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理,我爱你。”范子庆认真地说。
“对不起,我不能说我也爱你。”小理也认真地说。
范子庆的脏指甲横在小理的眼前,就像一条脏兮兮的带血的绷带缠住了她的嘴,让她永远也涌不出爱的情愫,永远也说不出“我爱你”。
“我知道。”子庆说,沮丧地把头转到一边。
“你知道什么?”小理问。
“你是那么高贵,谁能配得上你呀。”子庆说,酸溜溜的。
“我高贵?你怎么会认为我高贵?”
“因为我爱你,我崇拜你。”范子庆搓着小理的面颊。
在所爱的人面前,会觉得自己渺小得像一粒尘埃。范子庆拥抱着王小理,他宁愿化成一粒尘埃飘落在她的脚下。
男人有男人的野心,女人有女人的虚荣。王小理被范子庆打动了,范子庆让她体会到了作为女人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与优越感。
子庆对小理就像郑好对待老孙,子庆眼含热望的样子就像郑好眼含热望地看着老孙。
当小理把子庆比作郑好的时候,她的心突然痛了起来。
小理挣脱了子庆的怀抱,她想起郑好的话;此刻,惟独这句话才能让她清醒起来——她得对范子庆负责任。
“怎么了?”子庆疑惑地看着小理。
“对不起,范子庆,让我再好好想想。”小理拎起自己的挎包。
“你要走?”
“对不起。”
“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子庆晃着小理的肩膀。
小理看着范子庆的脸,可怕的陌生。小理刚刚被这张脸上的眼睛凝视过,被这张脸上的鼻子嗅过,被这张脸上的嘴巴亲吻过。小理沉醉于被凝视被亲吻的感觉,却忽视了这张脸——这张脸上的眼睛是那么无神,鼻子是那么短小,嘴巴中发出的声音是那么尖细,像带着童音——它们根本不符合王小理对成熟男人的想像。
子庆的嘴唇又凑过来,小理躲开了。
男人的欲望找不到出口,是最难受的一件事情。小理把燃烧着的范子庆一下子放进了冰水中,子庆懊恼无助地看着小理。
“为什么要走?”子庆问,颤悠悠的。
“因为我不爱你。”
“那你为什么还要到这里来?!”范子庆双手拍着床沿,忿忿的。
欲望。
欲望两个字从小理的心向上游走,快到小理嘴边的时候被小理咽了下去。
“对不起,我得去幼儿园接陶陶了。”小理说,但是她的腿并没有配合她口中发出的指令。而在此刻,她的腿恰恰代表了她的心,她希望范子庆会拽住她的腿,让她寸步难行。
因为,她还没体验到脚放在转动的轮子中会有什么后果——小理想尝尝后果,这个后果是她的丈夫所不能给予她的。
欲望。
的确,小理发现蓬勃着自己的只有欲望。
小理想像着原来的自己扇了现在的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她再一次听到她的良心一字一板地说:“你——真——不——要——脸。”
小理拉开了房间的门,同时回头看向范子庆。范子庆呆呆地看着她,颤抖着声音问:“不能不走吗?”
小理看清了范子庆的脸,那一刻,那张脸因为没有得到及时释放的情欲而有些扭曲。
那样的一张脸——绝对不是王小理喜欢和向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