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了很多，但还是非常密。

古天明坐的出租车一拐进火车站广场，他就看见站在广场上左顾右盼的刘柯。她没有打伞，身上穿了一件银灰色的风雨衣，怀里抱着一只橙色的旅行包，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格外娇小。

古天明的心动了一下，她还小，她和发生在他生活中的一切完全是没有关系的，把她牵涉进来对她来说是不公平的。他拍了一下前座司机的椅背，让他快开过去。

司机反倒放慢了速度，问：“你不是要到火车站吗？”说这话时，刘柯已经看见古天明了，冲他挥了挥手，并且走了过来。

“想好了？”

“什么？”

“和我一起去苏州。”

“被你说得这好像是一个很重大的决定似的。”

“小山知道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没必要向谁汇报的。”

“我是觉得如果小山知道你休假和我一起去别的地方，他会有想法的。”

“如果你不欢迎我和你一起去的话，你可以直说，不必拿小山来说事。”刘柯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她把旅行包背好，一副随时都会拂袖而去的样子。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刚才还知道的，被你这么一问，又不知道了。”

刘柯仰起头，看了看古天明的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然后说：“那我们去买票吧。”

车外被雨淋过的风景蒙着一层雾气，像画一样不真实。它们一个劲儿往后退着，看得古天明心里莫名地发慌。他把脸转向刘柯。刘柯正对着窗外，眼神愣愣的。

“你爱小山吗？”古天明突然问。

刘柯的嘴角一牵，带出一丝笑容，她耸了耸肩，说：“你真老土，这个年代，还说爱不爱的。有感觉就在一起玩玩，没有了，就分开。”

“这么说，你对小山是有感觉的。”

“就算……有吧。反正他蛮个别的，不太爱说话，总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别人，样子好像有点酷的。不过在一起玩的时间长了，又有点闷。”

古天明还在琢磨刘柯的话，她又说：“小山不大像他这个年龄的人，他很传统，而且做起事老是思前想后的。”

“那你觉得我呢？”

“你很特别。首先你的职业很特别，再有，”刘柯把身体往古天明那儿靠了靠，低声道，“一个开双眼皮、垫鼻梁的男人绝对与众不同。”

“你是因为这个才和我一起玩的吗？”

“不告诉你。”

说完，刘柯从旅行包里掏出MP3

播放器，戴上耳机，自顾自听起音乐来。

封闭的车厢内不让抽烟，这让烟鬼古天明感觉十分难受。而刘柯摇头晃脑地并不和他说话。她陶醉在她的世界里。车过镇江，刘柯忽然摘下一只耳机，塞在古天明的耳朵里，冲他扬了扬眉毛，一个男人在唱：

需要你，我是一只鱼

水里的空气

是你小心眼和坏脾气

没有你

像离开水的鱼

快要活不下去

不能在一起游来游去

古天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车停在无锡的时候，古天明第一个冲下站台，迫不及待地点了一支烟。一个年轻的女孩主动要求和你一起玩，但当你问她为什么时，她又对你说不告诉你。这真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