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十五二十时的青春苦恼，往往是法国电影驾轻就熟的题材。《野芦苇》描写三男一女之间错综复杂的四角关系，他们游魂于同性恋和异性恋之间。有一对小恋人，男的发现自己对男同学产生兴趣又不敢承认，只好让女友介入其他两个性格迥异的男同学之中。

刘柯的情绪有点低落，当然不是因为影片。古天明也不想说话，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于是刘柯的情绪更低落了。

门铃响，古天明的脑袋“嗡”的一下。他坐着没有动。刘柯把电视的音量调低。门铃的音乐是《两只老虎》，是马昕选的。

马昕在外面大声喊着古天明的名字，说：“我知道你在里面。”

古天明坚持坐着不动。刘柯已经意识到是谁了，她紧抿着嘴，脸色很难看。

铃声停了一会儿，猝然又响起，夹杂着捶门的声音。马昕语速很快地说了两句什么，古天明没听清楚，但最后那句“再不开我打110了”他听清楚了。他看了刘柯一眼，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朝门口走去。

门打开后，马昕怒气十足地就要往里冲，古天明一把拉住她。

“我有朋友在。”

马昕一眼就看见背对着她而坐的刘柯，她甩开古天明的手，走到刘柯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鼻子里发出了很响的一声“哼”，她说：“就是你给古天明整的容吧。”

古天明冲过去，挡在俩人之间。

刘柯“霍”地站了起来。她的脸涨得通红，她没有看古天明，也没有看马昕，她连包也没拿就跑了出去。楼道里随即响起了她急促的逃一样的脚步声。古天明拿上她的包跟了出去。

追出去三四百米，古天明才拉住狂奔的刘柯。

刘柯脸色说不清是发青还是发白，反正已经跑不动了，弯着腰，双手撑着自己的膝盖，直喘粗气。古天明站在她一旁，也喘得厉害。

古天明说：“对不起。”

刘柯摇头，一摇头从她脸上晃下了一滴水。她的背弓着，脸和地面几乎呈平行，泪水滴落在地上就化开了，不一会儿就化成像光碟那么大一摊，而它们还在源源不断地滴落着。

一个老太太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后又折回来，她问古天明：“这小姑娘怎么啦？”

古天明说：“没事。”

老太太问：“那她为什么在这儿哭？”

老太太的牙都没有了，还那么好管闲事。古天明本来不想回答，可那个老太太又去拉刘柯的衣袖，问是谁欺负她了，这么说的时候她还满腹狐疑地看了古天明一眼。

老太太的眼神让古天明想到了马昕，最近他特别受不了这种眼神。他一把抓住了老太太的手，把它从刘柯的手臂上拿开，说：“这和你没关系。”

没想到的是，老太太叫了起来：“怎么？你想打我，你打完她又想打我。”

古天明一下子蒙了，不知所措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