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理和范子庆就像两个演戏的人,尽管事先没有排练,却都步调一致地做出心怀坦荡的样子。
他们并肩走进赫赫有名的大华公司的独身公寓,没话找话地热烈交谈着,自然亲切得像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姐弟。
在范子庆把钥匙插进房门锁眼的时候,他们还在自然地说笑着,以躲避几个保安老鹰一样探询的目光。
当子庆轻轻地把房门带上之后,两个人却立刻沉默了。
范子庆靠在门板上,王小理背对着范子庆站在窗前。
小理回头看了看子庆,又把头扭回去。小理对自己说:“现在回头还不晚。”
小的时候,小理经常坐父亲的自行车。每次上车之前,王爱军都要叮嘱女儿,千万别让脚碰到车轮。“为什么?”小理问。父亲说:“脚脖子会受伤。”
从此之后,每一次坐在车上,小理都有把脚伸进车轮的冲动。
终于有一次,小理下了决心,她毫不犹豫地把右脚伸进了车轮。结果——小理那大大的厚棉鞋卡在了辐条中,车子停止了前进,翻倒在路上。父亲把摔在地上的小理扶起来,气急败坏地打了她一巴掌,责怪道:“你明知这样有危险,怎么还把脚往车轮里放!”
可是,小理不但没吓着,还在心里笑呢!因为她终于知道了脚放在转动着的车轮里会产生什么后果。
“现在回头还不晚,但是,现在回头我就会体验不到留下来的后果。”
小理转过身,翘起嘴角,看着范子庆。
“让我来有什么事?”小理问,她狂跳了好久的心已经精疲力竭,她的心区开始隐隐作痛。
范子庆狂跳了好久的心也已经精疲力竭,他因此失去了言语的力气。
小理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地上划来划去。
“小理,你是不是不开心?”范子庆鼓起勇气。
“你说呢?”小理抬起头。
“你过来,离我近一些。”子庆说。
“你过来,离我近一些。”小理说完,飞快地又把身体转过去。
范子庆从后面抱住小理,他把鼻子深深地埋在小理的发丛中。他尽情地嗅着,小理的发香依旧,小理的发香立刻激起了他的情欲。他的脸红了,浑身发抖,两只胳膊像章鱼的爪子一样牢牢地吸附在小理纤细袅娜的腰身上。
有那么片刻,小理毫无反应地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再一次对自己说:“现在回头还不晚。”
但是,她没有回头。范子庆坚硬起来的部分抵触着她的臀部,她的身体立刻同范子庆一样鼓胀了欲望,她不能回头,她只能转过头迎接范子庆的一切。
王小理和范子庆,脑门顶着脑门,却矇�着双眼,他们都需要一个瞬间来适应彼此如此近距离的面对。
年轻而炽热的范子庆顷刻就消除了王小理三十年的生命中积攒起来的所有的理智的禁忌,被范子庆点燃的王小理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只好任范子庆的双手开始剥蚀她的一切。
王小理在此刻一分为二。
原来的王小理目瞪口呆惊讶不已地看着现在的王小理——天啊,她怎么会突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原来的王小理像寒冬里的沙漠,冷漠而干燥。
现在的王小理变成了飞流直下的千尺瀑布,她喧腾着,奔涌着,要义无返顾地冲破一切阻碍,痛痛快快地跌进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