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范子庆就坐在“飘”里等待小理了。这儿是小理指定的地方,她一定是这里的常客。爱屋及乌,子庆仔细地环顾着“飘”的各个角落,一会儿就喜欢起“飘”中独特的氛围。
其实,办事只是个借口,范子庆是想借机看看小理。
有人说,爱情就是鬼迷心窍,也许范子庆对王小理的爱情就是这样吧。
最初打动范子庆的是小理的发香。
小理披着一头栗色的秀发,沉甸甸地坠在脑后,阳光照在上面,头发就更加亮光闪闪。小理听老师讲课的时候,习惯于把腰板拔得直直的。小理把身体靠在椅子上,子庆就用胳膊把上身支在课桌上。他的脸与小理的后脑挨得很近,小理的发香就会徐徐飘进子庆的鼻孔。那种香味好像来自原野上萌动的春草,让子庆陶醉地闭上眼睛。
小理拿毛笔的姿势和她的其他举止一样的优雅。范子庆认为,在上国画课的十五名女生中,只有王小理才配拿国画笔。拿着国画笔的王小理就是一幅很有韵味的国画。子庆很有绘画的天赋,他在画古代仕女和公主的时候,脑子里想的就是王小理。
范子庆还喜欢小理的笑。每一次收作业,小理都向子庆翘一翘嘴角,尽管小理并没有看他的眼睛,但那种微笑就像小理淡淡的发香一样让子庆迷恋。小理的微笑是少女特有的矜持的纯真的笑,像含苞的花儿,如带露的草儿。
范子庆迷恋王小理就像一个固执的孩子迷恋他的女教师,怯怯的,偷偷的,默默的,痴痴的,因打上了青春的烙印而永远难忘。
等到那种迷恋的感觉由远及近,由模糊到清晰的时候,王小理毕业了。
范子庆的智商很高,学生时代,高智商让他不费吹灰之力考上了大学;工作之后,高智商又为他赚得了蛮好的小康生活。但是,像大部分二十世纪末的年轻人一样,他不太积极地懒懒地生活着。他从没想过会与小理再见,尽管他已经打听到小理与自己的四姐同在一个城市,已经结婚生子。如果不是天赐缘分,让他与小理再次相遇,范子庆仍会懒懒地生活下去。
也许固执地思念一个人也会使人心意沉沉,难以振作。
子庆不是没有过女人。那个叫做“冰糖”的女孩子也有一头栗色的长发,也有淡淡的笑容,但与王小理只是形似,却无神似。
王小理毕竟是王小理,王小理的神韵是别的女人永远不会有的。经过了这么多年,已为人妻、为人母的王小理仍然保持着少女那纯纯的爽爽的气息,这种独特的气息吸引了学生时代的范子庆,也依然让现在的范子庆心动不已。
但是,根据小理的表现,范子庆判断,纯纯的爽爽的王小理日子过得并不开心。
也许,机会终于不请自到。
坐在“飘”中的范子庆就像漂浮在一个美好的梦境中。
他是真的喜欢王小理。现在的喜欢不同于八年前的喜欢,八年前的喜欢就像小时候看悲剧片或是喜剧片,哭也好笑也好,都带着懵懂。现在,他想探究王小理不开心的谜底,如果王小理的不开心是因为婚姻的不完美,他范子庆就会挺身而出,义无返顾地为自己多年的爱情争得一个结果。
从这次在“飘”中的相聚之后,范子庆便对王小理开始了认真的、清醒的、勇敢的、目的明确的追求。
王小理也不是不认真,也不是不清醒,也不是不勇敢,但是——没有明确的目的。直到与范子庆同床共枕地躺在了一起,王小理也说不好自己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