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海燕>>完美
第十章
这时,酒吧的门被推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走进来,随后跟着的三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也进来了。戴墨镜的那人四下看了看,径直朝吧台走来。
白璇脸上的快乐神色顿时全无。
那人来到白璇跟前,也不说话,往里面的小桌指了指,白璇很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佟言诧异地看着这一切。
夏冬雨见状,问道:“这位先生,您是便衣啊?还是地面儿上混的?”
那人看了一眼夏冬雨,瓮声瓮气地说了声:“你还挺懂,关你什么事?”说着,大摇大摆往里走。
佟言握着酒杯,不解地看着那人坐在桌前小声与白璇说着什么,还不时指指点点,白璇却低头不语。
东尼低声问佟言:“这几个是谁呀?”
佟言摇了摇头。
东尼悄悄说:“瞧这几个家伙,好像来者不善呀!”
大家面面相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
夏冬雨想了想,点着一枝烟,走了过去。
东尼手里擦着酒杯,紧张地看着这一切,暗中掏出手机,随时准备拨110。
夏冬雨来到白璇的旁边,对戴墨镜那人说:“几个先生想干什么,直说吧!想长期赊账混酒喝呢?!还是按月敲诈点保护费?!开个数吧!我是这里主管。”
戴墨镜那人看了看夏冬雨,咧嘴笑了笑,没说话。
这时,有客人推门进来,见状,赶紧转身走了。
夏冬雨继续说:“赶紧的!痛痛快快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我们是要做生意的!你摆这个排场,谁还敢进来啊?”说着,指了指三个叉腰站成一排的彪形大汉。
戴墨镜那人一直看着夏冬雨,眦牙冷笑一声,从口袋里掏出钱包,冷冷地说:“小爷没别的,就是有钱!”
夏冬雨诧异地看着他,有些琢磨不透他究竟要干什么。
白璇不耐烦地抬头对那人说:“喂!你玩够了没有?”
那人看到白璇变了脸,语气软了下来:“我也是来看看,了解情况……”
白璇站了起来,指着酒吧里的几个人说:“那,那我介绍一下吧,记好了啊,”说着,从门口数起,“他就是佟言!那个是调酒师东尼!这是经理夏冬雨!她是服务员小梅!好了吧?”
那人没做声,沉默了片刻,说:“跟我回去。”
白璇生气地摇头说:“不。”
那人急了:“你逼我是不是……”
白璇反问说:“谁逼你了?”说罢,起身走了。
那人赶紧起身追过去:“哎哟!我的小姑奶奶,你别说走就走啊……”
大家奇怪地互相看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佟言不放心,放下酒杯,追了出去。出门一看,见门外停了一辆黑色加长林肯。白璇正准备上车,见佟言出来了,便停住,回头看看佟言,佟言走上前问:“你要去哪儿?”
白璇笑了笑,回答说:“谢谢你,今天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生日。”说罢,上了车。
车疾速离去。
佟言一直看着车消失在夜幕里
车内,五叔一直看着白璇,递给她一瓶矿泉水。
白璇生气地伸手一挡:“不喝!五叔!你能不能别老跟黑社会似的,你觉得好啊!都傻死了!”
五叔呵呵一笑:“我说小姑奶奶,你也忒狠了吧?!是不是我不来接你,你就不回去啊?”
白璇低下头,问:“他……还好吗?”
五叔沉寂了一会儿,不满地说:“不好!等你一天了!”
白璇不再说什么,回头看着车窗外疾速掠过的夜景。
车出了市区,穿过一段高速公路,进到一片大树遮蔽的别墅区,拐了几道弯,车停在一幢楼前。五叔带着白璇从车里出来,进了屋,往楼上走去,推开门,看见一个老头坐在沙发上,整个大厅,灯火通明。
白璇走了过去。
老头微笑地看着白璇,伸手欲抚摸白璇的头,白璇本能地轻微躲闪了一下,老头一愣,有些难过,伸出去的手,又落了下来。
白璇勉强笑了笑,说:“您最近身体还好吗?”
老头点点头,浑浊的目光仍然看着白璇说:“还好……孩子,这个月你已经17天没有回来了。”
白璇忙说:“对不起,我前两天出差来着……”
五叔拉了一把白璇,低声说:“我说小璇,快叫爸爸呀,怎么每次听你说话,那么别扭啊?老爷子今儿可是准备了一天,你就是装,也得装高兴一点!别老说话文绉绉的。”
这时,白璇的父亲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大厅的灯顿时暗了下来,白璇回头一看,见门打开,一辆餐车推了过来,一个树型生日蛋糕在一圈烛火的簇拥下,显得格外堂皇。
保姆将餐车推到白璇跟前。
老头满含感情地看着白璇说:“孩子,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白璇一时犹豫。
五叔拉了一把白璇:“快点。”
白璇为难地低声说:“……哦,可是我刚才许过了……”
五叔生气地低声说:“你刚才那是和狐朋狗友许的,这是在家里。快点,老爷子等着你了。”
白璇只得闭上眼,默默许了愿。
父亲心疼地看着她,感叹道:“我记得你小时候就盼着过生日许愿……”
白璇咕噜了一声:“可惜,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声音尽管很小,父亲还是听见了,脸上掠过一丝愧色。
五叔赶紧打圆场:“那就是哄小孩子的,能吃蛋糕是最要紧的!”说着,拿起小刀递给白璇的父亲。
父亲接过刀,伸手拉过白璇的手,把刀放在白璇手上,并握着她的手说:“来,给我的女儿切蛋糕。”说着,切下了第一刀。
白璇看着蛋糕,说:“医生说您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多吃甜的,来块小的吧?”
父亲点了点头,连声说:“好好好。”从女儿手里接过蛋糕,尝了一口,然后,向外又挥了挥手。
保姆捧着一个精致的小礼品盒走了过来。
父亲说:“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白璇说了声:“谢谢”,接过礼盒,打开一看,暗红色的细绒盒里摆放着一条闪闪发光的白金手链。
父亲伸手从盒里取出手链,给女儿带上,端详了一下,说:“啊,挺好看的,是我这次从法国带回来的,喜欢吗?”
白璇点了点头:“喜欢,很漂亮,谢谢。”
父亲摇了摇头:“不用谢……”说罢,对白璇身边的人说,“小五,你们先去吧,我想单独和小璇待一会儿。”
五叔点了点头,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父亲起身,从餐车旁取出一个杯子,给白璇冲泡咖啡:“很久没有喝爸爸泡的咖啡了吧,尝尝,这味道怎么样?”
白璇接过来,轻轻晃了晃,闻了闻,说:“你的咖啡太苦!”
父亲和白璇坐了下来,父亲说:“那是因为你还没有体会到它的味道……我听你五叔说你跟你身边的那些朋友相处得还不错?”
白璇点了点头。
父亲继续问:“和那个佟言呢?是不是更好?”
白璇抬头看着父亲,问:“你……想说什么?”
父亲解释说:“没什么,只是关心一下你……小璇,当初你坚持要搬出去,我答应了,可是,既然注定你和我有这样的关系,你今后归宿是由不得你自己的……你已经在外面“漂”了3年零65天了,该回来了……”
白璇有些激动地说:“可是我不想,在妈妈离开我,我最孤单、无助,我最需要一个父亲关心的时候,你给我的只有钱和这个空荡的大房子……现在不同了,我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什么样……”
父亲内疚地看着女儿说:“我承认我亏欠你,还有你妈妈。可是你不能把时间浪费在那个快要倒闭的设计公司里。”
白璇摇头说:“至少我很快乐,这是你给不了我的……你是我的父亲……可是我现在更需要朋友。”
白璇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推门进来,打开灯,客厅里没有人,见佟言屋子的门开着,探头看了看,里面没有人。白璇换上拖鞋,来到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时,她看到茶几上有一件佟言的外套,上面少了一粒扣子,她想了想,起身回到自己屋里,拿起针线,找了一粒相同的扣子,缝了起来。
这时,客厅里的电话响了,白璇赶紧把最后几针缝完,等拿起电话时,话筒里却传来一个女人的录音:“佟言,是我,心宁……每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觉得很艰难……因为我想一个女人能在那么特殊的日子,丢下爱她的男人,应该是一件很难被原谅的事情吧……”
白璇一愣,正想回应,一想这是录音,便继续听了下去:“也许你现在就在电话旁边……原谅我……”
白璇放下电话,这才意识到佟言个人生活的真实情况,不禁摇了摇头。
她把缝好扣子的外套又放回沙发上,看了看表,起身出门了。
白璇来到蓝色酒吧时,里面客人不是很多,夏冬雨、东尼正在吧台里擦着玻璃酒杯,白璇与夏冬雨和东尼打了招呼,要了一杯咖啡,伏在吧台上慢慢喝着。
夏冬雨擦着一个酒杯,用手指头勾了勾东尼脖子上的一条男士装饰丝巾,问道:“怎么,看上那姑娘了?”
东尼尴尬地整理了一下丝巾,说:“没什么,也就刚见几面,唉,现在已经入冬了。”
夏冬雨笑笑,说:“不会吧,要引人注目,也不用这样吧?跟动物一样……火鸡你知道吗?!它要求偶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羽毛变得五颜六色吸引母火鸡的注意。你是人,是需要用魅力来征服别人的。”
东尼不服气地指着里面的客人,小声说:“难道我没有吗?!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老顾客……”
夏冬雨把擦好的酒杯挂了起来,轻轻抖了抖手上的毛巾,笑着说:“是呀,你长了一张猛一看还算过得去的‘小白脸’,不过,到底还是跟火鸡的性质差不多。”
东尼有些生气地看着夏冬雨,反问道:“难道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差?”
白璇摆了摆手,说:“行了,你们两位安静点儿,好不好?求你们了!”
夏冬雨和东尼诧异地看着白璇。
白璇无奈地指了指胸口说:“心里有事,烦着呢。”
东尼笑了笑,说:“行,最好别烦了,别人的事,有什么可烦的?”
白璇不解地看着东尼问:“别人的事?你怎么知道我心里烦的是别人的事?”
夏冬雨接过话说:“不用他回答了,我说吧,你呀,自己遇到麻烦的时候呢,反而会装得喜笑颜开,别人的麻烦你才会愁眉苦脸,我觉得,你这麻烦,大概90%和佟言有关……”
东尼也点了点头说:“是的,因为你们没有同时出现。”
白璇看看他俩,苦笑了一下,说:“我……怎么觉得你们俩说话越来越像了?”说罢,起身往洗手间走去。
夏冬雨和东尼互相看看,不约而同地问道:“我们俩像吗?”
东尼摇了摇头,夏冬雨也摇了摇头,两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这时,佟言推门进来了,四下看了看,沮丧地来到吧台坐了下来,问:“白璇来了吗?”
夏冬雨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她来了?”
佟言嗅了嗅鼻子,说:“我闻到了……我是说咖啡味……”
正说着,白璇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佟言忙问白璇:“这一天一夜的你去哪儿了?!怎么连个电话也不知道打?”
白璇看着他,吃惊地问:“你找我啊?有事吗?”
这一问,倒使佟言突然觉得有些尴尬了,佟言只好吱唔道:“哦……是……是案子上的事。”
夏冬雨笑了,说:“着急都写在脸上了,还装什么?”
佟言尴尬极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白璇开心地笑了。
夏冬雨回头看着白璇说:“你看,刚才还愁眉苦脸,现在眼睛里冒出来的光都是高兴和得意。”
白璇故意不满地反问道:“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夏冬雨看着他们两个人说:“我早就说过,你们的缺点都是走极端……你白璇的缺点是凸出来的……他佟言的呢,是凹进去的,所以你们刚好互补。”
东尼摇了摇头,故意一脸苦相地说:“可惜!佟言是一个有家有室的男人,要是互补,那叫‘第三者。’”
夏冬雨摇了摇头:“佟言,你一点都不像有妻子的人……”
佟言勉强地笑笑说:“是……我显小……”
夏冬雨伸出一根手指头,两边摇着:“No!年龄只是说明该不该结婚,我说的是状态……如果你真的有妻子,那你的婚姻该考虑结束了,如果是‘准妻子’呢,就可以换人了。”
白璇无奈地看了看夏冬雨,回头对佟言说:“今天有你一个美国长途。”
佟言有些紧张:“你……你接了?
白璇点了点头。
佟言不安地问:“她……说什么?”
白璇一脸不屑地说:“说不该抛弃你!”
佟言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
夜里,萧为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大街上的灯火,心里想着事,这时,听见开门声,她转过椅子,看着门口。
周小玲推门进来了。
萧为看了看表,淡淡地说:“你晚了15分钟。”
周小玲关上门,四下看了看,怯怯地说:“对不起……”
萧为说:“放心吧,现在整个公司,就你和我。”
周小玲过来坐下,说:“一切都和你想的一样……他把钥匙给我了,是金椰都小区的套房,而且,佟律师今天也到金椰都小区查档案去了。”
萧为笑笑,往前凑了凑,说:“那个佟律师现在一定非常确定,你……就是张铭凯的情人,而那套房就是张铭凯送给你的,对不对?”
周小玲没有说话,心情十分复杂。
萧为问:“张铭凯对你好吗?是不是很细心很温柔?”
周小玲点了点头,不知所措地说:“是……他的确很温柔、细腻……”
萧为内心颤抖着,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她受不了真有女人在张铭凯身边有这样的体会,于是努力克制着说:“告诉我,我教你怎么和他一起欣赏电影、教你怎么点他爱吃的小吃、教你做芥兰、排骨,还有干姜水、CD……你做的是不是让他很感动?”
周小玲点点头。
萧为咬牙切齿地说:“那都是我,我曾经给他的!……我以为他这辈子只会为我一个女人感动,可是随便换一个,他就这么轻易地背叛了我。”
周小玲看着萧为痛苦的表情,忙解释道:“其实铭凯是一个很善良、很懂得为别人着想的男人……”
萧为大声喝斥道:“住口,铭凯?……你在我面前永远都不许叫他‘铭凯’”
周小玲一哆嗦,不敢再往下说了。
萧为冷笑了一声:“哼,你知道我用你证明了什么?证明了一个女人做出了同样让他感动的事情,他就一定会被诱惑!这个无耻的男人。”
周小玲还想分辩,一见萧为那气愤的模样,又吓得咽了回去。
萧为指着周小玲说:“你不要再说什么了,你拿了我的钱,就必须和我一起走下去,现在你要做的是,让你这‘鱼饵’变得更加鲜美,让他死死地咬住,然后把这条鱼拖到陆地上来。”
这时,周小玲的手机响了,她看了看号码,惊恐地望着萧为:“是张铭凯的,接吗?”
萧为点头:“接。”
周小玲只好按了接通键:“喂,是我,小玲,喂……没有……我正和我一个老乡一起吃饭呢,忘了打电话告诉你……你不用来接我,放心吧,我一会儿就回去……好,你也是……再见。”
周小玲挂上电话,胆怯地抬头看着萧为,怯怯地说:“他没说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