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沙台的日子 鬼影般地晃动-女人是一种态度

是徐俐的形象好,还是肖晓琳的形象好?听说在长沙电视台开办之初,决策层有过这样的议论。那年月上电视,形象几乎成了唯一要素。在大家的印象里,我和肖晓琳都算长得顺眼的,问题是,谁比谁更顺眼呢?

有趣得很,在我们都上电视之后,肖晓琳告诉我,他的父亲觉得我更好些,而我告诉她,我的爸爸觉得她更亲切些。我们的爸爸们都怎么啦?

肖晓琳1982年从北京广院毕业分配到长沙台,她长得柔柔的,秀巧巧的,一双笑眼,时常春光满面。在她的同学杜宪、薛飞毕业分配到中央台,其他同学最自然也分配到省台的同时,她因为分配过程的变数而“落难”到了长沙台。肖晓琳虽是长沙人,但长沙不是她心中最终的归宿,她似乎一直游移在长沙的边缘,拒绝本地化。在长沙台工作了几年之后,凤凰高飞,她终于调到了北京,在中央台主持轰动一时的《观察与思考》节目。几年之后,我又步她的后尘来到了北京。现在,两个相知的湖南女人经常约着喝个茶、吃个饭,聊聊女人的心事。我和肖晓琳是一生的同事和朋友,实在是难得的缘分。

一个市级台先后两次为中央台输送人才,可见长沙台才力之雄厚。长沙台确实风光一时,在相当的时间内,长沙的观众几乎不看湖南台,一开电视就锁定我们的频道。

谁知道呢,曾经这样红火的长沙台在开播之初连个演播室都没有。借给我们演播室的是省水利厅,他们那间半专业的演播室成就了长沙台的开播。那是一间怎样的演播室呢?背景是一块浅兰色幕布,几盏任意摆放的聚光灯随时移来移去,要命的是,那演播室平时也就拍个内部资料,没人具有专业工作经验。

“你先上吧!”刚生完孩子的肖晓琳对我说。我就先上了。

所谓长沙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就是部分从长沙电台移植过来的,大家都没经验。众多人在水利厅演播室折腾了许久,到看播出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我妈妈说:从来没见过我的女儿这么难看过,这么难看还上什么电视咯,丢死人了。屏幕上的徐俐,脸阴阳着,尖嘴猴腮,每颗门牙之间露着巨大的牙缝,表情哭笑难分。

是不是徐俐不上镜呢?

第二天肖晓琳出镜,仍旧把大家吓了一跳。肖晓琳的整张脸就像个熊猫。

用肖晓琳的话说,徐俐一副贼样,肖晓琳一副鬼样,就是没有人样。

两个晃动着的鬼影。

长沙台就这样起步了。

现在中央台有十五个频道,北京台有九个,全国各个省市台多则八九个、少则三四个,观众要搞清楚都不容易。可那时候的长沙观众没有选择,除了省台就是市台,一台一个频道。长沙观众把湖南台看累了,对新起的长沙台报以极大热情。长沙台也初生牛犊,没有花多大力气就获得了观众缘。

我和肖晓琳都曾经在长沙红透半边天,那是长沙台最辉煌的时期之一。

长沙台是靠什么红的呢?我们的自产节目每天只有十来分钟的新闻,接着就播放电视剧,一天连播三集,我记得播放的第一部连续剧就是《上海滩》。那时,湖南台按习惯办事,不管好坏,电视剧一天也就一集,生生地把观众送走了。除了《上海滩》,新闻还是可看的,说的都是身边的事,两个播音员也像模像样(技术条件一改善,就还了我们本来面目)。我和肖晓琳都有电台经历,语言表达不成问题,两个又都是心高悟性高做事认真的女子,在镜头上一个亲切贤淑,一个清正明亮,为什么不看呢?

现在听起来如此简单不过,但那是在近二十年前。二十年前的观众确实少有选择,我们给了他们一个不一样的理由,他们就天天守着我们看了,所以我们就红了。

就我个人而言,红了的最大变化就是不管什么人都变得喜欢你了。曾经的邻居,他们的儿子喜欢我,他们觉得我没有继续考大学,所以儿子不能和我在一起。后来发现上了大学的儿子也不比我这没上大学的混得更好,父母再见我的时候,脸上竟多了许多的热情。多没意思的事。

能推的应酬全推了,能不露脸的地方尽量不露(我一定得罪过不少人),我的清醒是不管别人如何,我仍旧是我。我厌恶眼前的浮华热闹,我不是一个得意忘形的人,或许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至今都没有过一刻自己真正认同的得意。得意是需要本钱的,要大本钱。自认为本钱不够,所以得意不起。

说来奇怪,尽管在长沙电视台工作了六年,印象却是浅淡的,除了因露脸而红,再没有其他记忆更深刻的事。也许,我在业务上花力气最大的都是在电台时,有了电台的底子,在电视上露脸并受欢迎就是水到渠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