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生活,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粉碎·缝隙

在街角转弯处书报亭,古天明用公用电话往马昕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他大声喊着马昕的名字。古天明听见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而近,然后马昕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古天明注意到马昕接过电话时,并没有说谢谢,他想象马昕可能冲那个男人眨了眨眼睛,或者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这种客气。马昕又喂了一声,古天明轻轻地扣上了电话。

男女同事之间如果已经随便到不用说谢谢的地步,是否说明他们的关系很不一般,或者比较暧昧?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古天明又返回了刚才那个书报亭,再一次拨通了马昕办公室的电话。这一次是个年轻女孩接的,她让古天明等一下。

马昕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有节奏地传了过来,走近了,走近了,古天明竟然有点紧张,他听见她在拿起电话的同时说了一声“谢谢。”

早晨起来,天就有点阴,这会儿似乎更阴了,古天明仰起头,天边有一连片的乌云在翻动着,一场雨就要来了。走出去一大段后,古天明还在想着刚才那声“谢谢”,他停下来点了一支烟,他甚至想返回去再打一次。他也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在乎。

有人从古天明身边经过后又回过头来看他。一个阴天里还戴深色墨镜的家伙,不是明星就是有问题的人,当然要多看两眼了。

经过一家网吧时,古天明走了进去。一屋子的脑袋,正各忙各的。

古天明匿名进入商都信息港的棋牌室,一眼就看见了茶叶末子的名字。

茶叶末子正在打双升,一边盯着一个网名叫徐徐的对家聊着天。那家伙肯定认定了徐徐是个女的,所以话语里充满了挑逗撩拨的意味。徐徐并不生气,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俨然是个行家里手。由此,古天明也认定了这个徐徐不是个老女人就是个男人。

茶叶末子的话还是那么的多,牌打得还是那么的臭,让古天明感到亲切。看了一会儿,古天明退出来收信。

因为有一段时间没开信箱了,里面堆满了信,大部分是他订阅的各种杂志,还有一些是编辑的约稿信和朋友发来的黄段子,他边看边删,看着看着他看见了一封马昕的信。很简短,大意是他的失踪让她十分着急,如果他能看到这封信,马上和她联系。

想了想,古天明给马昕回了封信。

马昕:

你好!

对于我的不辞而别,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近段时间,我们只要待在一起,好像主题就只剩下一个:吵。没完没了地吵。一次比一次更激烈。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就像是拿着刀在拼命,不把对方砍个鲜血淋漓,不让对方砍个鲜血淋漓,就不会停手。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感受,反正每一次吵完我都觉得很失望。不是对你,而是我自己,进而深深地绝望,对这种婚姻生活,对我们的关系,对未来的日子。

我真的不想和你争吵,可似乎根本避免不了,争吵成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对于这样的生活,我真的没什么好说的,我不知道是正在途中,还是就要接近终点,原有的美好(可能是虚幻的)和忍让,如今都没有了,大家都感觉到了累和不耐烦,还有更为可怕的麻木。

近来写作的不顺利,加上一些其他的事,把我的心情搞得很糟,这也直接影响到了我们的生活。所以我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冷静一下,手机也停了。我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状态调整过来,希望你能理解。

需要说明的是,我所做的这一切绝对和别的女人没有关系,因为我的生活中根本就没有别的女人。

祝快乐!

古天明

信写好以后,古天明没有发,而是放在了草稿夹里面。

第二天,古天明以马昕的眼光看了一遍,觉得那真是一堆屁话,不声不响地走了,然后来封信告诉一直心存疑问的老婆,这一切纯属个人行为,和别的女人没关。义愤之下,他换了个信箱,以马昕的口吻给那个叫古天明的家伙回了封信。

在网易的信箱里,古天明打开了这封题为“答复”的信。

古天明:

你好!

你选择了一种生活,然后发现你无法在这种生活中找到合适的位置,所以你就选择了逃避。如果这就是你对待生活的方式,我想说这是极端不负责任的。

你是一个懦夫。你承认吗?

我想你至少应该有勇气和我面对面地交流,而不是躲在电脑后面发发邮件。

我不想说更多的了,你看着办吧。

马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