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县的“两会”日期被确定在元旦前最后三天。“两会”的核心内容之一就是对宋一平进行转正表决，摘掉代理县长帽子。这在以前根本就不是问题，县长人选用不着差额选举，历来都是一对一，并且候选人在上任之前就已到位，已凭红头文件主持具体工作了，可以说从形式到内容都绝对双保险，人代会投票只不过是为正名走一下程序而已。但云龙县这次“两会”却充满了悬念，甚至可谓山雨欲来风满楼。自从宋一平在干部大会上亮出《自白书》，接着县委县政府又动真格清查机关小金库，并且一下子免去了县公安局顶风违纪的十几个干部，汪玉田和宋一平就成了不少人心中的克星。尤其是宋一平，将个人的电子邮箱命名为“县长专递”，公开征集整治云龙县的意见建议，每天都会收到一些群众来信，其中有不少是反映领导问题的。宋一平通过“县长专递”接连处理了几桩前任班子留下的滥事，撤了几个娄阿鼠式的干部。“县长专递”由此多了一个外号，叫做“阎王专递”。“阎王专递”尽管得到老百姓叫好，但在县乡机关部门却得不到响应。不少部门抵触情绪甚烈，认为自己的工作被受到监控和不信任。县委机关大院成了风波亭，每天都刮空穴来风，不管某某人是公出还是私事，三天不见面，便谣言四起，并且说得有鼻子有眼。有些人更甚，见面就玩幽默。早晨上班互致问候，中午吃饭各报平安，下班回家再三珍重。好友之间一日不见，第二天便作惊恐状，阿弥陀佛，总算见着你了！机关大院随处可见悲天悯人的气氛，有人甚至用红色恐怖形容之。
宋一平对此一笑了之，说，好得很，必要的红色恐怖就是防腐剂，对某些人非常有必要，惩治腐败就得有人欢喜有人忧，这样才能起效果。只要老百姓欢喜，“县长专递”就继续办下去。
汪玉田是支持开办“县长专递”的，认为通过“县长专递”能架起联系群众的桥梁，达到扬善除恶铲除腐败之目的。但在“两会”即将召开的节骨眼上，宋一平仍接二连三出拳，甚至出重拳，这让汪玉田平添不少担心，担心宋一平能否顺利当选上县长。他已经听到风言风语，说今年云龙县“两会”会有一出好戏上演。
康书记对云龙县的“两会”同样心存担心。担心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担心有人借前任遗留问题节外生枝搅乱会场。离开“两会”还有半个月，康书记找汪玉田了解大会准备情况，关照要密切注意政治动向，“两会”期间稳定压倒一切，暂缓出台带有敏感性的改革政策，要做到两个确保：一是确保会议如期进行，二是确保会议圆满结束。如期进行就是各项准备工作要到位，不要出现什么意外，要保证社会安定，特别要注意新县城遗址内被动迁农民的群体上访，发现苗头要及时汇报；圆满结束就是要确保宋一平当选县长，这也是一个政治任务，绝不能有丝毫闪失。
汪玉田汇报说，失地农民群体上访可能性不大，宋一平经过多方筹措，已经基本兑现征地所需的赔偿金，余下的附加赔偿也承诺半年内全部付清。几户特困家庭都已落实了出路，每户有一人被安排到条件较好的乡镇企业去做工。那三户闹出人命的后事也已经处理结束，有两家的遗孀被安排在乡政府食堂，一家被安排到乡中心小学食堂，有一户瘫痪在床的老太太被送去了福利院，三户人家的读书小孩也已落实民政局负责供养。当地农民看到遗留问题都在解决之中，也比较满意，所以不大会出现上访和闹会场的现象。
康书记满意地说，宋一平能这样处理很好，有理有节，是负责任的态度，如果新官不理旧政，踢皮球，遗留问题得不到及时处理，以后的屁股就会永远也擦不干净。既然新县城的遗留问题已得到基本解决，我对云龙县“两会”的召开也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汪玉田担忧地说，农民没事，会场外没事，不等于就没事了。会场内发生意外的可能性比会场外要大得多，因为有人四处放风，说宋一平会过不了选举半数。
康书记不以为然地说，宋一平个性张扬，到云龙县又接二连三得罪人，有一些风言风语不足为怪。这种人只是极个别，兴不起大浪，更不会影响到选举结果。当然，如果确有人在煽风点火，企图搅会场破坏选举，那就是政治问题了，一定要严肃处理。
汪玉田坚持说，有这种企图的不是个别人，也许还大有人在。宋一平在云龙县没有民愤，但已积累了不少官愤。
康书记不由皱起眉头批评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官愤，什么叫官愤？这名词哪来的？我不止一次告诫过你们，不要把社会上乌七八糟的言词乱引用，这样不好！我们的干部队伍绝大多数是好的和比较好的，这是本质，是主流！腐败分子是有，但毕竟只是极少数，如果我们自己在这一点上认识不清，或者是主次混淆，那就会在政治上迷失方向，反腐败就会搞成扩大化，就会搞得人人自危，最终会伤害一大批同志的自尊心。“反右”、“文化大革命”，这样的教训难道还不深刻吗？太深刻了！当然，你们这一代人没有经历过那段历史，没有切身体会。但是我们这些过来人的言传身教，苦口婆心，难道还不足以起警示作用？云龙县虽然倒下两任县委党政领导，但班子里的其他同志和云龙县大多数干部还是恪守职责努力工作的。再退一万步，云龙县总还不至于是洪洞县吧？还是共产党在执政掌权吧？旗杆上飘扬的还是五星红旗吧？你一个县委书记，开口官愤，闭口民愤，你就没有其他好听的词可以比喻了？真不像话！
汪玉田一言不发，面对康书记如此激烈的批评，只能选择沉默。
康书记停顿了一下，口气略有舒缓，我最初担心的是你和宋一平工作配合上会有这样那样的不协调，现在看来你们倒是一对好搭档。但是，要治理好一个县的工作光靠两个人是不够的，要注意和县委班子其他同志搞好关系，不要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和少数派，也要充分发挥其他同志的作用，把他们的工作积极性充分调动起来。这你当班长的必修课。
汪玉田沉着脸说，我和宋一平现在确有一点少数派的感觉，云龙县前两任党政领导虽已倒下，但他们留下的后遗症远远没有消除，还起着潜移默化的作用。
康书记十分严肃地说，金无足金，人无完人。严于律己，宽于待人。你和宋一平现在严于律己做得不错，但宽于待人不够。已经有不少人对你们有反映，说你们是戴着有色眼镜到云龙县来的，看谁都觉得有问题都不信任。特别是几位在前任领导手下跟风犯了错误的同志，更感到压抑，觉得抬不起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不应该了。我们党的政策历来就是允许人犯错误，也允许人改正错误。个人犯了点错误，组织上已作了处理，做过结论，事情也就过去了，就不应该让这些同志背着包袱工作，而要鼓励他们放下包袱轻装上阵，这才是一个县委书记和县长的气量。县委班子一班人的团结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汪玉田实在无法心平气和地听下去了，激动地说，我和宋一平是应该有这个气量，也可以有这个肚量，但有些人对待自身所犯错误的态度非常恶劣，已经不是教育和帮助所能改正的。更有一些人所犯之事是不可饶恕的，不是犯错误，而是犯罪！犯罪和犯错误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说我和宋一平没来之前只是一种感觉，现在却是深有体会，云龙县烂掉的不只是两任县委党政领导，而是烂掉了整个县委领导班子！我这绝不是危言耸听，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两会”选举，宋一平凶多吉少，他会当选不了县长！
康书记几乎都有点不相信眼前站着说话的是汪玉田。在他的眼里，汪玉田一向温顺敦厚，说话有分寸，对领导敬重有加，从来不会顶嘴，今日竟然会这么犟着说话，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真是如人所说，官升脾气也升了！他压住火气，一字一句地问，你的意思是说，云龙县有人在有组织有预谋地操纵和抵制“两会”选举？
汪玉田叹了一口气说，但愿我只是杞人忧天。
康书记终于愤怒了，厉声道，你岂止是杞人忧天，你听到风就是雨,简直就是神经过敏！我问你，云龙县还是不是共产党的天下?我还是那句话，不要掉以轻心，也不要神经过敏。云龙县绝大多数干部是好的和比较好的，这是我们党的基本力量，要相信和依靠群众，也要相信和依靠干部，更要相信和依靠组织。云龙县的天下是共产党的天下，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仍然是！
汪玉田只能选择沉默，他太知道康书记的个性了，继续争辩无异于火上浇油。
康书记虽然声色俱厉，但汪玉田如此固执己见，也不得不让他多一层深思。考虑到汪玉田第一次主政“两会”，还缺乏应对经验，同时也担心云龙县“两会”期间会出什么乱子，康书记就让市委组织部张副部长提早一个星期去云龙县，直接参与和帮助云龙县的“两会”工作。张副部长具有多年的组织选举工作经验,汪玉田在组织部时他们是上下级关系。有张副部长坐阵，康书记觉得就跟自己亲莅现场一样放心。
张副部长一到云龙县就嗅到了汪玉田所描述的那股硝烟味。随着选举日的临近，县委大院的气氛几乎成了两极世界，一半是冰一半是火。冰者足不出户，一张报纸一杯清茶一言不发，事不关已，高高挂起；火者脚下生风，两耳通天双目生辉手机短信频往。甚至还有群发类短信发送到张副部长手机上，说云龙县不需要钦差大臣，人民代表自会选出满意的公仆；云龙县水平浪不平，宋一平官信民不信！张副部长每天将情况向康书记汇报，并将县委组织部、县人大等部门收集到的一些诋毁宋一平名誉的匿名信和谣传都一并转交给康书记。这些谣传虽五花八门站不住脚，但有几条是非常蛊惑人心的，说宋一平搞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揪住一点不及其余，说宋一平借毛汝林之手排除异已，还挪用云龙县三十万元扶贫款送人情，号召“两会”代表擦亮眼睛。甚至说市委在对宋一平的任用上已出现了分歧，康书记私下说，如果宋一平确实得不到代表支持，就让他重新回市经济开发区工作。
张副部长的汇报让康书记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很显然，汪玉田所说的话并非夸张，宋一平在云龙县确实有不小官愤。他问，是谁在煽风点火，谁是这场戏的导演？
张副部长说，幕后人还不得知，但有几个主管局显得非常活跃，比如乡镇企业局、矿产局和城建局。
康书记叮嘱说，先不要声张，也不要找这些部门的领导谈话，更不要表明态度，内紧外松，把精力放在找出幕后策划人上。谁敢以身试法破坏选举，不管是谁，坚决处理，决不姑息！康书记愤怒极了，他绝不能容忍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公然与组织唱对台戏，杀鸡给猴看不够，那就杀猴给鸡看！
两天之后，目标锁定在一名副县长和一名副书记身上。康书记让张副部长不要打草惊蛇，让这两人充分表演到最后一幕。这两名副职在前任领导班子中也属活跃分子，屁股上沾了不少尿屎，当时没放在一起处理，主要是考虑牵涉面太大，会在群众中造成太多负面影响，对政府形象和今后继续开展工作不利。没想到现在竟敢利用选举，采取蒙蔽代表的欺骗手法，躲在幕后公然跟组织叫板。康书记心里清楚，汪玉田和宋一平到云龙县后对这两人是弃之不用的，他们自然感到失落和不满，但这就应该是谋反的理由吗？康书记脑子里突然就跳出“谋反”二字。从支持汪玉田和宋一平开展工作的大局考虑，这两个谋反者无论如何不能再放在领导岗位上了，就地免职，调离云龙县。
云龙县“两会”在一股暗流涌动下，如期召开了。大会议程几乎与历年无异，会议在看似平常中一幕接着一幕开场：第一天上午，宋一平代表县政府向大会做《工作报告》,下午各有关部门分头做工作报告；第二天，分组讨论《工作报告》，酝酿候选人名单；第三天，上午大会选举唱票，下午市领导讲话，而后高唱《国际歌》，大会圆满结束。就像都知道这次“两会”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投票选举结束之后，竟然没几个人中途离开会场，都端坐在原位等着唱票结果。张副部长在大会工作人员清点选票过程中，迅速作了一个随机抽查。抽查结果表明，宋一平的当选率明显偏低,还发现有好几张写有“下台”、“滚蛋”、“魔鬼”等字的选票，张副部长果断地决定暂停清点计票,立即把情况向康书记作了汇报。康书记这时已在赶往云龙县途中。张副部长说，我这样做，还没来得及跟汪玉田通气，就是计票人员也不清楚为什么要突然停止计票。康书记长舒了一口气，对同车的王部长说，姜还是老的辣，关键时刻还是老同志处事果断，汪玉田未必就能做到随机应变。康书记对张副部长说，你做得对，应该立即停止计票，这样才能化被动为主动。绝不能让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得逞，连一时之逞都不给他们得！云龙县这几天里上演的好戏也该收场了。和汪玉田通一下气，把选票全部封存起来，我半个小时后就能赶到云龙县。你转告汪玉田，不要宣布休会，我到了以后有话要说。
半个小时后，康书记在一片寂静中走进会场，许多代表都看到了他那张铁青的脸。康书记在主席台坐下后，并不急于讲话，环顾一下会场，看到许多双眼睛都在出神地盯着他，窥视他的心思和揣摸他要说的话。这些人中有他熟悉的，也有他不熟悉的。但他知道下面坐着的代表，百分之八十以上是共产党员。他们当年都庄严地举手宣誓，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员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可就在这些共产党员中，居然有人要对上级党委提名的县长人选说“不”！还有人在选票上写“下台”、“滚蛋”和“魔鬼”等字，甚至在宋一平名字上打上浓黑的××，这还算什么履行党员义务？还算什么执行党的决定？可见这些人的党性原则已经放任到什么程度了！再这么下去怎么得了？真是可忍孰不可忍！康书记瞄一眼邻座的汪玉田，飞快地写下一张字条：
你的判断正确，云龙县的“两会”危机不在会场外，而在于会场内。这是一起严重的政治事件，必须从重从快严肃处理。
汪玉田看完后，将字条放入口袋。
康书记扫视过会场后，稍稍清了一下嗓子，开始他的发言：
同志们，根据大会议程和安排，我应该是下午才坐在这儿讲话，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云龙县“两会”胜利闭幕表示祝贺，向与会的代表表示感谢，向新当选的县长和其他人选表示祝贺，希望大家能通过这次“两会”把精神带回去，认真地传达贯彻，在新一届县委、县政府的领导下，把前几年所落下的时间和受到的损失尽快弥补过来，努力争取赶上和超过其他兄弟县区！但是——
康书记说到“但是”时，突然停顿下来，再次用目光扫视会场。会场内所有代表都被康书记的“但是”下文所吸引，都出神地盯住他，没一个人交头接耳，更没有人走动和使用手机。整个会场除了康书记浑厚的声音在回荡之外，几乎就听不到其他声音的存在，很显然，整个会场气氛都已被康书记所调动。康书记很满意这种会场效果，在这寂静的背后，有一股无言的威慑弥漫在会场上。只有在这种氛围下，他的发言才能获得最佳效果。
康书记呷一口茶后，提高声音说：
但是，在刚刚进行的投票选举中，发现了一些极不正常的选票，有人在选票中写上了“下台”、“滚蛋”和“魔鬼”等字，还有人在被选举人名字上打黑××！当然，这只是极少数人的行为，绝大多数代表是认真履行自己的权利的，是和组织决定保持一致的。我倒要请问一下有些同志，我还先姑且称你们同志，你们是要让谁下台？让谁滚蛋？你们又都是谁？站起来，让我也认识认识！不敢站起来是不是？我谅你们也不敢！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云龙县树大根深，有本事呼风唤雨，可以一呼百应，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凌驾于党和人民之上了？是不是这么回事？！
会场被震撼了，有人开始瑟瑟发抖。
康书记继续说，宋一平同志是经过组织部门认真考察，市委常委集体讨论一致认可，才被派到云龙县担任代理县长的。在担任代理县长期间的工作是出色的，很好地解决了许多前任领导班子落下的历史遗留问题，同时也果断地处理了一些人和事。市委市政府对宋一平同志所做的工作是给予充分肯定的，也是大力支持的。可居然就有人颠倒黑白，混淆视听，散布什么市委领导对宋一平同志有看法有分歧，要另作调动，简直就是信口雌簧，居心叵测！
会场上有人开始交头接耳，许多代表在会前确实听到这样的传言，现在听康书记这么一说，才知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有些代表对宋一平并无恶感，只是被误导才投了反对票或弃权票。有不少代表是赞许宋一平的工作作风的，希望宋一平能当选。这时，有人站起来大声说话，要求大会重新进行投票选举，前一次所投的票不能算数。会场开始显得有点乱，一些来自基层和工矿企业的代表，开始用鼓掌回应康书记，支持进行二次投票选举。
康书记并不急于表态，会场气氛显然已被他有效地主导，而他现在所需要的是将这种气氛调动得更热烈一些更高涨一些。面对这样一场严肃的政治斗争，他要给年轻的汪玉田和宋一平上一堂活生生的教育课，要让他们深刻地感受，在大是大非面前应该怎样临危不乱和从容应对，应该怎样拨乱反正和驾驭全局。对年轻干部来说，这样的学习机会非常难得，也非常有必要，有一次就足够其终身受用。
康书记从座位上站立起来，将手用力往下一压，会场立即就安静了，静得出奇，所有的代表都睁大眼睛，等着他继续往下抖包袱。康书记没有坐下来，而是站着发言：
同志们，这几天，云龙县有个别领导干部很忙哪，比大会工作组还忙，比我这个市委书记也要忙。在忙什么呢？他们在忙着拼凑一个小会工作组，准备要跟大会工作组较量一番。大会工作组就设在县人大办公室，他们这个小会工作组见不得阳光，就只能今天设在酒楼明天搬到咖啡屋后天又转移到哪个宾馆去。他们想干什么呢？就是想跟大会工作组比效率，比能耐。这一小撮人已经急不可耐了，急于要知道投票结果，并且认定自己已经得逞！同志们，能不能让他们得逞啊？对，不能！绝不能让他们得逞！绝不能让他们看笑！尽管投票结果还没出来，可我敢负责任地说，不是你们笑到最后，而是人民笑到最后！是云龙县五十万老百姓笑到最后！因为你们这个非法的小会工作组见不得阳光，所以从成立的第一天起，就注定是要失败的，因为它不代表党和人民的利益……
康书记浑厚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会场上空。
张副部长和王部长率先站立起来，为康书记鼓掌。整个会场很快就爆发起热烈掌声，渐渐地，掌声从凌乱转为有序。所有与会代表都齐刷刷站立着，以经久不息的掌声回应康书记的发言。康书记看得一清二楚，尽管所有的人都在鼓掌，但其中不少人的脸却是僵硬的。康书记的目的已完全达到。他挥动双手，让大家停止鼓掌，并带头坐下，会场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根据代表们的意见，大会重新发票计票唱票。投票结果很快揭晓，除了十几张弃权票外，没有一张反对票，更没有人在宋一平大名上打黑××和写“下台”、“滚蛋”、“魔鬼”等字。宋一平名正言顺地当选为云龙县县长。
康书记让自己笑到了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