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之后，关于建立机电工业园区的可行性报告经方伟和卓米蒂润色之后，送到了每一位市领导手中。
杨子收到报告后，看了一遍，就转给宋一平看。宋一平一看便跳了起来，冲杨子说，这份报告绝对不会出自方总之手，我敢打赌，肯定是阿淼授意的！圈地一千亩，还不出让老厂区的土地，这哪是请示报告，简直就是要挟。杨副市长，你这支笔可要为民做主哪！
杨子平静地说，你不要这么激动嘛，又不是天塌了，既来之则安之。你只管登记收件而后归档，不要主动找方伟核实，让方伟自己找上门来，方伟只不过是捉笔代刀，到时且听他怎么自圆其说。也不要去打听其他市领导的态度，如果有人问到我的态度，就说已经收到了，正在看。再问，就说还在看。如果再问，就说在仔细看。
宋一平笑了，正在看，还在看，仔细看，你以为是经书啊，看不完的看！你说得轻巧，人家这是正儿八经的可行性报告，准与否，十天内必须组织会审，一个月内必须给予答复，这可是你自己给开发区定的规矩。
凡事总有例外嘛，你觉得这个报告不应该是个例外？
当然不应该是个例外！一手如意，一手算盘，阿淼机关算尽太聪明，他以为开发区土地是他家的庄园，可以任意放羊圈地，想要多少就能够得到多少。你算算，开发区一千亩工业用地只有值几个钱？就算大整数，一个亿吧！一个亿在城里能买多少地？好的地段也就五六十亩，或许还买不到！你再算算，被他合并的那几家厂相加，共有土地二百七十亩，以一百五十万一亩计，至少也值四个亿！用一个亿买下征用土地，再用三个亿建厂房搬迁工厂，就算是用足六百亩地建厂房，还余下的五千万元统统投入技改增添设备，阿淼还净赚了开发区四百亩土地，并且不用通过招投标就坐享其工厂搬迁后的土地使用权，你说这不是一手如意一手算盘？
你觉得这个报告会有几位市领导能画圈同意？
有几位没关系，三位足矣！市委书记、市长和你这位副市长兼开发区主任。
如果你也算上一票，你会怎么样？
宋一平很干脆地说，我反对！开发区土地的征用条件有章可循，阿淼控股的几家工厂年产值还不到三个亿，就算三年后能放大一倍，那也不到六个亿，摊到每亩土地上也就四五十万元的年产值，投入产出率比养猪都好不到那里去。阿淼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图的不是办工厂，而是借办工厂之名圈地开发房地产。
杨子问，方总和卓总也签字了，他们也是在图房地产？图炒地皮？他们也不务正业？
宋一平说，阿淼现在是垂帘听政，方总和卓总充其量是二掌柜三掌柜，从共同利益角度看，能圈到土地未必不是件好事，谁拥有土地谁就底气足，向银行贷款抵押也一样，认地认房不认人，方总和卓总怎么会因为能多圈到地而与阿淼过不去呢？就是换了我，如果能圈到廉价土地，同样也是多多益善。
杨子又问，你觉得康书记和刘市长的态度会怎么样？
宋一平说，刘市长会是什么态度不好说，康书记肯定是支持阿淼的。如果要我预测，阿淼事先已跟康书记通过气，至少打过招呼。阿淼是聪明人，乱撞墙的事绝不会去做。
杨子又问，你说刘市长的态度不好说，这又怎么讲？
宋一平直爽地说，刘市长最大的优点是组织原则性强，最大的缺点是组织原则性太强！你别用这种怪模样看我，我跟随他有两年。两年不算长，但了解一个人的禀性足够了。刘市长是个好人，一个不缺心眼但缺魄力的好人。阿淼是征地一千亩，不是一百亩，一千亩哪！市长办公会议上是拍不了这个板的，借个胆子给刘市长也不敢拍这个板！
杨子笑着说，刘市长借不到胆子不批就是了，不批的胆子也没有？
宋一平狡黠一笑说，杨副市长，你是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有这个胆子。请问您是批还是不批？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是不能没有态度的，你必须有明确的态度。
杨子意味深长地说，我把思考和想法留给自己，把做法和说法留给你。同意，由你弄个做法出来；不同意，也由你弄个说法出来，就算是给你下任务了。
宋一平连声叫苦道，哪有你这样下任务的？你这不是在逼我性命吗？我又不是神仙，哪里有备两份相异清单的本事？看来我只有辞职了。
杨子鼓励说，我知道你有这个本事，还有本事能做到两全齐美，如果一定要打辞职报告，也等做完这一桩事后才打。如果真有违民意良心，我就陪你一起打报告。
宋一平摇摇头说，笑话，你堂堂一个副市长，前程灿烂。为了一千亩地，就肯从此放弃前途？是不是太夸张了？
杨子认真地说，你觉得不值？值！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一个七品芝麻官的觉悟我还是有的。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这件事权当个例外搁在一边，刘市长如果不问及就不汇报，康书记不问及也同样不汇报。
一个星期过去了，刘市长和康书记都没有提及这件事。
两个星期过去了，刘市长和康书记还是没有提及这件事。
第三个星期眼看也快过去了，杨子对宋一平说，不会再有第四个星期了，不是刘市长就是康书记，肯定有一个要找我谈这件事，你准备好了吗？
宋一平若无其事地耸耸肩说，不用准备，逐条驳回就是了，让阿淼推倒重来。
果真不出杨子所料，当天晚上，杨子又被康书记请去家中。吃过饭后，亦如前几次一样，沿着通往开发区的大道一起去散步。杨子便主动问，看没看完阿淼递交的报告，是不是和刘市长约个时间，一起商量一下？
康书记说，已经看完了，也已和刘市长交换了看法，我们的看法基本一致，今天就是想与你再交换一下看法。
杨子笑着说，康书记与刘市长都已商量好了，那我执行就是了。
康书记委婉地说，我知道你对这份报告有看法。这份报告确有不完善之处，有几处地方含糊其词。可我觉得也是有情可愿，阿淼毕竟不是搞机电出身的嘛！但他总的思路还是正确的，要把分散在市区各处的机电厂家通过资产重组后都集中到一起，办一个机电工业园区，集合在一面旗帜之下，以达到取长补短，优势互补，整合资源，消除内耗。大的思路是对的，这样就可以拧成一股绳，形成一个拳头，一致对外了。康书记停顿一下说，阿淼在报告中提到，他准备把方总的工厂一分为二，把车床和液压机这两种产品分立门户，让他们各自去市场上竞争发展，争取三年内总量翻两番；还争取用三年时间把数控车床的销量做到一个亿，一半销往国外，这种开放性的思路是值得支持的。
杨子提醒说，这不是阿淼的想法，阿淼只是放大了这种想法。方总和卓总早就这么对我说过，他们上次送报的搬迁重建方案也是这么规划的。只是数字小了一点，也没有这么明确按产品划分罢了。干机械制造这一行，方总和卓总是内行，是科班出身，他们晓得自己身上有几根骨头，有几斤几两肉，晓得自己跟国内同行的差距，也晓得跟国外先进水平的差距，更晓得应该如何迎头赶上，绝不能够搞大跃进那一套，而要走扎扎实实的路。
康书记摇摇头说，你这么看问题就带有情绪化了。方总和卓总是搞机械制造的内行，这一点我比你更熟悉他们，可他们的视野、他们的局限性也是很明显的。他们只想着如何经营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自己的车床和液压机搞精搞细，跟其他厂家的关系则老死不相往来。当然，这样也能搞，也是一种搞法。可全局观念不够，不符合做大做强的时代要求，速度和效率也成问题。方总和卓总长期在国有企业工作，弊端看到的多，烙印也留下的多，囿于现状的思想更多，在指导思想上也是偏于保守的，还是传统的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思路占据主导思想。阿淼就不一样了，他就敢于跳出机床的圈子去另谋市场发展，不但寻思着要积极与外商合资发展，还寻思着走上市融资的发展路子。这种思路才是开放式的思路，才符合跳跃式发展的时代要求。阿淼虽然不是搞机电这一行出身，可他把握市场经济的脉搏，把握产业发展的方向和趋势是非常到位的。
杨子说，康书记对阿淼太偏爱了，阿淼在房地产业是获得了成功，但这种成功未必就能够在机械制造业上复制。机械制造业既是一个传统行业，也是一个不断创新的行业，不是行家里手恐怕很难做到领军挂帅的。
康书记笑笑说，你这也属于传统观念。温州、台州的不少企业家都是从敲敲打打起家的，有不少还是农民出身，不是照样打出了天下，而且打得非常精彩，一点也不比那些科班出身的知识分子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优秀企业家的思路和眼界比他的专业知识更为重要，更为宝贵。阿淼就具备有这种素质。
杨子说，我赞成在开发区设置机电工业园区，也觉得这是一个不错的思路，对其他行业也有借鉴和启发。可我觉得这个园区被人为放大了倍数，方伟的工厂现有厂区面积不足七十亩，年销售额约一点四亿元。以第一稿方案论，搬迁到开发区后就有二百亩厂区面积，生产潜力可以放大三至五倍，可这并不等于市场也同步就能放大三至五倍。方总和卓总都认为要达到再翻一番的目标至少也得三年时间，并且还要依赖市场需求的稳步增长和技术上的不断进步，机械制造业的发展受市场大环境的影响很大，周期性很强，每年有个百分之二三十的发展速度应该算很不容易了。当然，如果通过引进外资和先进技术，发展速度和效益还再快一点再好一点，但也有个度，不可能大跃进。
康书记听到杨子两次说到“大跃进”，不由皱起眉头。
杨子则视而不见，继续说，还有，阿淼提出不置换旧厂区土地的要求也是不合常理的。我粗略估算了一下，以开发区土地十万元一亩计，一千亩土地约一个亿资金，市区内的几家已合并和即将合并的工厂占地约二百七十亩，再加上周边的附征土地，就要将近三百亩了。以一亩一百五十万元计，就是四亿五千万元。就算这四亿五千万全部用于征用土地搬迁厂房和购置设备，一笔全清了，阿淼从中也无须通过招投标就得到了这近三百亩土地的使用权。他就是自己不去搞房地产开发，转手再加二十万一亩倒给别的开发商，就能净到手六千万元，这钱是不是来得太容易了？
康书记沉吟一下说，你这种算法没有错，看问题也应该从多个角度去看，要算细账。但是，小账要算，大账更应该算，并且首先要从大的角度去看，首先要算大账，算大账就是要看大方向。只要大方向正确，小账小数目就可以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反之，大方向没有把握好，失去了发展机会，小账细账算得再精明，也不过是多了点芝麻绿豆。
杨子不语，他知道康书记还没有说完要说的话。
康书记开始放慢脚步说，世界制造业正在积极向中国转移，各国的制造商们都在四处考察寻找合作伙伴。这对中国来说是一个历史性的发展机遇，各地政府都在使出浑身解数积极招商引资。阿淼提出建立机电工业园区的构想是积极的，对招商引资肯定有吸引力。我们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进行衡量，建这个园区对我市的劳动力就业是不是有支持？是不是有利于推动经济？是不是有利于亏损企业的改制重组？是不是符合当地的产业政策？如果是，那就应该去积极支持。如果发展得好，一千亩地算什么，二千亩地不是更好吗？我们放眼看看周边的城市，十个亿，二十个亿，三十个亿的大企业年年都能培养出几个来。而我们呢，连五个亿的企业都找不出几家，是不我们这里的人笨，还是风水不好？都不是，而是我们的思路有问题，尤其是我们一些市领导的思路和决策有问题。一是短视，就看到鼻子底下的那点利益得失，巴不得当年引进外资当年就得利，纠缠于一些细末枝节上，讨价还价，大的项目引不进，小的看不上，只能僵在那儿唱空城计。还有，不少人对内资也存在着偏见和戒心，总觉得这些人的钱来路不正，今天一封举报信，明天两封匿名信，谣言满天飞，搅得人啥事也办不成。我看阿淼的基本思路是正确的，在土地置换方面给他一点倾斜也未尝不可，也算是放水养鱼。前提是他必须对这个机电工业园区负责，必须把从房地产上获得的收益反哺到机电工业园区。只要他把钱投在吴州，挣到钱后再投资吴州，那他就是吴州的功臣，他就是亿万富翁也无可厚非。康书记停顿了一下说，阿淼这份报告给了我们一个很好启迪，经济开发区在规划布局上不能搞无政府主义，不能谁想要哪一块地就批哪一块，大致也应该按产业归类划分，合并同类项。现在看来乔太爷乱点鸳鸯谱不行。你从现在起就要树立这种综合布局的意识，尤其是对化工造纸印染之类企业，更应该集中在一起，治污环保都要做到统一规划布局。
杨子说，已经在这样考虑规划了，市区里的其他工厂再往开发区迁移就尽量一起靠。
两人闷头走了一阵后，就来到了通往开发区的大桥上。
康书记停下脚步，说，就在这儿歇一会，这儿风挺好的。
他们就靠在桥栏上看开发区的夜景。风从水面掠过，有点凉丝丝感觉。
康书记还是回到刚才的话题说，我刚才的那些话不是针对你说的。你来吴州这半年时间，做了许多工作和实事，我个人是非常满意和感谢的。刘市长也是非常满意的，他前几天已郑重提出要辞去市长职务，并推荐由你作市长人选。
杨子大吃一惊，康书记一脸认真，显然不是开玩笑。就问，刘市长怎么会想起要辞职？他还在届内呢！
康书记叹口气说，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他说身体不行了，上次有过一次小中风，以后一直恢复得不好，说再这样呆下去于工作于身体都不利。他推荐你也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说你党性强，办事有原则，主持经济开发区工作后，在引进外资上有很大起色。说你人才难得，希望你能留在吴州工作。我跟刘市长也是同一个想法，你是我市领导班子中最年轻的，这半年来，大家对你的工作有口皆碑。当然，大家也都是把你当个下派锻炼的干部，多少有点客人的感觉。而一旦上任市长，对你的要求和看法自然会大不一样，期望值就会更高。如果你个人没有意见，市委就准备正式向省委打报告。我准备去一趟省城，明天就去。你毕竟不是按正常程序接班，省委也会感到突然的。我必须向项书记和李省长当面汇报解释，当然，最后还得由省委做出决定。
杨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就说，我个人服从组织上的安排。
一回到住所，杨子就想打电话给刘市长，问他为什么突然提出辞职，为什么要推荐自己接任市长。从组织纪律性来讲，刚才康书记的话是不应该说的，更不应该主动征求他的意见。杨子隐隐感觉到刘市长的辞职并非仅仅是身体原因，必有其他缘故。自己只是个被下派锻炼的市长助理，一个客串的副市长而已。从干部人选的梯队看，除了常务副市长，其他几位副市长的排名也都在他前面，算来算去也轮不到他去坐市长位置。刘市长怎么偏偏推荐他呢？杨子实在百思不得其解。刚拿起电话要拨，又觉得不妥，就放下了。明天就要召集相关部门讨论阿淼的那份报告，刘市长也是要参加的，到时再问也不迟。
想起明天要开会，杨子便打电话问宋一平人通知齐了没有。宋一平正在网上忙碌，好一会儿才接听杨子电话，说人都通知齐了，土管局的沈局长有一些牢骚，说阿淼坏了规矩，以后别人也会学样子提条件的；国税局的王局长和地税局的张局长在打听康书记和刘市长的态度，还说自己明天另外有会议，问可不可以派副局长到会；市经委的汪主任和市计委的伍主任没什么说法，相关几家银行也已通知，行长们表示一定会来。杨子说，沈局长自己会与他沟通。你转告王局长和张局长，明天的会议不得请假，不得找借口请假，什么时候开好就什么时候结束。你可以明确告诉他们，康书记刘市长和我都统一了思想，建立机电工业园区符合吴州的产业政策，对提升吴州的机电产品档次有积极意义，也有利于今后开展招商引资工作，让大家都从积极的意义去思考问题，要向前看，从大处着眼，不要再去纠缠几亩地的得失。宋一平没料到杨子竟然全盘接受，好半天才回过神，大声说，知道了，三驾马车做出这么英明的决定，不应该等到明天，我立刻传达贯彻，让各位连夜学习领会，吃透市领导的英明精神。吧嗒，宋一平一把电话挂了，连句再见都没说。
杨子接下来就跟沈局长通了电话，做了一些解释工作。说完后仍没有睡意，独自于房间踱步。他实在揣摸不透刘市长为什么提议他任市长，其中有什么蹊跷？思来想去，杨子觉得应该跟夫人林风通报一下，就拨通了北京家里的电话。电话响过一阵没人接，杨子一看时间，都过十一点了，就赶紧挂机。心想明日再说不迟。刚要上床睡觉，座机却响了起来，是林风的声音，问什么事，这么晚了还往家里打电话。杨子就把来由说了一下。
林风同样觉得奇怪，说，不可能吧，你是去挂职锻炼的，今后还要回学校，怎么被提名市长呢？就算刘市长因身体原因要辞职，省里也会通盘考虑的，市长人选不要太多噢！
杨子认真地说，我也这么想，觉得不可能，可康书记就是这么说，明日还要上省里找项书记和李省长汇报。
林风这才有点信了，问杨子有没有向刘市长探过口风。杨子说还没有。林风说，没有就好，这种事主动打听反倒不好。这消息确实有点突然，但也确是个好消息，千万要沉住气，就是康书记从省城回来了也不要去主动打听。杨子说是的，自己不会去主动打听。林风又说，康书记与刘市长力荐你接任市长，只够上一撇，另一撇还在项书记和李省长的手里。今日已晚，明日一早自己就跟父亲去说，听听他有什么想法。
通完电话，杨子便上了床，看了一会书，刚要躺下睡觉，电话又响了起来，杨子一看来电显示，赶紧拿起来，是林风的父亲林老打来的电话。
林老说，林风刚才打电话说刘市长要辞职，康书记有意提名你出任市长，是不是有这么回事？
杨子说，是的，康书记已明确这么对我说，明天还要上省城汇报。
林老唔了一声说，那说明你在基层锻炼得还不错，有成绩，组织上肯定你了。
杨子说，也许是吧。
林老又说，吴州我去过的，是个很不错的城市，在那儿多锻炼几年也很好嘛！只要林风支持你留在吴州工作，我就没有什么意见。你个人服从组织安排就是了，不管是与否，保持一颗平常心，不要有什么情绪波动，一如既往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杨子说，知道了，一定不会影响工作，请放心。
杨子向林老问过安，便挂了电话。杨子心想林风一定还没睡，又打电话回家。怎么搞的？说好了晚上不去打搅老爷子了，怎么一转身就去说了，劳烦老爷子半夜里打电话过来。
林风说，我想老爷子也许还没有睡，就试着打了过去，其实他刚躺下，不碍事。
杨子问，老爷子还说了什么？
林风说，老爷子说，你如果真在吴州当市长，就会有些年头，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没有想法，能当市长是好事，反正儿子也上学了，又是住校，现在交通发达，有什么事来去也很方便。老爷子就夸我，说我能这样想很好，应该这样做。
杨子看时间已快十二点了，就说，睡觉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杨子和衣躺床上又翻了几页书，渐渐有了睡意，刚要熄灯睡觉，电话铃又响了起来，还是林风打来的。父亲刚才又打电话来了，说他近日要去南方，也要去你们省里，有些日子没有见到李锐省长了，问你有需要捎带的东西。杨子赶紧说，没有，吴州什么东西都有，就是需要也可以邮寄过来，怎么可以让老爷子捎东西呢？
林风笑着说，老爷子也就是问一句罢了，如果真要带，也不用他自己拿。
杨子关切地问，林老会不会来吴州？
林风说，吴州不在铁路干线上，大概不去了，到时你去省城看他就是了。
杨子说，晓得了。
放下电话，杨子再看时间已过半夜，就赶紧熄灯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