怜,她永远都无法抹去这件事的阴影,永远都找不回一位母亲在女儿面前的那种感觉了。事实上,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一种错误发生后,会带来错误以外的许多负面影响,比错误本身的代价更为严重。这几天,我尽量让自己从回家的情绪中跳出来。真正让我跳出来的是兰亭。拉丝回国后,再也没有跟兰亭联系。兰亭因此要疯狂了,我看,我现在有必要去兰亭那里,帮她渡过这个难关。当初,兰亭的母亲听说她跟了一位黑人差点喝了农药,父亲用很艺术的书法写了一张“我们断绝关系”的条幅邮给兰亭。后来兰亭不停地写信,打电话,阐述出国的重要性,父母才放过她。现在,拉丝一去不返,我怕兰亭很可能会想不开,兰亭的心眼儿本来就小,她经不起这种沉重的打击。

那天,我到兰亭常去的几个地方找她,结果没有找到他。后来希尔顿把我领到兰亭跟拉丝住的地方。希尔顿站在拉丝租房的那栋楼前,对我耸耸肩说:“肖梅,以前我说过,拉丝是骗子。“

我说:“他真该死,他把兰亭毁了。”

希尔顿说:“肖梅,我在外面等你。”

我独自向兰亭的房子走去,敲敲门,兰亭在房里喊:“拉丝,是拉丝吗?”随后传出了她急促的脚步声,开门看到我后,眼里的泪水瀑下来,突然抱着我哭喊道:“师姐,他应该给我回个电话的。”我扶着她坐到沙发上,然后看了看这房子里的格局。这是一居室,客厅很大,墙上用透明胶贴了兰亭亲笔写的几幅字,旁边却挂着一张美国国旗的图案,显得很不协调。客厅里收拾得井井有然,一切都能看出兰亭的勤快。兰亭领我去到卧室,指给我看拉丝的东西,说:“师姐,我相信拉丝肯定会回来的,他什么东西都没带。”我看看拉丝那些球鞋,以及他的衣物,还有他的手机,心里想,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呀,他会为了这些东西回来吗。不过我没有说出来,我怕把兰亭最后的幻想打破,她真的受不了。

我问:“他有没有办理手续呀,是不是还有手续没有办,你没有去校方问问?”

她说:“我不敢问,我怕。”

我说:“算了吧,不就是一个破黑人吗。”她说:“他对我很好的,还给了我一千多美元。”

我说:“好是不能用钱来衡量的。”

随后,我领着兰亭到楼下见希尔顿,让他想法联系到拉丝。希尔顿把大手摊开,咧着嘴,瞪起那双眼睛说:“肖梅,我早就说过的,拉丝是大骗子,怎么样,玩完了吧。”我瞪眼说:“我不是问你这些,我让你跟他联系上,无论结果怎么样,都得跟兰亭解释明白了。”希尔顿把那黑头摇了摇,说:“我根本就联系上他,他现在恨着我呢。”随后,我们一起去到校方,问关于拉丝的学业问题。校方说拉丝已经把学位证明以及回家的手续都办好了。现在我们都明白了,拉丝已经成为过去了。我搂着兰亭走在校道上,不停地劝解她。谁知兰亭突然笑了,只是笑得有些冷。她说:“师姐,你不用说了,我不会自杀的。事实上,不出国也没什么,可以在国内读研。再就是,我与拉丝的同居就当体验生活了,以后对我的写作很有帮助。”

我没想到兰亭转变得这么快,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前段时间,听说某外语学院的一位女生怀了黑人的孩子,结果那黑人一去不返。那位女生挺着肚子不肯流产,要把孩子生下来,再去找那位黑人,让他负起这个责任来。兰亭的想法,似乎比那位女生更合理些。我搂住兰亭说:“我们北大女生是不容易被打垮的。”

希尔顿也对兰亭伸出大拇指说:“了不起,英雄。”

兰亭冷笑着说:“师姐,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邹蒙跟那位漂亮的婊子吹了。前几天,我还看着他独自坐在未名湖石舫上,像块石头。”

我问:“他不是准备出国了吗?”

兰亭说:“我听刘朋说,那位姑娘不肯给他出经费了。”

我笑了笑:“这下你平衡些了吧,反正出不了国的人多着呢。”

兰亭说:“我是替你解气,我平衡不平衡的没有什么。”

与兰亭告辞后,希尔顿一直尾在我的身后。我回头对他说:“好啦拉丝第二,你回去忙你的去吧。”

希尔顿瞪眼说:“肖梅,请不要这样说,我就是我,希尔顿,不是拉丝。”

我说:“好的,真正的希尔顿,你比拉丝可爱。”

希尔顿说:“我不回国。”

我说:“欢迎你留在中国,如果以后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

希尔顿瞪大了眼:“真的肖梅,你这么说我会失眠,肯定的会失眠的。”

我说:“那你就回去失眠吧。”

摆脱掉希尔顿,我回到自己的住房里,躺在床上想。现在邹蒙怎么样了,他会不会在自己的理想破灭后,想不开呢?回想他那忧郁的自卑的眼神,我的心里产生了怜悯。我知道这时候的怜悯是不应该有的,但是,我无法忘掉,我的第一次是与邹蒙发生的。任何一位姑娘,与之发生第一次性关系的男人,都会令她记忆深刻。随后,我想,一切的后果都是他自己的造成的,我不是救世主,我没有义务去考虑他的事,我得想想我今后的出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