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的一幕-北大恋人

没想到这次回家,会发生这种事情。后来,每当我回忆往事的时候,都感到自己是不应该回去。最少我应该提前给母亲打个电话,让她把房子收拾好,买上我爱吃的东西。那样,家还是那个家,而多了一种温馨,增了母女的感情。可是,事情总是在难以预料中进行着。

感情用事,感情做事向来是我的个性。那天,我看到同学纷纷想离开北大去外面求学。又有赵震龙前来骚扰我,于是我产生了立马回家的欲望。我想回家就回了,并买了当天夜里的机票,并没有给母亲打电话。当时我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因为我很想看到母亲发现我突然站在面前的那种表情,那种表情对我来说是种享受。

我打的来到机场,没有人来送我。上次回家的时候,同室的几位姐妹都来了,并多多少少给我母亲买了礼物。当然,我从西安回来的时候,也给他们买了些当地的特产。如今,我坐在候机室里,回想起大学一年级时候的情景,感到那时候比现在要好,因为大家没有面临着许多问题,都很单纯。我身旁坐着位外国女孩,她端着一本画报,问她母亲画上的风景。我侧身看过去,发现她拿着的是一本西安名胜画报。也许我的心中确实寂寞,便主动得跟那位女孩子打了招呼。她发现我的英语很流利,顿时对我感兴趣了,把身子向我靠来,歪着头,瞪着那双蓝色的眼睛问:“你是中国人?”

我说:“我当然是中国人。”

她说:“我来自美国加州,刚玩过北京了,我还想去西安看看。听说西安是个很古老的城市。”

我说:“太好了,我老家在西安,我们正好同路。”

她听到这里,天真得笑了笑。由于她的门牙空着一个,那笑便更显得天真可爱了。随后,她从包里掏出巧克力让我吃,我摇摇头。她说:“你放心,就算你不与我同路,你不给我做向导我都会请你吃的。因为我喜欢你,真的。”孩子的母亲友好地对我点点头。我看着那本画册,给她讲了西安的历史。小女孩子突然问:“能不能讲讲秦始皇墓,听说里面很好玩,你们国家为什么不开发,是不是没钱开发?”

我开始对这个小女孩反感了。无论在什么地方,我最不愿意外国人说我们中国人没钱。记得大学一年级时,一位外国留学生拿出笔记本电脑问我,你会用吗?我当时便说,你这破玩意我当然不会用。当天我便去中关村抱来了三万多元钱的IBM笔记本电脑。并且抱着它专门找到那位留学生,问他,喂,你会用我的笔记本吗?那位留学生尴尬地咧了咧嘴低着头走了。我对这位女孩说:“对不起,不是我们没有钱,而是我们不想打挠他们。他们死去了,他们有权力在地下好好的休眠。”

小女孩非常不理解,摇头说:“天呢,如果开发出来,会赚好多钱的。”

事实上,我心里也明白,不是不想开发,因为我们技术还不成熟。面积那么大,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不说,如果没有完善的保护措施,那些珍贵的文物会遭到破坏的。

我说:“对不起,我有点事。”

我走到候机室的另一侧,掏出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看着。同学们多次说这本书写得好,让我看看,但我每次都看不进去,读到一半的时候就没有心情了。我想,我现在正值孤独的时候,可能会看得进去这本孤独。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突然打来,我接过电话,里面沉默了足有几秒,突然传来了邹蒙的声音。他说:“肖梅,我想见你。”

随后,他又沉默了。我知道他是想跟我告别的,我不想听他那种假惺惺的告别,于是我说:“是不是想让我祝贺你的美国之行,我永远都在咒你,希望你在国外让车把腿扎了。我这个人就是这种性格,恋人做不成,朋友也没得做。同学这层关系不好取缔,但我心里不会拿你当朋友的。好了,我听到你在美国的任何不测都会高兴的。”说完我把手机关了。

想想邹蒙现到突然给我打电话,心里不由气愤难当。我想,他肯定很得意。我掏出烟点上,猛吸一口,发现前面有位管理人员走来,便把烟摁死,但我嘴里刚吸进去的烟无法掩盖,还是从鼻子与嘴里喷出来。管理员向我奔来,瞪着眼说:“没看到墙上挂着的禁止吸烟吗?”

我忙用留学生说中国话的语气说:“对不起,我没看到。”

他问:“你是不是中国人?”

我说:“我不是,我是留学生。”

他说:“得,以后注意点。”

我说:“以后我注意。”

那位管理员去了,我如释重担般松了一口气。我知道,如果他知道我是中国人,肯定要罚很多钱的。前段时间,班里一位同学在火车站吸烟被警察逮住,结果被罚了五百元。本来那位警察要罚他五十元的,同学跟人家吵,说自己是北京大学生,并掏出自己的学生证。人家警察硬说首都的大学生素质都很高,环保意识也很强,说他那证是假的,便把他带走了。后来警察通知校方去领人,校方又把我的那位朋友批评得狗屁不是,让他很久都没有抬起头来。我又看了一次管理员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打开我的百年孤独,嘴里不停地说:“真是百年孤独万年孤独呀。”我很想能看进去,但脑子里装着的是邹蒙那胜利般的微笑,我真不敢想,像他那种小人得志的笑容该有多么的让人厌恶。

终于可以登机了,但不幸的是,我碰巧跟那位来自于美国加州的女孩儿邻坐。她看到我后,对我耸耸肩说:“又碰上您了,我正有个问题想请教呢。您以前的观点是矛盾的,您说不开发秦皇墓是为了不打扰死者的安宁,那么你们为什么把北京的一座皇帝墓给打开了,并允许游人进去,难道他们就不怕打扰吗?”

我问:“你应该去圆明园看看,我愿意回答关于那里的问题。”小女孩说:“当然,不过里面不好看。我怀疑你们的说法,你们宣传说是八国联军烧的,可是我在美国并没有看到这样的相关记载,你能给我解释是为什么呢?”

我懒得再跟这个可恶的美国女孩儿说话了,便走到后排的一位先生跟前,说:“对不起,我不想跟外国人挨着,我们能不能换换。”那位先生摇了摇头。我对他笑了笑,然后挤挤眼。我相信我这眼挤得肯定很迷人,因为他果然站起来了。他去到那位小女孩儿面前,小女孩儿问他:“先生,您会英语吗?您能给我讲讲这本画册上的事吗?”那位先生看来是不会英语的,在用手比划着。我笑了笑,闭上了眼睛。我知道那位先生肯定很麻烦的,因为那个女孩儿太讨厌。飞机起飞的时候,我感受到一种腾空而起的快感,特别是当飞机从地面上突然跃起时,其他人脸上都有些紧张,而我却感到轻松。

我打了一个盹,西安就在眼前了。坐飞机真有那种一眨眼千里之外的感觉。下机的时候,那位美国小女孩儿对我喊:“您的说法是错误的。”我并没有理会她,因为她太讨厌了,我不喜欢她这种地域的优势感。我想,最好他在西安游玩的时候会扭脚,会拉稀什么的。妈的,这么点小孩子就显出了对中国的歧视,如果长大去参议院还了得,这不正是一个霸权主义的苗子吗。当然,也许在小女孩儿长大之前,我们国家变得比美国更富强。到那时候,我们国家的小女孩儿就会让美国本土的大学生产生爱国思想了,我相信会的。

走出候机室,正是夜九点多钟。我家住碑林区振兴路东巷。碑林公园就在我家的南边,我曾帮爱好书法的同学买过现拓本的《多宝塔》,同学看到这真拓高兴得请我去馆子里搓了一顿。兰亭听说后也让我给她买,说是如果送给父亲,他会高兴得失眠的。我想,回去的时候买一副送给兰亭,就让他父亲失眠。

车子来到东巷,我直接向楼上奔。到今,家里的钥匙还与我学校宿舍的钥匙以及修指刀系在一起。我想,我马上就看到母亲见到我后那种泪盈盈惊喜的表情了。她很可能对我唠叨到凌晨,因为她在电话说过,这段时间很寂寞。家里请了一位保姆,而保姆家里有孩子,不安心在那里做事。前几天还打电话说,钱突然不见,衣服也少了几件,准备把那保姆给辞掉。

打开门,我拉开灯看到家里的一切都感到亲切。就像一个漂泊数载的船员突然回到了港湾,满心里的轻松愉快。我悄手悄脚地去到母亲的房,慢慢推开,猛地把灯摁开,喊了一声:“妈,你看谁回来了?”我当即目瞪口呆了,因为我看到母亲睁眼看到我后,抓起身旁的衣物盖在赤裸的下身上。他的旁边有位年轻的小伙子,缩成一团,把头挡在母亲的背后。我骂了一句无耻,把门咣当闭住便向外面跑。母亲裸着白晃晃的身子追到门前,大声说:“梅梅,你听我解释。”我想,我还听什么解释,这种事有什么解释,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解释。

我来到我家这栋楼房对面的健身园里,找个被露水打湿的排椅坐下,想掏烟吸,结果没有了。我去到旁边的夜市里买了烟点上,顺着南北大街走。路过鼓楼的时候,我蹲在墙根儿吸了半盒烟。后来,我确实困了,便在鼓楼旁的宾馆里开了单间,然后和衣躺在那里,睡意却又消失了。满脑子里都是母亲那白晃晃的身体。我真得无法接受母亲这种做法,父亲的做法就让我刻薄地讽刺过多次,让他每次见到我都尴尬,何况是我最爱的母亲呀。事实上,我并不是老封建,以前我曾搂着母亲的脖子对她说:“妈,你也该建立一个新的家庭,找个伴儿,你并不老,还是需要性生活的。”记得母亲扭了我一把说,跟妈说性生活,你想挨打呀。告诉你吧梅梅,我的心已经死了,我能有你就很满足了。事实上,她确实很需要性的,她并不老呀。

躺要松软的床上,我握着摇控器不停地换着台,眼睛却并没有看在电视上。我摸起电话,想给母亲打过去,狠狠地臭她一顿,但我怎么都没有勇气拔通家里的号码。不知不觉,我眼里的泪水冰凉地挂在脸上。现在,我很大哭,很想找个人发泄,哪怕是刘朋,希尔顿或是让人讨厌的赵震龙,随便是谁,我想只要能够让我发泄就成了。我给刘朋打了电话,结果他的手机没有开。最后我给希尔顿打电话,他听出是我,兴奋得呼吸都不匀了。他问:“肖梅,你现在哪里,我想找你商量事。”

我说:“我现在很烦,很寂寞。”

他说:“我过去。”

我说:“我在西安。”

他说:“没关系,我明天过去。”

我说:“免了,我现在很烦,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烦,我都想从楼下跳下去,我想把自己杀死,或者要杀别人。”

他说:“NO,NO,NO!不要这样,你应该幸福,只要你是幸福的,我就是快乐的。不要这样,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吗?”

我说:“你帮不了的。”

他说:“我能帮,我什么忙都能帮。”

我说:“你回国吗?”他说:“我听你的,你说回就回。你说让我留在中国就留在中国,我喜欢中国,我喜欢你。”

我说:“我让你回呢?”

他说:“NO,NO,NO,中国就是我的家,我爱中国,我不回去。”

我说:“中国有什么好的,有你们美国好吗?”

他说:“中国比美国好,中国有温暖,中国好。”

我说:“好啦好啦,我们不谈啦。”

他说:“有什么事你就说,我的手机为你开。”

我把电话挂掉了,我感到跟他谈话是找不到乐趣的,远没有刘朋那种风趣。突然,我想到母亲所以这么做,都是缘于父亲的负心,如果他们在一起,母亲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我要了父亲的手机,没想到接电话的是个女人。我以为是打错了,挂了重新拔,结果还是那女人,我便明白了,这就是父亲那位小蜜。想到母亲搂着男蜜,父亲搂着女蜜,我不由气愤难当,大声说:“婊子,让肖志峰给我接电话?”肖志峰是我父亲的名字,我向来打电话找他,都这么说。

那女人也不含糊:“你说谁是婊子,你才是婊子呢,我们肖志峰是有妻室的,那份卖肉的钱你赚不到。”

我说:“你才是婊子,你是个臭婊子。”我把心里的怨气都发到她的头上,这时候我听到父亲问:“你在喊什么,谁打来的电话?”

那女人说:“不知道,上来就骂我婊子。”

父亲说:“给我电话,是谁这么张狂。”

父亲说:“你是谁,半夜打电话干什么?”

我说:“你这个老流氓。”

父亲说:“你是梅梅?”

我说:“你们都是老流氓。”说完我把电话挂了,父亲再打过电话来,我把手机关了。我把头插在毛巾被上,哭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