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薪二十万-北大恋人

三角地的铁板上突然出现了一则招聘广告:赵卫服务总公司招聘两名女秘书,年薪十万元。我们中文系的学生顿时兴趣盎然,十万元年薪在别的国家并不算什么,可是在中国,以国内劳动价值的平均率计算,可以说是个不小的诱惑。

在北大,只有那些计算机系的,具有软件开发的人,与那些学企业管理的高材生们出校才会有这种待遇。就我们中文系,找个行政单位,或者是文化部门坐办公室乃至于当一官半

职,又有什么呢。中国公务员的工资向来都是屈指可数。再就是去学校当教师,或者留校任教,从助教熬到副教授、教授又会怎么样呢?还不是任凭那些文化商人们利用,赚点外块。再说了,中文系的工作定向不甚明确,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据说,这家公司的规模很大,经营着多家连锁超市、舞厅,还承包了一家发行量很大的生活类报社。最重要的是,公司经总赵震龙曾就读于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我知道,系里的同学们所以注重这份工作,主要是在乎薪水。大家虽说并没把钱看得那么重要,但事实上还是需要这些东西的。生活费,资料费,还有一些学费。如果出国留学,那更是需要一笔很大的款项。我便不同了,我有着强有力的经济后盾,只要我想出国,相信我到国外不用打工就可以把学位拿到,所以我对这个广告显得很漠然。

班里开始议论纷纷。兰亭用那种达到高潮般的声音对我说:“在实习的时间里,我就可以用那些钱去国外读几年书,回国后打工又赚很多钱,从奴隶到将军的神话从此拉开了伟大的序幕。”

我把这个消息讲给邹蒙,他听后冷冷地笑了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摇摇头。我知道,他并不看中这种先工作再出国的形式。他有自己的主见,他怕在企业呆上一年,求学的激情就会受到影响,到时候可能就不想出国了。

在我没有否定这个岗位的时候,兰亭从没有跟我谈过去应聘的事,听我说不会去这家公司干,她开始缠着我让我帮她拿主意,怎么才能竞争到这个岗位。后来,我像模像样地对她的着装与言行作了指导。兰亭却要我跟她一起去,否则她会显得很不自信。事实上,我以前干过的几份工作,都是处于好玩而已,真正意义上的竞争岗位我还没有试过。看到兰亭那认真接受教育的样子,我感到好笑。当然,我之所以陪兰亭去应聘,是想看看热闹。我喜欢看到这种热闹的景象。

超卫公司在人大附近的一座商业楼上,一二三层全是他们的办公室。公司设有总经理室、副总经理室、开发策划部、市场销售部、宣传与媒体推广部、公关部、人力资源部、财务部等等部门。从这些部门与办公场所的规模来说,足以说明这是一家有实力的大公司。

当我与兰亭走到人力资源部的门前时,发现外面的便椅上已经坐了不少人。有十多个都是熟面孔,大家见了心照不宣地点点头,脸上堆起的那点笑容瞬间便凋落,然后眼神不定的坐在那里。看到他们那紧张劲儿,我感到很可笑。

兰亭嘴唇有点儿苍白,她一紧张嘴唇就会变得那么苍白与干燥,并不停伸舌头舔。她的手一会儿交叉起来,一会儿垂下,一会儿往裤子上擦擦。不停地小声问:“我,进去怎么说?”

我说:“进门先要微笑。”

她问:“然后呢?”

我说:“坐在座上,姿势要绝对淑女。”

她眨眨眼:“再然后呢?”

我说:“人家问你就答。”

她点点头问:“再再然后呢?”

我说:“人家就会说,你明天来上班吧。”

她牵动着嘴唇笑了笑,说:“这么简单?”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想:“人家肯定会说,你先回去吧,我们研究研究再通知你。”然后在你走后把你的简历拿出来放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座上有两位同学由于坐得时间长了,站起来去到楼道的窗户跟前,我与兰亭走过去坐在那里。兰亭不停地舔着嘴唇,我发现她交叉在一起的手有些抖。

就在这时候,一位三十岁左右,身材短粗的男人倒背着手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年轻人。他走到等候招聘的同学们跟前,把一只手从后背上垂下来,笑了笑说:“大家好,我是超卫公司的负责人,曾就读于北大光华管理学院。所以大家都是一家人,希望大家不要拘束。我专门回母校招聘,就是想与各位师弟师妹们共创大业。我知道,今天到这里来的,都是我们北大最优秀的人。”

我不太愿意听他这种讲话,便从兜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当的一声弹出一缕火苗,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用一种蛮不在乎的目光去瞅他。

赵总发现了我后,目光顿时一愣,在背后搭着那只手也垂下来。我对这他这种眼光很讨厌,因为走到大街上,很多男人都这么看我。虽然我并不反对男人多看我两眼,因为我穿衣打扮就是要让别人看的。不过他姓赵的却不同了,他是一个公司的负责人,应该是有素质的,在大众面前这么盯一位女孩儿,是多么的掉份儿。

我也把眼瞪了瞪盯着他不放。结果他的目光垂下了,用手背捂到嘴上咳了咳说:“这个,这个我们现在开始。对了,那位抽烟的同学你叫什和名字,请跟我来。”

我说:“肖梅。”

他说:“好的,先从你开始。”

我本来想对他说,对不起,我并不看好你这家公司,我来的目的是陪同学应聘。可是,当我看到其他同学脸上的羡慕表情时,突发奇想,何不玩玩儿。于是我叼着烟跟着那位姓赵的走进了办公室。他刚说完请坐,转身看到我已经坐在沙发上了。

我准确无误地把手里的烟蒂弹进了有两米远的痰盂里。这项技术我不知道练了多少时间了,今天终于又在这种令人讨厌的人面前露了一手。

说实在的,虽然我表面上显得蛮不在乎,但心里还是吃了一惊,因为我没想到他的办公室如些不同凡响。以前,我曾去过父亲的办公室,坐在老板椅上把脚放在桌上抽过一支烟。现在看来,父亲的办公室确实太贫下中农了。赵的办公桌是意大利进口的,亮亮地映着窗光。桌上摆了整整四部电话,副桌上摆有笔计本电脑、传真机、打印机等办公设备。身后足足有一面墙的书架,上面摆满了老厚的书,有《MBA教程》、《世界五百强企业访谈》、《第五项修炼等书》、《世界最新管理模式探讨》、《著名成功交易案例》等书。在另一面墙上挂着他与国家某位部长的合影,相片放得很大。由于像素低,老远便看到上面有很清晰的麻点。

他坐在老板椅前抬头看看我,马上又走出来坐在我对面的沙发上。于是,他那肥硕的腹部便堆起来,像极了那位能容天下事的大肚佛。他掏出一支烟来放到嘴上,再一次看看我,又抽出一支扔给我。

我摇摇头说:“SORRY,我从来都吸中南海5.0,”我掏出自己的烟点上,眯眼向他望去。

他咳了几声说:“知道我为什么先叫你来吗?”

我说:“因为想先把我打发走。”

他笑了笑说:“NO,NO,NO,我从你的表情里发现,你对我们的公司并不太在意,这说明你对我们的公司还有要求,也同时说明你与众不同。所以我想对你说,我们不用谈了,你明天来上班吧。”

我知道自己的脸蛋儿又起作用了,在我们宿舍的几位师姐妹中,论才气数我三流,但论脸蛋儿都没我自信。我感到他能够这么快决定用我,肯定是看重于我的颜色,也可以断定是个好色之徒。在我的知识积累与思想意识里,似乎一个优秀的管理人才是不能够太感情用事的,以貌取人的做法是很初级队段。

我说:“对不起,我本来是想应聘工作的,但我发现一个问题,你注重的不是个人的能力,而是从一张脸上找答案。”

他问:“这么说你不是北大学生了。没关系嘛,并不是说只有北大的学生就优秀,全国著名的女企业家,并没有几位来自北大嘛。好啦,我们不用有过多的交流便能够看得出,你的表现百分之百符合我们的企业文化,OK,明天来报到吧。”

我说:“对不起,我不会来你们这个公司干的。我想给你推荐一位杰出的人才,她是我同学兰亭。可以这么说,在北大中文系,她可是有名的才女,不只发表过很多作品,并且品学兼优,勤劳务实。你们公司有她这样的员工,离世界百强就不远了。”

他说:“这样吧,你可以与你的兰什么同学一起来嘛。”

我说:“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们的公司。”

他说:“你有什么条件可以提出来,年薪是可以调的吗。你觉得十万少,我们可以加,这样吧,我不跟你多说了,如果你来上班,我给你二十万怎么样,好啦,就这么说定了。”

我对她笑了笑,然后又抬手来,用一个优雅的也算漂亮的姿势把手里的烟蒂又准确无误地弹到痰盂里,起身说:“对不起,我有事先走了。”

我摇着头走出办公室,心里想着赵震龙那失望的表情,觉得玩得的很过瘾。走到门口,发现兰亭的表情很难看。她八成认为我骗了她,因为临来之前我说过不应聘的,仅仅是陪她来玩儿。我对她说:“那位大肚佛要以年薪二十万请我,让我把他给炒了,并极力的推荐了你,我可够哥们儿了。”

兰亭:“他怎么说?”

我说:“管用不管用跟我没关系,我先走了。”

走到楼梯旁,回头我看到赵震龙正站在楼道里望着我。我伸出食指在眼前晃晃,钻进了刚好下来的电梯。

想着赵震龙那孩子看到母亲般殷切的表情,我感到好笑。这种臭男人我见得多了,像这样的领导不把公司里的女职工给摸遍,是不会罢休的。前段时间我便看过一家报导,说某纺织厂领导,把手下的年轻女职工都给干了,案发后,群众都说枪毙十八回都不能解恨。

走出这栋商用楼,我抬头发现对过有家服饰公司开业,门前披红挂彩,汽球飘浮,人声嘈杂。我想过去凑凑热闹,便穿过马路走进店里。

柜架上摆了很多我没听过名字的衣服品牌,不过版式都还算新颖。我看中了“璐嘉儿”牌的几款套装,便试了试,结果感觉还是不错的,样式新颖,色彩靓丽,价格也很便宜,便付款买了。随后我打“的”回到我的住所,准备把身体装进那些新布里。

脱外衣时我发现因为乳罩太小,钢丝廓把肉压出了一道沟。我把那玩意儿摘下来,发现我的乳房有了变化,大了,乳润黑了,乳头也厚了。没想到跟邹蒙同居后,我的身体有一些变化了。有时候白天我都想着做爱,甚至想着与不同男人做爱的滋味。

当我套上衣服准备出门时,手机响了。我发现是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原来是兰亭。她说:“师姐,你现在哪里,我找你有点很重要很重要的事商谈。”她把很重要重复两遍,并且语气说得特重,让我感到她确有很重要的事了。

我说:“怎么了?面试情况如何?”她说:“见面谈,你在哪里?”

我说:“在家里,你过来吧。”

我半倚在床上吸着烟,等着兰亭到的来。我想让兰亭评评我新买的衣服。记得有一次我与室友去商店里买鞋,室友买了一双二百元的,我买了一双二十元的,回到宿舍我们让兰亭猜价格,结果她一口说我那双二百元,说室友的那双二十元,搞得那位室友很不高兴。后来兰亭尴尬地说:“人家肖师姐有钱,我哪以为她会体验生活,买这么便宜的呀。”

一会兰亭就来了,她并没有看我的衣服,而是盯着我的眼直扑眨。我看到她脸蛋儿红红的,眼睛变得晶亮亮的,是种很高潮的表情,便以为她工作的事大功告成了。

我问道:“这么高潮的表情,是不是成功了?”

她说:“师姐,你帮我一个忙行吗?”

我问:“怎么了?”

她说:“赵总说了,如果你去上班他就要我,如果你不去他不准备用我了。师姐我请你吃饭,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你知道,我很在乎很在乎这份工作。有了这份工作就离我的理想就很近很近了。求求您了师姐,如果您帮了我,我帮您洗三个月的衣服,帮您收拾房子,帮您揉肩掐背干很多事情,好吗?师姐。”

我说:“问题是我不想干。”

她说:“师姐,就算为了师妹。我一辈子都感激您,都会孝敬您的,您就是我的亲姐姐,亲亲的姐姐。”

兰亭用尽了各种哀求的招数,就差跪下去了,便有些心软。事实上帮帮她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等她成功进入超卫,我就把那位讨厌的赵总炒了,让他知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在乎他那几个臭钱。这似乎很好玩的。

我点头说:“兰亭我可把话说在前头,等你成功上岗,我就提出辞职,以后赵总用不用你可跟我没关系了。”

兰亭使劲地点头:“师姐,今天我请客,把邹蒙叫上。”

我说:“他是很难找的。”

兰亭说:“师姐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

她匆忙去了,我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很为这套衣服抱不平,看来,兰亭并没有发现我身上的新衣服。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兰亭肯定会猜很高的价格,然后当我说出真实的价格后,她就会说我体验生活。

没想到兰亭真把邹蒙拉来了,邹蒙满脸的不痛快,看这种情况,我知道兰亭费了很多口舌。我走到邹蒙面前问:“哎,看到我买了新衣服了吗?”

邹蒙说:“你什么搞什么,我正查资料,硬把我拉来了。”

我说:“你看看我的衣服行吗?”

兰亭说:“师姐,很漂亮,真得很漂亮。”

邹蒙说:“还可以。”

我的心理这才平衡起来,说:“邹蒙,今天兰亭要请我们,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不去肯定不够意思。兰亭,去哪个酒店,要不要提前约个包间?”

兰亭说:“对不起师姐,我们只能去食堂吃,因为我现在就卡上还有点钱。不过您放心,等我赚了钱,请您去五星级饭店,吃五星级的菜,喝路易十三。”

一路上,兰亭的手都搀着我的胳膊。我感受到她的手就像发烧时那么烫。我知道兰亭今天夜里肯定会失眠的,她就这种心理素质,有点儿喜事或愁事儿就会把睡眠报销。

走进学五食堂,我们找个位子占下,兰亭握着卡跑来跑去,那样子就像竞走运动员。我让邹蒙前去帮忙。

我一回头,发现刘朋正与一位黑人女留学生吃饭。他发现我正看他,便来精神了,不停地朝我挤眼,并把手里的叉子向我举举。我知道,他肯定跟我炫耀泡洋妞的本事。那位黑姑娘长得够味的,可以说具备了美人的身材与特征。怪不得说,美是共性的。这也不难解释,电视常有世界选美比赛,那些来自于各国的小姐,都很有气质,很漂亮。

刘朋发现我对他笑,他更来劲了,一只手搂向那位黑人的腰。黑姑娘笑出一口浩白的牙齿,厚厚的嘴唇更显性感。兰亭与邹蒙把饭菜端过来放下,又忙着去要酒水。我对刘朋伸出了大拇指,刘朋叉起一块肉喂进黑姑娘的嘴里,黑姑娘也叉起一块肉喂进刘朋的嘴。刘朋张着嘴,一直在看着我。我轻轻地摇摇头,不再去看他的演戏了。我心想,刘朋他妈的早晚得艾滋病,说不定他现在就性病在身,私下里吞着抗生素什么的。

兰亭坐下后,我问:“兰亭,什么时候找到另一半呀?”

兰亭说:“革命尚味成功,恋爱还需努力。”

我故意说:“这样吧兰亭,我给你介绍一位法国留学生,绝对酷。那样你出国就会畅通无阻了。”

兰亭说:“师姐,我早给你说过,我是有原则的。我现在必须重复我的信条,就算嫁给中国的乞丐,也不嫁给外国的总统,请以后不要这么跟我开玩笑。”

我说:“那有什么呀。”

兰亭笑了笑说:“如果不堪小妹孤单,把邹蒙转让给我,我就喜欢中国男生。”

我想说这没有问题,你随便用。可是看着邹蒙那绷着的脸,便说:“这样吧,兰亭你说你想什么样子的吧?”

兰亭含着筷子,抬头去看墙上那幅巨照。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江总书记来北大时的相片,他的身旁边有位很英俊的年轻人,高大魁梧,气度不凡。我说:“敢情你来这里吃饭是为了看相片了。”

兰亭笑了笑:“长得够酷吧?”

邹蒙开始看表,脸色显得很难看。我知道他可能急着去当家教,便站起来说:“到此为止吧,再不走,邹蒙同志就要骂娘了。”

邹蒙说:“我确实有事,要不你们坐会儿。”

我说:“免了吧。”

我看到邹蒙匆匆地去了,他的背影有些单薄。看来,他为了出国梦,真的是付出了很多努力。我想不透他为什么硬要出国,事实上不出国的人照样有很多成功者。我有点儿想不透邹蒙的内心深处,装着什么样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