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缘--第三十九章
第三十九章
一听声音,我就知道这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最多只有十八九岁,显得羞羞答答的。
“李先生,你认为我合适吗?”
“小姐,我一点都不了解你,怎么回答呢?”
于是,她开始向我娓娓道来。她是一个很不幸的女孩,18年前,出身在一个贫穷的家庭。山里的孩子,读书读得晚,她16才读初中。由于家里贫穷,父亲又常常爱喝烂酒,母亲又是个没妇,家里经常发生争吵,她从小就尝到了生活的苦涩。
然而,贫穷和争吵她是从小就习惯了,更大的生活重压向她逼来,是在她刚要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
暑假的一天晚上,父亲满身酒气地回来了,说她和弟弟两人几百元的学费家里拿不生来。这一点她知道,为此她做出了想法,自己辍学,让弟弟一个人继续上学。可是父亲后来的话,却让她大为震惊。他说,柏丫树的蛮牛,这几年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听说他喜欢你,你就跟他谈恋爱吧。我们家跟他有了这层关系,你和弟弟读书不但不成什么问题,而且我也有钱喝酒,也有钱修两间房子。
她听后又羞又气,说自己可以辍学,在家帮助父母,去供弟弟读书,但决不与蛮牛谈变爱,因为她还小。父亲却发怒了,说又不叫你们马上结婚,小什么。养你这么大,她该为家里操点心了。跟蛮牛的事成了,也算是你的造化。你若不依,我就会对你毫不客气。
她没有与父亲争辩,知道这种争辩的结果。她只好向母亲求援。但经常跟父亲吵闹的母亲却臭味相投,跟父亲站在一边。
她感到孤立无援和惊恐不安,只好默然流泪。父母拿她去做交易,怎不令她流泪呢?何况蛮牛又是一个长得五大三粗的丑男人,年过而立,言谈粗俗不堪。
为了加速事情的进展,父亲一面托人向蛮牛传信,一面在村里大肆散布消息,说蛮牛在跟他女儿谈恋爱。
家里开始花蛮牛的钱了,因而有了电视机,母亲也穿得像模像样,父亲也喝起了沦牌大曲。蛮牛来串门时,常常翘起二郎腿坐着,她的父母就像对县太爷一样地殷勤接待,生怕怠慢了他。没多久,父亲就留蛮牛在家过夜。
有一天晚上,蛮牛摸到她的床上来,要与她干那事。她坚决拒绝。蛮牛却理志气壮地说,跟她谈恋爱,他就该干那事。
于是扯她的裤子。她怕父母知道了,忙向他求饶。他却毫不在乎地淫笑道,你别怕,他们巴不得我这样,因为你们家花了我不少钱……
尽管她全力挣扎,维护她应有的尊严和人格,但无论如何也敌不过35岁的蛮牛,他真像一条蛮牛那样,力大无穷,将她的手脚牢牢制服。她就这样被他强奸了。
说到这里,她伤心地哭了,嘤嘤地。我一边安慰她别哭,一边大骂她父母不是东西,为了自己的利益,怎么拿亲生女儿去做交易呢?
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泪水。她说,那天晚上她默默地哭了一个通宵,是在恐怖、痛苦和疼痛中度过的。第二次,她一边哭泣,一边坚决表示,今生今世永远也不会嫁给他。父亲却向她厉声大吼,你敢,不然老子就打死你。
这么一吵闹,邻居们都知道此事。她恨蛮牛,更恨父母。
她怕同学和老师知道这事,感到无脸见人,于是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一天早上,她跳河了。可是不该她死,被人救起。几天后,她悄悄离开了故乡,只身来到成都,不想再回那个可恨的家。
我问她到成都后干什么工作?她说先在一家饭馆洗盘子,后又给一个老红于当佣人,现在一家医院当清洁工。
我说,大都市繁华,什么人都有,你年龄小,社会阅历不深,千万要小心。她说谢谢我的关心,她知道这些,所以从不到舞厅去工作,也不到发廊去当洗头妹。随后问我合不合适做我的妻子?肯定不合适。但我没有这样说,只说年龄太了小,才满18岁。她却不以为然,说农村像她这么大的女孩,有的已嫁人了。她说她是一个很能干的女孩,除了年龄小了点外,各方面都符合我的征婚条件。
我问,你这么小,怎么要想到应征呢?
她说,她不想再回那个可恨的家。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大都市,她不但常常有一种孤独感,而且还有一种恐怖感,总觉得自己不安全,随时都有像蛮牛那样的人欺负她,或者把她骗到某个地方去当三陪女。她应征结婚,就会给她一种安全感,不致于惶恐不安,提心吊胆,而且生活也有着落。
她的这些想法我完全能够理解,遗憾的是我不能娶她为妻,因为她年龄太小了,还没到法定年龄。我准备什么时候与她见个面,把她结拜为妹妹,从而充当她的人生指南针,让她这辈子走好,这辈子幸福。
我叫她把电话号码告诉我。她说没有电话,她是在医院打磁卡。我说有BP机吗?她说也没有。我说,那怎么与你联系呢?我想过段时间与你见个面。她有些失望地说,那就算了,李先生,你肯定看不起我,我也不想自寻烦恼。
我正想对她说结拜兄妹的事,她却轻轻地搁下了电话。
我感到非常遗憾。
这个可怜而不幸的女孩,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打工的那家医院,她就挂断了电话,从此失去联系。也许,这是我们一生中唯一的一次通话。也许,我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但我对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她留给我的深刻印象,我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我只有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一路走好。