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国家荣誉

钟成从未陷入过如此的被动:近几个月南疆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出。陈大漠的妻女失踪后杳无音信;叶尔羌河发现的那具无头尸体被证实是境外联络员吾买尔;位于博斯坦附近的石油勘查队又紧急报案:昨夜丢失两箱震源弹。所谓震源弹是一种威力很大的爆炸物,埋入地下后可以人为地制造地震波。所有这些事的发生,都说明南疆又开始不安静了,作为保一方平安的公安局长,钟成肩上的担子又重起来了。

钟成和老买正在研究丢失震源弹的事情,电话响了,是王路和艾力从依干其乡派出所打来的,王路报告了黑羊和失踪青年的事。钟成听了胸口直闷,凭直觉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他告诫王路:“羊的事倒不新鲜,但同时失踪二十几名青年的事,倒是应该引起特别重视,这事不简单,二十几个大活人弄到一起去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告诉尔肯所长,务必尽快查清这些人干什么去了?该不是搞什么非法组织吧?”

王路把电话交到尔肯所长手里,尔肯所长说:“钟局长,你放心吧,我已经着手查这件事。”

钟成安排道:“半年前打掉的卡斯木暴力恐怖组织成员里,你们乡可是涉及好几名青年,目前,他们都在干什么,有什么倾向,千万要搞准了。”

尔肯所长回答:“我这就跟库尔班书记商量找人的事。”

尔肯所长又把电话转到艾力手中,钟成对艾力说:“离依干其乡不远的地方有个石油勘查队昨晚丢失了两箱震源弹,此案目前还处于保密状态,局里研究了一下,觉得这个事情非同小可,马建中和亚力坤已经往你们那儿赶,你和王路配合一下,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震源弹的下落。”

王路又告诉钟成一件事:“钟头儿,就在刚才,有人往‘黑鹰’信箱里发信了,我把它拦截了下来。”

钟成催促道:“什么内容?”

王路遗憾地说:“使用的全是密码,我看不懂。”

钟成命令道:“尽快破解。”

王路请示道:“要不要把信放到‘黑鹰’的信箱里?我怕时间长了引起收信人的的警觉。”

钟成点头道:“放进去吧,你抓紧时间破译,如果有难度可以向公安部专家请教。”

钟成指示王路到石油勘查队看看案情后,马上返回局里。马建中和亚力坤匆匆赶到依干其乡。

尔肯所长亲自开着派出所的那辆丰田“霸道4500沙漠王”越野车,把王路一行四人送到五十公里外的石油勘查队。石油勘查队位于半山腰上,大伙费了点劲才走上去。

石油勘查队的技术员是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他简单介绍了丢失两箱震源弹的经过。他说,前天他还清点过震源弹,今天早上就发现不见了。他曾问过附近一个放羊的小女孩,她描述道,今天凌晨她就来放羊,看见几个男人抱着什么东西从后山走了。

“你是说后山腰?”马建中突然插了一句。

技术员说:“没错,小姑娘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们找了没有?还有没有其他人来过?”马建中焦急地问。

“这么大的地方,我们往哪儿去找?我们马上报了警,这不,你们就来了。”技术员诚实地说。

“太好了,咱们赶紧下山,你们都走在我身后,别超过我。”马建中兴奋地说。

王路不解地问亚力坤:“他这是什么意思?”

亚力坤说:“你不懂,他这是高兴现场没被别人破坏,辨别足迹的条件好。”

一行人顺着山坡往下找足迹。大约走了五六公里,手持“手提氙灯多波段光源”仪器的马建中突然喊道:“发现目标了!”

王路东张西望,没看见什么人,再说脚底下,除了石子就是草,根本无法看到脚印,他冲马建中说:“你不是胡球说吧,哪有目标?”

马建中不理他,继续用仪器扫描着草地里的脚印。突然他大喊:“快看脚印!亚力坤,赶紧使用‘紫外观察照相系统’。”

王路对着马建中指认的地方看去,他还是没有看到脚印。亚力坤说:“你当然看不见,这方面,建中是专家,他说是脚印就一定不会错。”

一行人低眉弯腰,沿着马建中指定的足迹,走了足足五公里,足迹到了一个村口就中断了。

马建中自信地松口气说:“找到了。”

王路不解地问:“什么找到了?”

马建中不屑地说:“找到偷震源弹的人了,就是这个村的。”

王路觉得马建中狂妄自负,他问:“你敢肯定?”

马建中认真地说:“你怀疑我?你敢跟我打赌吗?你信不信,咱们今晚进村,明早那家伙就得把震源弹扔出来。”

“行啊,赌什么?”

马建中想了想说:“赌什么,等案子破了再说,反正你输定了。”

王路的好奇心促使他非要打赌,他想:你马建中跟我一样,都是两只眼睛两双手两只脚,就算你用先进的仪器扫描到脚印,我倒想看看你凭什么说案子破了。

尔肯所长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俩打赌,这会儿,他心里放松多了,看来案子有眉目了。因为他比较相信马建中的话,俩人是一个部队出来的,当年,尔肯当通讯员,而马建中是工兵。马建中在部队时就有了“工兵专家”的称号,不信他信谁呢?尔肯所长给大伙介绍说:“这个村叫库鲁克村,是依干其乡人口最多的一个村。”

西尔艾力给亚生布置了一个艰巨的任务,让他想办法给培训基地弄些炸弹,以后有大用处。

亚生和买买提曾经谋划过抢军队的枪弹库,还谋划过找会做炸弹的人自己做。买买提提供了一个线索,他说他的一个朋友叫吐尔洪,家住依干其乡库鲁克村,吐尔洪说过,距他们村子五十公里的地方有个石油勘查队,队里有震源弹,听说那个东西本身就有炸弹的威力。

亚生把石油勘查队有震源弹的事向西尔艾力报告了。

西尔艾力显得颇有见识地说:“买买提说的没错,那个东西能做炸弹。”

亚生问:“弄不弄?”

西尔艾力冷冷地说:“你们先去踩点,什么时候动手听我的命令。别告诉吐尔洪真相。”

亚生和买买提跑了一趟库鲁克村,三人神神秘秘地到石油勘查队观察一番,发现果然有震源弹。

这天天黑后,亚生、买买提和吐尔洪三人悄悄摸上山,半夜时分把东西偷了出来,然后他们轮流背着往山下走。天快亮时才走到吐尔洪家的村口。亚生决定把震源弹先放在吐尔洪家藏起来,自己和买买提到城里去弄辆车,再回来把东西拉走。亚生骗吐尔洪说,偷震源弹是拉到城里卖掉赚点钱花。但买买提却悄悄告诉吐尔洪,偷震源弹是为了做炸弹,还告诉吐尔洪自己是某个组织的人,很神秘的。

吐尔洪把那两箱震源弹藏在自家的草垛里,自己也躲在草垛里迷糊到天亮。好容易等到天亮,吐尔洪从草垛里钻出来,溜到村子外,坐在桥头等亚生和买买提带着汽车回来。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俩的影子,他心里直打鼓,暗想:他们是不是已经被警察抓走了,把他出卖了?他越想越害怕,最后决定把震源弹转移到村头的桥底下,这样会安全些。于是,他再次溜回家,从自家的草房里拖出那两箱震源弹,想一下子抱走,又太沉,想想,又放回去一箱,先抱走一箱。为了不使自己的足迹留下来,他找出一把扫帚,从家门口开始,倒着走,每走一步,就用手里的扫帚把脚印扫平,抹干净,一直走到公路边,脚印没了。他收起扫帚,看看四下无人,飞快地把震源弹放到村头的桥底下。

然后他悄悄溜回家,把在山上偷震源弹时穿过的那双鞋塞进火炉。他自以为只要把那双鞋烧了,即使警察在山上发现他的脚印,也查不出是他,因为证据没了。

马建中和亚力坤看了一路的脚印,脑子里早就确定了三双脚印的形状,他俩合计一番,得出结论:作案者是三个青壮年。于是,他俩建议尔肯所长把村里二十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人的鞋全搜上来比对。

王路觉得这种方法太原始,他忍不住问:“咱们要比对脚印吗?”

马建中回答:“嗯。”

王路担心地问:“你怎么知道脚印就是这个村的?万一搜了鞋子也破不了案呢?”

马建中挖苦说:“大学生,先进的科技手段固然重要,可是,实际破案中,有时原始的侦破手法却非常实用,不信,你走着瞧。”

王路提醒道:“我带着手提电脑呢,我可以帮你把提取的足印都录入到‘足印数据库’里。”

马建中不耐烦地摆手道:“那就谢谢啦!不过,我认为你现在的任务是找鞋去。”

尔肯所长把库鲁克村的干部找来,请他们协助,挨家挨户去搜集这个年龄段男人的鞋子。于是,一双双味道浓重的成年男人的鞋子被装进麻袋里。王路毕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他一直捏着鼻子,胃口有点倒,有呕吐的欲望。艾力见状说:“跟老马在一起干活呀,经常得摸臭鞋子,他好像就知道这么干,也不嫌烦,不过,用这土办法还挺准,有时就是把案子破了。”

马建中和亚力坤用几个钟头的时间看完两百多双鞋。俩人都傻了,尤其是马建中,越看到最后眉头皱得越紧,他说:“不对呀?怎么没有那几双呢?转移了?人跑了?不会那么快吧?”

王路心中暗生不屑,他用眼斜视着马建中:吹呀,接着吹呗,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马建中完全没有注意到王路对他的成见,他在脑海里琢磨半天,突然决定:“搞步法追踪!”

王路好奇地问:“什么是步法追踪?”马建中根本没时间理他,用征询的目光看亚力坤,亚力坤点点头,然后悄声对王路说:“咱们把村里的年轻人集中起来,让他们走步法。建中可以根据他们走路的样子,判断出谁是偷震源弹的嫌疑人。”

“是吗?”王路很想知道建中是怎么判断的。

百余名青壮年被陆续集中到村委会,吐尔洪也在其中。他心里慌乱极了,生怕警察一眼把他看穿。当村干部把他的鞋子搜走后,他暗自侥幸自己耍小聪明把鞋烧了,又暗暗祷告亚生和买买提别回来,要不然,警察肯定把他们抓走。谁知警察更聪明,没查到鞋子,却要看他们走路姿势。难道警察一看走路的样子就能知道是谁干的?吐尔洪心里没谱,不知警察有多厉害。

被集中起来的青壮年按着马建中的要求,每人在他面前走十几步路。这些人,因为心里没事,所以绝大多数表情都很自然;也有觉得好玩的,故意多走几步让警察看;也有心慌的,一紧张,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腿看上去一高一低,像个瘸子。

“你留下,站在一边去!”马建中把那个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的青年扣下。

又有一个青年从马建中面前走过去时,蹑手蹑脚,像是心里有鬼。马建中这会儿特别果断,他喊道:“喂,你也留下,站在一边。”

吐尔洪是这些人里心事最重的人,他的目光刚与马建中碰上,就慌乱地避开,走起路来也极不自然,步子轻一脚重一脚。马建中一看,让他重新走一遍,吐尔洪还是表现出极不自然的走路姿势,马建中不客气地说:“你也留下,站过来。”

马建中指着他们,对亚力坤说:“你询问吧,这三个人肯定有问题,如果不是他们中的一个,我不姓马。”

王路饶有兴味地问:“那么肯定?”

马建中自信道:“那你就往后看嘛。”

亚力坤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半夜三点,他对大伙建议说:“咱们先眯半小时,养养神,一会儿再询问怎么样?”尔肯所长说:“我看行,这样吧,咱们都别出这个屋了,轮流休息一会儿。”

在里屋的几个人的确都困了,东倒西歪地睡着了。三个被留下来的人蹲在外屋,也睡着了。吐尔洪其实一刻也没睡着,他时刻寻找机会逃跑。

王路想给自己倒杯水醒醒神,但水瓶里没水了。他对艾力说,“我想到外面透口气,抽支烟。”艾力说:“去吧,有我在这儿呢,没事。”

王路出了门,来到夜空下,他脑子里全是截获下来的密码。这一天里,他已经试着用上百种方法破译,现在,他又换了一种排列组合顺序来破解这个密码,他在心里比比画画地破解着,终于,好像找到眉目了,那串密码的意思是:“我同意你把吾买尔这个叛徒干掉;经费不能一次性给你,边境基地需要投资;二十四人的暗杀名单尽快弄到。三天之内给我答复。”

密码一经破译,王路兴奋极了,他拿出手机,找了个有信号的地方,拨通钟成的手机。

担任警戒的艾力倚在门口,想放松一会儿,谁知这一放松过了头,眼皮一合,就进入睡梦中了。

吐尔洪一看机会来了,本想站起来就跑,可是,又一想,警察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审问他,但迟早会知道他是谁,那么,他迟早会被他们抓起来的,还不如坦白呢!于是,他抓过一张纸来,在上面写下两行字,然后,悄悄绕过艾力的腿,跑了。

下半夜三点,钟成刚迷糊着,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是王路。

王路兴奋地报告:“钟头儿,密码破译出来了。”

钟成神情为之一振道:“好,快告诉我。”

王路就把内容以短信的形式发到钟成手机上,钟成看后睡意全无。吾买尔的事已经在他预料之中,他的关注点在“边境基地”和“二十四人暗杀名单”。这可真不是件小事啊!

钟成问:“怎么才能想办法找到‘黑鹰’呢?”

王路回答:“只要‘黑鹰’在南疆地区区域内上网,我就有办法找到他。”

钟成命令道:“天一亮你马上返回来。”

王路道:“是。”

王路在夜空里做了几个踢腿健身动作,然后回到屋里,一进屋,傻眼了。他踢醒艾力问:“咦,怎么少了一个?”

艾力腾地跳起来,去摸屁股后面的枪:“不好,人跑了。”

艾力这一喊,屋里休息的人都被惊醒。

“你们是白吃啊?”马建中冲出来,扯着喉咙差点要跟王路和艾力干架,被亚力坤拉住。

满脸愧意的王路和艾力也都不知怎么办好。艾力问另外两个青年:“刚才那个青年叫什么名字?”

两个青年都摇头。其中一个说:“这个村子太大,见了面熟,但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王路的眼尖,他发现桌子上多了一张字条。匆匆看了一眼后,脸色突然好转。字条上面写着:“警察同志我错了,东西是我拿的,我不该拿。我把东西放在村头的桥底下了,你们赶紧去拿走。”

马建中本来一肚子气,看见王路拿着纸条笑起来,他冲过去一把抢过来看,马建中也高兴了,他指着王路说:“怎么样,我说的吧,看,不到天亮东西就扔出来了!”

一行人匆匆赶到村头的桥底下,果然发现了一箱震源弹,细心的马建中发现箱子上有几根稻草。

到这会儿,王路服气马建中了,他由衷地赞叹道:“建中,真的被你说中了,天还没亮,震源弹自己就被扔了出来。”

王路焦急地问:“这小子会不会已经跑了?咱们连他叫什么名字,住在哪儿还不知道呢。”马建中粗暴地说:“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办法找他呗。注意你脚底下,看有没有这小子留下的足迹。”

大伙又按着建中的要求,顺着桥头寻找脚印。马建中借助手提式多波段光源仪器在桥头的公路与土路之间找到半枚脚印,他因此断定:这半枚脚印是个鞋后跟,并且后跟上有铁掌。

王路惊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马建中说:“我就是知道。这是经验,可惜啊,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就在王路尴尬地没话说时,马建中一挥手说:“走啊,回村委会,比对鞋印去。”

吐尔洪飞快跑回家。家里的大门锁了,老规矩,他翻墙头跳到院子里,没敢进屋,先是悄悄打开大门,然后从草垛里又扒拉出第二箱震源弹,他决定把它扔了。

夜深人静时刻,吐尔洪抱着震源弹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位于村北面的一个大水坑。平时,他常常往那个大水坑里扔东西,那里埋藏着他的多少秘密已经记不清,这一次,他又将投入一个大秘密。他在水坑前定了定神,确定里面有足够深的水能淹没他的秘密,他用力把震源弹往水里一扔,震源弹沉进水坑里,没有浮上来。

吐尔洪松了一口气,然后把脚底的鞋脱下来,也扔进大水坑里。他想,警察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他的秘密。

马建中让王路重新把两麻袋鞋都倒在桌子上,他说:“大家都跟着找,就找钉着铁掌子的鞋来比对。”

艾力从那堆鞋里找出一个后掌钉着铁掌的鞋,马建中拿来一比对,还真是刚刚提取的那枚脚印。马建中拍拍手上的土说:“球,不是他是谁?走,找他去。”

当警察们敲开吐尔洪家门时,他的父母问:“你们找我儿子?他都好几天没回来了。”他们确实不知道儿子此时正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尔肯所长说:“找找看吧。”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人影嗖地往外就蹿,被王路手疾眼快一把抓住,王路一定眼,乐了,他说:“你小子跑得还挺快,往哪儿跑?”

吐尔洪急得把手捂在胸口,直求饶:“警官同志,我没做什么,求求你放了我吧!”

马建中已经从吐尔洪住的房间里找到一个简陋笔记本,他把笔记本上的字与手中的那张纸条做了一下比对,发现字迹一模一样,于是他问:“你说你没做什么?真的没有做?这张纸条上的字怎么跟笔记本上的字一模一样?”

吐尔洪一看警察拿着他留下的字条,吓瘫了,但嘴巴还硬着,辩解道:“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警察同志放了我吧!”

马建中的急脾气又来了,他指着吐尔洪的鼻子说:“球,别跟我装蒜了,快说,还有一箱哪去啦?”

吐尔洪否认道:“不知道。警官,真的不知道。”

马建中见这家伙耍无赖,便放开吐尔洪,跑到吐尔洪的父母面前问:“大叔,大婶,你家的麦草房在哪儿?”

那边的吐尔洪一听警察提到麦草房,扑通跪倒了:“警察同志,你们来的怎么都是高手啊?我怎么也摆脱不了,摆脱不了。我说,那东西是我扔的,扔到大水坑里了,我错了。”

吐尔洪采取的策略是不说实话。他想,只要警察没把亚生和买买提抓住,他就不会被抓去做牢。而王路想,虽然震源弹被找到了,避免了许多隐患,但吐尔洪显然没有说实话,这两箱震源弹不可能像他所说的不知来历,吐尔洪这个人肯定有问题。亚力坤和艾力走访了吐尔洪的几家邻居,他们反映说,吐尔洪常和一个叫买买提的不良青年厮混。尔肯所长也想起来了,几年前,买买提曾因偷盗被劳教过。他分析,震源弹的事肯定与买买提有关系。

买买提的父母都是老实的农民,他们称买买提已经好多天不在家了,走时没打招呼,所以不知他现在去哪儿了。

吐尔洪还是什么也不交代。亚力坤捋了捋自己那几根稀疏的毛发,说:“我有办法让他开口。”

王路眼前又一亮,在领教马建中的过程中,他一直忽略亚力坤的存在。艾力悄悄告诉他:“别小瞧亚力坤,他在审讯方面很有一套。”艾力还补充说:“咱们队里数亚力坤最坏,你没意识到吗?”

王路倒想看看亚力坤是怎样撬开吐尔洪的嘴巴。

亚力坤用的是一个最原始最低级最本能的办法,这个办法任何一本公安教材里都找不到。他先是咕咚咕咚灌了一肚子水,然后捋了捋稀疏的毛发,再撸起衣袖,露出两只粗壮多毛的胳臂,横着身子出去了,他自以为很流氓,到村子里去找像流氓的人去了。

一大早,亚力坤在村里一个能晒得着太阳的墙根底下,找到一个十足的二流子。此人穿一件旧大衣,头戴狗皮帽,一张瘦猴脸上蓄着一撮小胡子,他叫斯地克。亚力坤上前拍拍斯地克的肩,递给他一支烟,说:“喂,知道吐尔洪吗?”

“吐尔洪?知道,知道,档次太低,我就没想带他玩。”二流子斯地克抽了几口烟后,陶醉地说:“啊,好烟,好烟。”

亚力坤大方地把烟扔到他的怀里:“给你啦!”

斯地克占了小便宜,显得很高兴,他问:“找我有什么事吗?有事尽管说,只要你能用得着我。”

亚力坤老道地问:“你跟吐尔洪关系还可以?”

斯地克吹嘘道:“还行,还行。”

亚力坤用食指和中指做出数钱的动作问:“想不想挣点钱?”

斯地克嬉皮笑脸地说:“当然想。钱嘛,谁跟钱有仇啊?”

亚力坤招手:“你过来,我给你说几句话。”

斯地克把头伸了过来,亚力坤对着他耳语了几句。

吐尔洪一直抱着头蹲在屋角,王路和艾力陪着他闷坐着,忽然,亚力坤带着一个二流子进来。亚力坤摆摆手,叫他俩到门外去,那意思是他有话要单独对吐尔洪说。

亚力坤“嗯”了一声清了清喉咙,吐尔洪一听这熟悉的“嗯”赶紧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斯地克相遇。吐尔洪不屑地瞪了一眼,心想:这不是村里的二流子吗?他来干什么?但不管怎样,自己被警察抓了让村里人看见,很没面子,所以,他又低下了头。亚力坤说:“吐尔洪,抬起头来。这半天了,你想好了吗?有什么要给我单独交代的吗?”

吐尔洪不吭气。

亚力坤不愠不火地说:“这样吧,我知道你跟我们说话不方便,我给你找了个熟人,让他跟你聊一会儿。”他的话刚一说完,刚才还若无其事抽烟的斯地克,这会儿突然冲着吐尔洪跑过去:“吐尔洪,我想死你了,你怎么在这儿?”

吐尔洪本能地躲着斯地克,他用目光发问:“你干什么来了?凑什么热闹啊?”

亚力坤见状,故意说:“你俩先聊着,五分钟后,我再进来。”

一会儿,亚力坤进来了,他不动声色地问:“斯地克,刚才吐尔洪都跟你说了什么?”

斯地克若无其事地说:“他说,他偷震源弹是为了干坏事。”

吐尔洪惊得一下子跳起来!

亚力坤缓缓地摆手:“蹲下!”

亚力坤继续问斯地克:“刚才他还说什么了?”

斯地克回答:“他说,博斯坦市郊区发生的那宗出租车被焚烧案是他干的,这是个秘密,谁都不知道这件事。”

这下吐尔洪急了,他大喊:“警官,他说的不对,不是我干的,是——”他自知失言,赶紧又闭上嘴。

亚力坤长出一口气说:“噢,原来你会说话啊!好了,斯地克你出去吧,让吐尔洪自己说,他会说话。”

吐尔洪自叹命苦,他已经没有退路,看来只能出卖亚生和买买提,不然自身难保。他说:“警察同志,我没杀过人,这两箱东西,是亚生和买买提让我偷的。”

亚力坤一边记录一边问:“亚生是什么人?买买提又是什么人,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吐尔洪回答:“亚生从牢里逃了出来,买买提因为盗窃也被你们派出所抓过。都是他们把我带坏的,你们去抓他们吧,他们去博斯坦弄汽车去了,具体在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

亚力坤问:“你们偷震源弹干什么?”

吐尔洪承认:“准备做炸弹。”

一听到有人要做炸弹,门外的人都憋不住了,他们一起挤进来想听个究竟。王路想,如果这两箱震源弹被做成了炸弹,还不知有多少恐怖案件发生,他的手心不由地出了一些细汗。

马建中悄悄把亚力坤叫到门外,耳语道:“这小子身上还能挖出东西,再审!”

伊不拉音近日又兴奋又疲惫,他每天要做的事很多,既要参加政府的一些会议,又要关注艾尔肯方面的动静,还得为小舅子的公司出谋划策。每件事他都放不下,尤其是清真寺这块阵地更不能忽略,他想,只要自己还有一口气,就要进清真寺,借讲经的机会向信徒们灌输独立意识,在他看来,也惟有这块地方是安全的,政府和警察都奈何不了他,如果他们敢动他一下,他就会以宗教名义,鼓动信徒们闹事。

伊不拉音从清真寺回到家刚端起一杯奶茶要喝,门铃响了。阿依古丽不请自到,而且一脸怒气。

伊不拉音不高兴地说:“你应该预约。”

阿依古丽不屑地反唇相讥:“你也讲规则?”

伊不拉音平静地问:“看来你是话出有因,发生了什么事?”

阿依古丽冲动地问:“我刚从乡下回来,想请教你,艾尔肯何许人?”

伊不拉音淡淡地回答:“跟你是同道人。”

阿依古丽不客气地道:“请你命令他离开我的家人。”

伊不拉音奇怪地问:“怎么,他对你的家人做什么了吗?”

阿依古丽道:“他要挟我的父母,把我的家变成地下讲经点;我妹妹被他引诱得神魂颠倒。我的家眼看要出事,而我却要假装不干涉家务事,没法对我的家人说什么。”

伊不拉音喝了一口奶茶,然后抬眼问:“你跟他谈过吗?”

阿依古丽生气地:“谈个屁,连他的人影都没看见,但我把他的臭鞋扔出去了。”

伊不拉音劝道:“别感情用事。你没向你父母透露什么吧?”

阿依古丽真实地说:“这就是我痛苦的原因,他们至今蒙在鼓里,还真以为他是什么阿訇呢!

“尤其是我妹妹,天真年少,一旦被他欺骗,这一辈子就完了。”

伊不拉音又喝了一口奶茶,清清嗓子说:“我跟他谈谈,让他换个地方,就怕事态无法挽回了。”

阿依古丽不依不饶地说:“他必须离开,否则我不客气。”

伊不拉音严肃地教导她:“你要学会控制感情。”

阿依古丽任性地说:“不用你来管教我。”

伊不拉音转移话题道:“境外盟友显然是看到了那份录像资料,你干得很出色。”

阿依古丽突然透露:“我在培训班的老师近期要入境。”

伊不拉音似乎对这个话题早已知道,他避开不谈,问:“见到你的对手王路啦?”

阿依古丽和颜悦色道:“他比我想像得要好。”

伊不拉音警觉地问:“什么意思?”

阿依古丽目光里含着微笑说:“没什么意思。”

俩人快速说完要说的话,伊不拉音催促阿依古丽早点离开,他不想冒太大的风险。

阿依古丽离开伊不拉音家时,与一个年轻女子擦肩而过。阿依古丽从女郎身上闻到一股名贵的香水味,她警觉地注视女子。女子也注意到阿依古丽,俩人脸上流露出同样的疑问。

伊不拉音家的门铃再次响起,照例是小舅子玉素甫去开门。不一会儿,他回来报告说:“一个自称北京政协报的女记者来采访你,这是名片。”

伊不拉音看看名片,他想起来了。几天前,一个叫马天牧的女记者从北京打来长途,她说,从新疆的有关报纸上看到政协副主席伊不拉音积极动员穆斯林信徒搞慈善募捐活动,多年来为许多上不起学的穆斯林孩子提供了大量的帮助,而且还为穆斯林们募捐修建了两所清真寺。其中,伊不拉音本人就为多名失学少年提供学费。女记者高度赞扬伊不拉音的善举,希望能当面采访这位不折不扣的宗教人士。

伊不拉音对马天牧的赞言表示感谢,他故作推诿自己做得还很不够,还是别在报纸上露脸为好。马天牧诚恳地说,她希望全国的政协工作者都要向他学习,她想把伊不拉音宣传报道成全国政协界的模范典型。最后,伊不拉音热情洋溢地邀请女记者到南疆作客。

现在,马天牧笑意盈盈地出现在伊不拉音面前。在伊不拉音眼里,她是一个时尚的年轻姑娘,戴着一副没有框边的金色树脂眼镜;长长的头发染成棕栗色;一口洁白的牙齿整齐而饱满;一双总是透着笑意的单眼皮上,是精心修过的弯挑眉;一袭墨绿色长裙,腰间系着一条同色的皮质裙带;脖子上随意地搭着一条暗红色的亚麻围巾。给人的整体感觉是:不俗!

伊不拉音见惯了维族女性的长辫子花裙子以及连心眉大眼睛还有带着羊肉味的体香,猛然接触一个来自内地优雅的飘着名贵香水味的知识女性,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他暗自惋惜,此生盲目地投入到一场看不到未来的政治战场,从未去打开和享受女人的世界,他断定女人世界更应该使男人丰富,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自己行将就木,连看风景的时间都没有了。伊不拉音毫无来由地对马天牧产生了好感,马天牧的一举手一投足对他而言都是新鲜而神秘的,都令他全身心地感到舒服。这种舒服,犹如雨后森林里的一次散步。

伊不拉音谦逊地问:“美丽的小姐,想采访什么?”

马天牧俏皮地回答:“你是怎样乐善好施的。”

伊不拉音极尽客气地说:“那都是我应该做的。”

马天牧真诚地恭维道:“你知道,我从小都崇拜高尚的人,在我眼里,你高尚极了。”

伊不拉音坦言:“我其实是个很复杂的人。”

马天牧赞赏道:“复杂的男人才有魅力,我真希望你是一本天书,让我好好解读一番。”

伊不拉音话中有话地说:“恐怕你读不懂。”

马天牧天真地说:“我爸爸也这么跟我说话。怎么你们上了年龄的人都是这种口吻?”

伊不拉音关切地问:“你爸爸是干什么的?”

马天牧简洁地回答:“教书的。”

伊不拉音试探地问:“你在南疆能呆多长时间?”

马天牧抿了一下唇,顺便把长发甩到身后说:“要看采访情况,也许很快就回去了。”

伊不拉音友好地挽留道:“不要急着走,先看看南疆的美景嘛!”

马天牧用非常敬业的语气道:“谢谢邀请。咱们还是先从你资助一个失学少年说起吧。”

伊不拉音大度地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呢?政府每月给我发工资,我个人几乎不消费什么,而我除了工作别无爱好,对吃和住都不讲究。可是,我看到还有那么多孩子读不起书,只要我看到的,我也有能力帮的,我就尽全力资助了。我们穆斯林都把做好事当成应尽的义务。对了,马小姐,你读过意大利作家安伯托·埃柯的《昨日之岛》吗?”

马天牧回答:“读大学时看过。”

伊不拉音温存地说:“那个故事真美。我有两本,很想送你一本。”

马天牧高兴地说:“好啊!正好我读的那本没带来。”

伊不拉音像对自己的女儿或孙女那样,对马天牧极尽耐心。伊不拉音到书架上找书时,小舅子玉素甫低声警告大姐夫:“你对她说得太多了吧?”

伊不拉音小声地严厉地喝斥道:“退下去。你懂什么。”

马天牧提出要采访那几个被伊不拉音资助上学的孩子,伊不拉音一口应承了,而且提出要亲自陪马天牧去学校采访。

陈大漠收到一封匿名信,写信人称莱丽母女在他们手上,让他小心点,不要再做妨碍民族独立的事情。写信人自称“南疆东突解放组织”。

钟成看完信后,说:“他们在跟你提交换条件。”

陈大漠岿然地说:“他们吓唬不住我。”

钟成担忧地说:“但是,莱丽母女仍然很危险,我们暂时找不到目标。”

陈大漠沉着地:“也许沉一沉,他们就浮现出来。”

钟成告诫道:“别把他想得太简单。”

俩人正讨论着匿名信的事,突然陈大漠的手机响了,是马建中打来的,他宣布一个好消息:两箱丢失的震源弹找到了。抓住一个嫌疑人,另外两个嫌疑人始终没露面。

陈大漠问:“他们偷盗的目的是什么?”

马建中直通通地报告:“做炸弹。”

陈大漠问:“还有什么线索?”

马建中回答:“王路已经从咱们信息中心库里的足印数据库里比对查实,嫌疑人中的一枚足印就是三年前我们抓过的亚生,也就是说,亚生从监狱逃出后又跟什么人或组织搅到一起,开始干坏事了。”

陈大漠叮嘱道:“再核实一遍,如果情况属实,就以南疆公安局反恐特别侦查队的名义发通缉令,通缉亚生。”

马建中接着说:“亚力坤还有话对你说。”

亚力坤接过电话说:“我这边挖出点新线索。据吐尔洪交代,一天,买买提偷偷跟他吹牛,说亚生和买买提前段时间干了不少坏事,好像绑架过什么人,还杀过什么人。具体绑架了谁,杀了谁他真的说不清。”

陈大漠急切地问:“他没说绑架的什么人,人在哪儿吗?”

亚力坤道:“我调查过吐尔洪的情况,他没有犯罪前科,据邻居反映,他常跟小偷小摸的人混在一起玩,占点小便宜什么的。我估计,可能是另一个组织的人利用了他。”

陈大漠交代:“这样吧,先别通缉亚生。还得利用吐尔洪去钓买买提和亚生,钓出他们,才能挖出他们背后的组织。”

亚力坤请示道:“要不要把吐尔洪带回来审?”

陈大漠命令:“不,你们在那儿守候。”

钟成接过电话说:“亚力坤,对嫌疑人的攻势要猛烈一些,重点是他们最近有没有搞绑架。知道吗,大漠的妻子和女儿被一个所谓的‘南疆东突解放组织’绑架了。”

亚力坤吃惊地问:“啊,莱丽被绑架了?怎么可能?”

钟成解释:“大漠怕影响你们的工作一直没说,这个案子买副局长带着反恐二队在接办呢!”

按照钟成的指令,天亮后王路秘密返回公安局。

他先赶到南疆地区电信局查阅了有关资料,然后,把目标锁定在南疆十四个网吧上。

经过两天的奔波,他的技术工作已经精确到,只要“黑鹰”在网吧里上过网,他就能查出是哪个网吧,甚至精确到哪台机器。

王路查出,“黑鹰”曾经两次在“蓝梦网吧”上过网。

钟成问:“今天应该就是‘黑鹰’的回信时间,你想怎么办?”

王路有把握地说:“你忘了我是网迷,今晚我要到‘蓝梦网吧’上网聊天。”

钟成会意。

夜晚降临后,“蓝梦网吧”进来一个情绪郁闷的小伙子,他交过押金后,就一头扎进聊天室。

王路又以“红衣剑客”的面目在QQ上出现了,他今晚要一心三用,一边找人聊天,一边等待入侵者的出现,还要竖起耳朵听“黑鹰”的动静。

王路刚刚上线,就被一个网名“冰上雪莲”的陌生人友好点击,“冰上雪莲”贴出的图像很是特别,雪山一点点崩塌,而冰顶端的一株雪莲却迎风而立,境界美极了。她向他问候:“你好,可以聊聊吗?”

红衣剑客对“冰上雪莲”这个网名本能地有一种好感,他回应道:“嗨,新来的吧?”

冰上雪莲:“怎么判断我是新来的?”

红衣剑客:“第六感觉。”

说完这句话,王路从消息框里调出“冰上雪莲”的资料,迅速浏览,冰上雪莲:女,二十三岁,大学毕业;职业:心理学教师,希望与计算机高手聊天,崇拜理工科棒的男生。

冰上雪莲:“你刚才在干嘛?”

红衣剑客:“打个盹。”

冰上雪莲:“调看我的资料吧。”

红衣剑客:“你没有查看过我的资料吗?”

冰上雪莲:“你对我有好奇心?”

红衣剑客:“虚拟的世界里,这点好奇心算什么?”

冰上雪莲:“你是计算机高手?”

红衣剑客:“不是。”

冰上雪莲贴出一幅笑意盈盈的图片,然后问:“你不希望我崇拜你?”

红衣剑客断然回答:“我从不崇拜任何人。”

冰上雪莲半天没说话。

巧的是,这时,王路打开的“冰河木马”也开始有动静了,托盘里的图标不停地闪烁。王路想,好,来啦,先看看入侵者想干什么?要是对方知道自己正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呢?这个家伙真够险恶的,他打开了我的“创建网络共享”还不算,居然还想上传一个名为“pcghost。exe”的文件给我,这个工具可是个键盘击键记录工具,哼,想来记录我的密码。

正当红衣剑客接收文件之际,冰上雪莲又回来了。她抱歉地解释:“对不起,我刚才掉线了。”

红衣剑客应付道:“没关系,我也很忙。”

沉默了一会儿,冰上雪莲又开始提问了:“你相信网恋吗?”

红衣剑客淡淡地说:“我更相信缘份。”

冰上雪莲抓住这个话题,试探地问:“你我之间有缘份吗?”

红衣剑客没有马上回答。借着这个空档,他查看了入侵者的IP所在地,就是南疆的。他匆匆扫了一下,发现对方开放了80端口,而且没有任何漏洞。既然对方开了80端口,那么估计他挂了一个个人网站吧?于是,王路迅速在浏览器里输入对方的IP地址,发现那只是一间普通公司的网站。

这边的冰上雪莲见对方半天没反应,就催问:“你怎么不说话?”

红衣剑客面无表情地说:“我刚才掉线了。”

冰上雪莲含义不明地笑起来,并贴过来一个滑稽的图片:“呵呵呵。”

红衣剑客不动声色问:“你幸灾乐祸?”

冰上雪莲恋恋不舍地追问:“明晚你还来吗?”

红衣剑客淡淡地回答:“看心情。”

冰上雪莲含情脉脉地说:“那我还在这个时间等你。”

红衣剑客打出:“886。”

这边的“入侵者”不知什么缘故也撤退了。王路想,对方还算聪明。看来,寻找入侵者并不难,只是个时机问题。到目前为止,他还弄不清,入侵者的目的是出于好奇的闯入?还是别有他意?

王路放下入侵者先不去理会,他现在的主要心思都在等待“黑鹰”的出现。

可是,网吧里,除了几个青少年在电脑上打游戏、聊天,没有其他成年男人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